2、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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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姝一怔，随即连忙将掌心在身上狠狠抹了两下，努力扬起一个笑，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得体：“学长们好，我是陈姝。”

    “我确实，在走出贫民区时，觉得自己被选中也是有些不同凡响的，就有一点窃喜。”

    “你脸色有些差，需不需要补充一下能量？”安冉掏出一支营养液递给陈姝。

    在陈姝迟疑的时间里，林雨泠先一步落落大方地伸出了手：“你好啊学妹，我是林雨泠。”

    她登上安冉的车的时候，没揣着什么远大志向，心态就跟小混混差不多。能吃能喝，蹭一波，活得轻松一点，有什么不能知足的？

    就像好不容易翻到营养液，却被别人围剿了一样，愤怒，愤怒的想去撕咬开他们的喉管。

    陈姝摇摇头，望着林雨泠和周峥远去的背影，刺耳的声音虽然消失在耳畔，却始终萦绕在脑海。

    “初心易得，始终难守，获得尊严的同时，不要忘记来时路。”

    “听起来会可笑吗，安老师…”

    当然，她并不想将这份比喻宣之于口，因为这份自卑产生的情绪，令她心中来回拉扯，格外抬不起头。

    “我们都为此牺牲了太多…”他顿了顿，眼底有淡淡悲伤流转：“覃老师那儿每天都有任务可领，这些任务从d级最低，学生可接的最高是2s级，也就是去处理变异种和‘虫子’。”

    “身上怎么脏兮兮的，天呐，她脚趾都顶出来了！”

    她不会有能耐把他们怎么样，就像他们对oga评头论足时的不以为意，oga们又能怎样呢，在他们看来，闹起来名誉受损，难堪的只会是oga。

    “一般情况下，老老实实上课，本本分分不违规，修足学分不算什么难事，但很多学生并不能遵守，加上你情况特殊，入学晚了一大截，学分肯定会缺，所以这里我提供给你一些加学分的简单粗暴路子。”

    “安老师，这是——”话到嘴边，周峥紧急刹车地措了措辞，尽可能想让接下来的话不太冒犯“去救灾了吗？”

    这让她非常憋屈。

    果然，伴随林雨泠的离开，楼上的声音迅速由小转无，只剩下一两个还无聊地趴在窗边。

    安冉拍了拍她的后背，对林雨泠和周峥介绍：“这是新生。”

    世界对alpha是宽容的，对富家子弟就更是宽容。

    “学长再见。”陈姝也鞠躬，像个ai机器人在丰富自己的数据库。

    两人便微微鞠躬，礼貌告别：“安老师，陈姝学妹再见。”

    他们像找到了乐子一样打赌。

    他们默认将林雨泠当成一盘菜，或者说一个物件，不是这个的，就是那个的，于是为了争夺这盘菜、这个物件，去互殴则合乎常理。

    陈姝回神，指尖微微蜷缩，抬得很是迟疑。

    “像这种穷学生，进来了也是挨欺负的料，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跪着寻求庇护了，你们猜，她会成为谁的狗？”

    她已经听到那些人在说什么了，所以并不想自讨没趣，更不想自讨羞辱。

    安冉显然深谙其中的原因，适时开口：“好了你们快回教室吧，我还要带她熟悉一下环境。”

    没有人管林雨泠心里怎么想，哪怕他和任何一个alpha都没有关系。

    她从来没这么明显的感受到不适。

    安冉的手掌忽然离开，她整个人都变得轻松。

    随之高处一阵哄笑：“她不会要舔林雨泠吧？”

    她知道自己应该大大方方伸出手去自我介绍，又怕自己一身脏污，遭到对方的嫌恶。

    陈姝说着，头又不自觉地低下，她看向自己破洞的鞋面，在雪地里，冻得脚趾已经有些僵了。

    “捡垃圾时最没用的就是自尊心，可当我站在这儿…”陈姝顿了顿，她在组织语言，因为她匮乏的知识令她难以对那种奇怪的心理进行概要。

    原本还抱以吃饱饭就行的陈姝，自尊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她是生长于阴沟里的老鼠，原本人人喊打，活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宠物鼠，也能光明正大行走与人前。

    ‘路子’二字听起来像极了黑市，或者是什么灰色地带。陈姝支起耳朵，这又是一条重要的生存规则，她实时准备更新自己的‘数据库’。

    但是oga怎么会和alpha没有关系呢？最不济嫁给一个beta，oga也还是要嫁人的。

    “同时，游戏之外，还会有些违规操作，比如出老千。这出老千的法子嘛，数不胜数，即便手段不光彩，总归是取得了胜利。”

    陈姝对这种轻蔑十分熟悉，她去翻垃圾箱时常常遇到，他们连声量都没有收敛，那甚至不是故意的挑衅，而是不在乎。

    说着，他话锋一转，举起一个十分生活化的例子：“虽然校规明令禁止不许打牌，不过每次查寝都能够没收上来不少卡牌，等你搬进宿舍肯定也会玩到。”

