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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笑着说是不小心划开的,并和爷爷达成协议,没让奶奶知道这件事,只说钱找回来了。

    已是深秋,斜坡两侧茂密的大树不剩多少叶片。

    自己站在被暗恋的这一方,对对方的情感全无知晓,此时同样有些难以言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解释这些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反正那些人并不是真的关

    犹豫片刻,霍蓁蓁还是凑了过去。

    游礼鼻间沉沉呼了口气,还是拿他没辙,“好,我记下了。”

    我曾经设想过,以这样的开场白和你对话,但无数次的擦肩而过,也并没换来一次合适的机会。又或者,是我自己一直没有勇气。

    何况游礼还跑得那么快。

    破掉的校服裤没来得及缝补,他穿去学校引来不少背地里的议论。

    赵嘉琪却已经将信封拆开,边展开信纸,边说:“哪有那么多同名同姓,18年不就是我们高考那年。再说,你自己以前在学校多受欢迎,自己没点数?说不定是封表白信。”

    很傻吧,但我也想不出还能用怎样的方式制造更多有你的回忆。

    栗子蛋糕、画画、有银杏树林的美院。

    此时喝了两口水,依然还是摆手回绝:“不用去,一会儿吃点药就好。”

    课间操结束时,他上楼要回六班教室。

    爷爷冲他笑笑,“我知道我们小礼现在很厉害,肯定养得起爷爷,但你也应该知道,爷爷闲不住的,开了这么多年的店,要是忽然不干了,我会很不习惯的。”

    简短的文字,以问候开始,以祝福结束。

    爷爷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你只管在外面闯,爷爷不会拖你后腿。只有一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他几乎是飞扑出去的,双臂死死拽在那男人的小腿上将人拖住。

    便利店取名腾飞,是爷爷寄托给游礼的希望。

    一天下午放学,游礼照常和取货的爷爷一起回店。

    失明的奶奶一个人守在店里,有客人的时候就靠隔壁邻居帮忙看秤。

    “应该是,不然怎么性格这么古怪,好像连他们自己班级的人也没有跟他合得来的。”

    这张照片,也成了一家四口唯一一张合影。

    斜坡本就是一条坑坑洼洼的石板路,平时天黑都还需要多加小心,现在结了冰就更是难行。

    正面除了一句简单的“写给霍蓁蓁”和时间,并没有写信人的信息。

    他想过冲上去反驳,自己并不是孤儿,也有疼爱他的爷爷奶奶。

    同时张嘴大喊,试图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你这个小偷,你把钱还给我!”

    但我知道,你肯定闲不住。

    她拧了下眉,想将信件放回去。

    这家店是你最常来的,我把信放在这里,幻想着或许有一天你能看见。

    悬着的树枝中间,霞光逐渐被暗夜吞没。

    华年路的尽头,游礼正和爷爷坐在便利店的柜台后吃晚饭。

    虽然迟到了七年才来到她手上,却还是无形中让人觉得心生暖意。

    --

    以前我总喜欢卡着点在楼梯拐角,见你出现就淡定地下楼从你身旁经过;在课间操的时候往你们班的方向看;在运动会的时候专门去看你参加的项目;艺术节的时候最早到场,为了占前排近距离看你的节目……

    小店是在原先水果店的基础上简单装修,添置货架后重新开业的。因为游礼去了洛安上大学,奶奶又去世,日渐年迈的爷爷一个人,实在不方便再来回跑市场去拿沉重的水果。

    你说到了大学,最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把高中缺的觉都补回来。

    “爷爷!”游礼坐直,声调高了不少。

    至于旧棉衣,都是好心的邻居叔叔阿姨给的,他从小就这么穿,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游礼连忙起身,抓了后头柜子上的水杯,往里添进半杯温水,递过去说道:“爷爷,我还是带您去医院吧。”

    16年那个冬天特别冷,一场接一场的雪后,路面总是湿滑。

    照片是游礼周岁时候拍下的,爷爷奶奶抱着他坐在前方,父亲则站在后排。

    这一切足以说明,信里的霍蓁蓁就是她。

    你走向了梦想中的、更远更美好的地方,我真替你高兴。

    我永远愿意做你画作的观众。

    男人见势不妙,反手将兜里的钱往地上一扔,趁游礼偏头看那叠钱的时候,抽出腿头也不回往前跑。

    霍蓁蓁捧着那封信看,最简单的牛皮纸信封,开口处黏着的透明胶带已经翘边,沾上不少灰尘。www.ningrui.me

    他是三天前回来的,从回来开始就断断续续听到过爷爷咳嗽,提出带他去医院,他却不肯,只说是小毛病。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这里是我和你奶奶、还有你爸爸的家啊。”他朝桌上的相框看。

    她拎着信纸一角晃悠,“确定不看?”

