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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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余霄在教室吃饭，他的饭盒一打开，班上好多同学都默不作声地挡住了自己饭盒，默默遮住了里面的咸菜。

    这是他所有的积蓄。

    “这个花生

    这个事情夏柿疑惑不止一两天了。

    里面除了课本作业，什么都能掏出来。

    夏柿小心翼翼打开铁皮盒子。

    “住的地方有人结婚，一大早就被吵醒了。”

    曹北岸放狠话：“下次考试，我一定捍卫语文课代表的尊严！”

    贺余霄打了个哈欠：

    “你今天这么早？”

    成年人拳头大的白面馒头一块钱三个，加一起拎着很是壮观。

    “多喝牛奶，能长高。”

    好烦的贺余霄闷笑两声，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大堆东西：

    专捅人心口！

    巴掌深的铁皮盒子里面装满了纸币，数量可观，但其中最大面额就是十块，更多的五角、一块，还有好几张一角的。

    语文老师很喜欢曹北岸，选了他当课代表。

    这种情况常有，夏柿并不泄气。

    “他看不惯你，不也是因为这个么？”

    “我知道。”贺余霄用吸管把牛奶戳开，语重心长对夏柿道：

    好感也分很多种，不止家长学校要加以引导，学生本人也要洁身自好，清楚在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

    曹北岸：“……？”

    这口木箱是夏奶奶的陪嫁，比夏柿年龄还大好多轮，打开后有一股温和的木香。

    木箱很大，箱身被漆成深绿色，看外表也是饱经风霜，箱锁都已经坏了。

    ***

    对上夏柿的眼神，学习委员赶紧解释：

    他又被出题人刁难了！

    在同学一周生活费都只有十块十五的现在，有两百多存款的夏柿甚至算得上富有。

    她们在为买一包零食还是省钱打一份新鲜菜纠结时，贺余霄已经每天车接车送，有专人送饭了。

    看着满嘴胡话的曹北岸，夏柿沉默一会才缓缓开口：

    廖俊杰对学习委员有意思，在班里不算什么秘密。

    夏柿讶异地看已经坐在座位上的贺余霄。

    这一周以来积攒的废品都被夏柿好好归整在走廊另一端，那边无人居住，放那儿不会影响任何人。

    明天要去买钢笔，夏柿从里面数了十块钱出来，抿着唇犹豫两秒，把剩下的几张一角纸币全部拿了，又放回一张一块的。

    “……”

    “你怎么骂人，才六点又怎么了……老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还有香蕉，面包……这芒果也行，你芒果过敏不？”

    枯燥煎熬的学习日常，谁喜欢谁这种小八卦，可比文言文翻译或总刁难人的数学题吸引人多了。

    食堂阿姨一边刷卡一边随口问：

    他不但买了粥，还刷了五块钱的馒头，又买了两个肉包一个素包。

    “班长你不要多想，她们打听这些没想做什么，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箱子很空，放着夏柿在学校的几套换洗衣物，还有一个成年人两个巴掌大的铁皮盒子。

    曹北岸为自己鼓掌：“我都没注意，不愧是我。”

    “你、你你！好一把软弱无骨的杀人刀！”

    “明天就放假啦。”

    ‘212.8’，是夏柿上初中以来，生活费省吃俭用加卖废品存的所有钱。

    可学习委员不一样啊，学习委员是女生，长得还好看！

    被同样暴躁的老贺喷了一通，贺余霄瞌睡虫彻底没了，索性爬起来上了个早学。

    夏柿：“……”

    学校不提倡且明令禁止早恋，可十四五岁的年纪，怀揣一丝青春情愫的学生大有人在。

    像家里老房子的味道，并不难闻。

    学习委员还记得今天下午的事——

    “没错啊。”曹北岸点头：“我也喜欢你。”

    夏柿有点点想不通，斟酌后才问：“那你语文怎么才考118？”

    争取只比班长少二十分！

    可离他的目标还有很远很远。

    夏柿晚上睡得晚，周五还是早早起床。

    “还有这个我觉得好吃，给你带了点。”

    夏柿：“……好的。”

    “你一句话用了三个成语。”

    尽管贺余霄从来没有炫耀过自己的家境。

    每次考试分数出来，成绩都不上不下。

    知道大部分学生自带咸菜，食堂早餐除了有包子馒头面条之类的食物之外，也提供五毛不限量的白粥。

    “你起好早，买这么多你也吃不完，给同学带的啊？”

    “臭小子，滚呐！！！”

    “班长，学习委员经常找你问题，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弄得贺大少爷一大早就很郁气沉沉。