    “那女a谁啊，难道是新生？”

    “军校找到我，让我测信息素，告诉我可以来读书，我也只是想摆脱捡垃圾的日子，觉得能吃饱穿暖就行了，随便混一混，总比在贫民区的日子要强。”

    提到此事，安冉那张温和的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冷肃之色。

    “谁会不想赢呢？想赢是正常的，去赢的方式也有很多种。就像我们想要获得尊严，获得他人的尊重，想，是正常的，去获得的方式也有很多，重要的是要分清，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什么可为，什么又不可为。”

    “虫族被击退尚不足三十年，地球上还有许多受到虫族影响的变异种，具有一定的危害性和攻击性。而且，地球资源丰富，虫族侵略之心不死，很难讲我们地球上有没有潜伏的‘虫子’们。”

    “对了，把你的光脑给我一下。”安冉拉过她的手腕，一边操作，一边解释：“以防你跟不上进度，一些基础课我会给你保存在光脑里，回宿舍后你可以看一看，以你3s的能力，相信这些知识你很快就可以掌握。”

    那种得以窥见光芒而向上攀爬的窃喜。

    “但刚刚，我再次听到嘲笑的时候，我却开始觉得那些声音刺耳，愤怒的浑身发凉。”

    “那可有好戏看了，喜欢林雨泠的alpha不少，一人打她一巴掌，都够打到毕业的。www.yulou.me”

    教学楼方向也再次传出议论声。

    “咱学校现在招生不要门槛了？她学费能付得起吗？”

    “你无需为此感到不安，尊严不仅意味着个人价值，更是民族与国家的立身之本。做军人更是需要有尊严，有骨气。因此，如何能在这世上拥有尊严的活着，是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去面对的人生课题。”

    “可能学校偶尔也需要做做慈善吧，或者是哪个世家资助的穷学生。”

    他们不在乎陈姝会不会听到，因为在他们眼里，陈姝是可以被冒犯的。

    “这卡牌种类很多，原理却是共通的，你所拿到手上的牌，就像随机的抽取到的天赋，然后和对方对打，我们要去思考，怎么才能赢，什么时候出哪张牌，对方又可能出哪张牌，以防对方出了对我们不利的牌，我们还要做二手准备，走一步，看十步。”

    “我觉得自己突然拥有了什么，这份拥有对我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巨大到好像水中浮木一样，成为我的救命稻草。但我带着我的救命稻草走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切，令我仍然不值一提。我会很愤怒，愤怒被轻贱，浑身上下反而只剩脆弱的自尊。”

    在说最后这段话时安冉声音有些沙哑，既像一个语重心长的老父亲，又像透过陈姝在看着谁。

    好像自己一切都沾满了臭水沟的腥腐，上不得台面，站在阳光下，成了一只被人围观戏耍的动物。

    陈姝正欲收回视线，林雨泠和周峥却察觉到了她，身份斗转，她成了被探究的一方。www.zhier.me

    陈姝觉得脑袋上的手掌都变得沉重，直到她认真应下：“我明白了。”

    “至于alpha的必修课我已经给你报好了，你按着这张课表去上就好，还有一些选修课你可以自己看看，除了个人兴趣以外，选修课还有一样重要作用就是加学分。”

    但是不行，这里不是贫民区，她不能对着这些有身份，受保护的公民这样做。

    周峥带着些许对楼上那些alpha的怒气，一把抓过陈姝的手：“我是周峥。”

    在这偌大而陌生的环境，她对安冉不由得生出几分雏鸟情结，相比最开始也坦诚了许多，于是向安冉坦白起自己的心事：“我是心里有些不服气，安老师。”

    安冉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这不可笑，相反，我很高兴你意识到了这些。陈姝，温饱也是尊严的一种，但温饱只是尊严的底线，并不是尊严的全部。”

    气氛属实有些糟糕。

    虽然陈姝入学晚了大半，但校方急着让她入学，安排下两人其实是同级，这声‘学妹’纯粹是林雨泠在开玩笑，为了缓解她情绪上的紧绷。

    “以前在垃圾堆里讨生活的时候，如果被嘲笑几句能换来一顿饱餐，尊严可以什么都不是。”

    “越危险的任务，学分就越高，但千万不要贪功冒进，这并不是你们想做哪个就能做哪个的，覃老师会先考核你们的战斗能力，在确保一定安全的情况下，再允许你们去做。同时任务从低到高，两人组、四人组、六人组，甚至十二人组，二十人组都是可以的，在能力之内，可以自行选择，学分会根据你们配置的武器，清算命中位置、击杀数

    他的手指干净而纤细，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像一块清透的琉璃，带着点清疏，却又藏着一丝细腻与敏锐。

    她感到痛苦的甚至不是‘自己来自贫民区’这一个问题，而是，别人歧视也就算了，自己又怎么能也瞧不起自己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