    这样美好的场景,一定也会被你用画笔记录下来,对吧?

    “嗯。”她点点头,露出微笑,目光仍在那封信上。

    游礼拔腿跟上去,嘶哑的声音在风里散开:“你站住!你把钱还给我!”

    他端起面前小炒肉的瓷碗,将肉片往爷爷碗里放。

    抬眼朝对面看一眼,又重复老掉牙的问题:“您还是别开店了,和我一起去洛安,我养得起您。”

    “你快还给人家吧,有没有良心啊!”

    “我之前听他们班人说,他好像是孤儿,那买不起衣服也很正常吧?”

    刚往前一步,右膝一阵剧痛,低头去看才注意到校服膝盖的位置摔破了,上面黏满混着尘土的冰水,和他渗出的血迹。

    在他这样的气势下,爷爷才试着服软:“那这样,我吃两天药,如果不见好,我一定跟你去医院,行吗?”

    赵嘉琪轻拍了下她的肩,安抚:“你也别想太多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个人也一直没出现过,应该是已经放下了吧。”

    现在的你应该已经在心仪的大学报道。

    但我相信,你能用你的画笔涂绘出属于你的世界。

    站定长舒一口气,他提脚,准备顺着斜坡往下,去尽头的那家药店。

    游礼噌一下站起身,反手揉了揉鼻尖,声音稍哑:“您慢慢吃,我去给您买药,碗筷我会回来收拾。”

    因为路滑,两人走得慢,回去的时间自然就比以前晚了些。

    爷爷慢吞吞嚼完口中的蔬菜,低头咳嗽几声。

    高三开学已经快一个月了,明明校园还是同样的校园,可熟悉的地方、相同的时间点却再也看不见你的身影了。

    霍蓁蓁:

    但看不见也没关系,我希望你一直快乐。

    未来会怎么样呢,我也不知道。

    赵嘉琪惊叹:“哇,是个暗恋你的学弟哎!”

    听到这里,心底发酵的情绪实在难掩。

    你好。

    “可是……”

    来往路人的目光汇集过来,几个年纪稍大些的停下脚步指责道:

    2018年9月10日。

    店里的商品多为小零食和日用品,相比之下没那么重不说,进一次货少说也能坚持半个月。

    他有些无奈,“我不是嫌您让我担心,您跟我去洛安,我也能随时照顾您不是吗?”

    “孩子,我帮你报警了。”

    见来人,男人先是一滞。

    无论对待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她一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所以从不曾体会别人口中暗恋的酸涩。

    她努努嘴:“万一只是同名同姓?”

    恰巧在邻居去忙的几分钟里,店里进了一个中年男人,嘴上一派亲和跟奶奶聊着天,手上却不安分地拿了水果还想去拿收银台抽屉里的现金。

    游礼眼眶一酸,垂下脑袋。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

    等游礼和爷爷来到店门口时,正巧见男人将右手够进抽屉,捏起皮筋捆绑好的一叠五十元现金。

    凉意似是顺着他的骨缝入侵,疼和冷都被无限放大。

    他三步并两步出了便利店右拐,闷头往前走了好一段心情才终于缓和。

    今天就以文字的形式,把我想说的话写给你吧。

    你说大学里有成片的银杏树,到了秋天会遍地都是金黄的落叶。

    “欺负个孩子,你什么东西!”

    游礼捡了钱起身,那人早已不见踪迹。

    赵嘉琪截住她伸到一半的手,不解道:“干嘛不看?肯定是写给你的。”

    大约是赌一个老人和一个看起来瘦弱的男孩追不上他,他将那叠现金迅速捏到手上就朝外跑。

    他仰头,和从前一样,盯着这片天空看。

    他喘了口大气,转身要回去。

    二楼楼梯拐角处几人的谈笑声就在这时传进耳朵:

    你说会有点舍不得华年路那家甜品店的栗子蛋糕,但又期待着能在不同的地方,吃到更多好吃的栗子蛋糕,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实现。

    “爷爷向你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你担心。”

    霍蓁蓁愣怔在原地,将信纸接到手上又盯了好一阵。www.nianping.me

    尽管如此,破了个洞还湿哒哒的裤子还是很显眼。

    “看见六班那个男生没?前几天是穿一件又旧又小的棉衣来上学,今天干脆穿了条破的裤子!”

    祝好。

    为了不让爷爷奶奶担心,他就近找了家药店简单处理好伤口,又买了瓶水把校服上的污渍也清理干净,这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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