    听了贺余霄的话，夏柿看着他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夏柿今天早上还是白粥配咸菜，至于买的馒头包子，被他用袋子仔细装好，和苹果放在一起。

    “班长，再救我一命！”

    他们这些小村小户出来的人，站在光鲜靓丽的贺余霄面前，真的很难不自卑。

    往常夏柿都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今天他到的时候，发现教室灯是亮着的。

    夏柿腼腆的露个小梨涡，轻轻摇头说不是。

    听了学习委员的话，夏柿多看了她一眼。www.mankewenxue.com

    本着自己受罪别人也别想清静的心态，被鞭炮吵醒的贺余霄，摸出手机就给老贺打电话：

    学习委员一走，曹北岸突然贱嗖嗖一笑，压低声音：

    把铁皮盒子放回去后，夏柿坐在桌边记账，余光扫见了端放的苹果。

    听了一耳朵的曹北岸打断了两人谈话，双手合十对夏柿道：

    没别的，就是自卑。

    从没这么早接到过自家崽的电话，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挣扎着从睡梦中接电话的老贺：

    夏柿今晚出去没什么收获，回来时他的麻袋一大半都是空的，没捡到值钱的废铁和易拉罐。

    问完题的学习委员见此，自觉结束刚才的话题，跟夏柿道谢后回自己座位去了。

    曹北岸嘿嘿一笑：“但谁叫我们都是男的呢，大恩大德，我又不能以身相许，只能克己守礼么不是？”

    “喂？爸，你睡得着吗？”

    仔细确认过夏柿表情是真疑惑，不是借此嘲讽自己，曹北岸作西子捧心状，一脸受伤：

    “那啥……”曹北岸不动声色瞄了后排廖俊杰所在的位置：

    不是很懂贺余霄和父亲的相处模式。

    可曹北岸平时表现再好，一到考试就歇菜——

    太明显的对比，就算不用炫耀，就能从方方面面感受到。

    夏柿拿了个花生看，有些稀奇：

    夏柿摇头：“我吃过早饭了。”

    “大家都有自知之明，知道和贺余霄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被说矮的夏柿扁嘴看他，贺余霄，你好烦啊。

    ***

    平时课堂上不管老师问什么文学典故，曹北岸都能对答如流。

    “没事……我就想问问你和妈好不好……这不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吗……”

    夏柿看着贺余霄源源不断的往外拿东西，怀疑他是在课桌里开了个小超市——

    最后，贺余霄从‘小超市’变了把花生出来。

    夏柿一言难尽的看曹北岸，提醒：“你也经常问我题。”

    夏柿抿了下唇，没说话。

    他没急着睡觉，而是从床底拖出一只木箱子。

    单就房间隔音来说，贺余霄现在住的地方就远不如京市。

    放假总是让人愉悦，想到马上就要拥有新钢笔，夏柿关了灯躺在床上，闭上眼唇角都是弯的。

    这对夏柿来说超纲了。

    夏柿平日早上都是打一碗白粥配咸菜，但今天周五。

    凭借经验估了下，他今天捡到的废品，加起来应该只能卖一块多钱。

    以往这人都是踩着早读铃进教室的，从没来这么早过。

    上学期因为有学生早恋被老师抓到，陈丽京还专门开了个班会，给他们班重点讲过早恋的危害及后果。

    受伤的曹北岸没心情八卦了，苦着脸回了自己座位，决心发愤图强。

    夏柿舀了清水，把苹果放在里面滚了滚，尽可能让它保持新鲜。

    因为曹北岸很喜欢看，尤其是武侠，耳濡目染下，语文是他所有科目里成绩最好的一门。

    班上明里暗里对她有好感的人不少。

    给他讲题的夏柿：“……”

    “1……4、5……”

    偌大的教室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贺余霄递给夏柿一瓶牛奶：

    贺余霄今天起得早，家里厨师还没来做早餐，他就从家里随便薅了点吃的走。

    放了几天的苹果果香还在，但失去了一些水分，外表皮长了一点黄色的斑点。

    夏柿坐在椅子上，像平时戳贺余霄一样，用食指腹轻轻的戳了戳湿漉漉的苹果，眉眼弯弯地对着它说话，尾音微扬：

    “喝一个？”

    夏柿：“……？”

    “你再撑一晚上呀，回家就吃你~”

    回来收拾干净，洗完澡洗完衣服，夏柿坐床上已经过了十二点。

    毕竟镇上拾荒的人不止他一个，他每天又只有晚上这一点时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