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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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同学你让谁回家好好学习？

    漂浮不定。

    “拍的很清晰。”夏柿最后点头肯定。

    “我拍照技术是不是很好？”

    两人随着人流踏出了校门，贺家司机尽职尽责等在一旁。

    秋日阳光暖融金黄，照进教室时被窗户切割成平行四边形，给木质课桌拢上一圈温暖光晕。www.xiluoxuan.com

    捡菌子、找蝉蜕、挖半夏……

    穿着长袖长裤筒靴、从头武装到脚的夏柿拎着夏爷爷编的大竹篓，听了这话直起身：

    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夏柿带的水都快喝完了，就剩一根冷掉的烤红薯，背的竹篓也已经快满了。

    这是什么评价。

    野生板栗口感粉糯

    压根没打算看的贺余霄也满口答应：

    天色大亮时，夏柿头发已经干了湿、湿了干好几遍。

    夏林林有些惆怅：

    在发光。

    捡到的菌子可以自家吃，也可以拿去卖，卖价还不低。

    “明天我爷爷可能要去卖米，如果他去就可以顺便卖菌子，我就不去了。”

    “我知道你要和朋友一起玩，但国庆有七天呢。”

    夏柿家去年安了座机，从此以后接打电话不用再花一块钱去邻居家借用，但手机仍算新奇的奢侈品。

    “夏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家里还有那么多红薯没挖，他可以在家帮忙。

    收获颇丰。

    天还黑着，他们来得太早，菌子基本藏着层层落叶下，很考验人的视力。

    阳光亲吻夏柿侧脸，从贺余霄的角度，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那层细小绒毛。

    “今天赶集，要是捡到的菌子多，我们也去卖吧？”

    夏柿点头：“好。”

    “还是你爷爷好。”夏林林语气羡慕：

    两个初三学生，其中一个成绩还特优异，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聊天总绕不过学习和未来打算。

    贺余霄曾经无意间瞥到过女同学看的漫画书。

    不能和朋友待七天吧？总有时间学习看书的。

    夏柿把一朵露水菌放竹篓里：

    “咔嚓——”

    可县城离他们家太远了，花销也比镇上更大。

    两人用木棍探路往上爬，时不时闲聊两句。

    “听我们老师说你们学校又要考试了啊？还是和其他地方的学校联考。”

    “没多少。”夏柿侧身让他看：

    和夏柿不同，夏林林成绩一般，家里又没掏钱，就去了镇上稍次的初中。

    走廊外人声鼎沸，树梢叽叽喳喳的鸟雀惊走又扑棱着飞回。

    夏柿从口袋里掏出红薯啃，点头说好。

    这些东西卖的钱不用上交，因此夏林林格外积极。

    “行吧，我带。”

    每一根头发丝都像精心打理过的一般。

    夏柿帮贺余霄规划好了：

    贺余霄：“……？”

    贺大少爷潇洒地把书包往后座一甩，刚想上车又被夏柿叫住。

    除了镇上，他们也可以去几个大村子组织的大集上卖。

    “好好好。”

    夏柿赶着回去，说完也没耽搁跟贺余霄说拜拜。

    听着夏林林结巴解释的话，夏柿温和地笑了笑：

    要想捡到菌子，得像夏柿他们这样，赶早。

    夏柿听见动静回头，就见贺余霄正拿着手机对着自己。

    试卷？！

    夏柿就站在这样暖融融的阳光下，抬头看贺余霄时，本来略长的头发在阳光照射下平添几分精致。

    隔着屏幕看自己对夏柿来说是个奇特的体验，他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技术好。

    “我没捡到黄赖头，基本都是牛肝菌。”

    没花太多时间在意贺余霄拍他照片的事，夏柿把笔记递过去，把话题绕了回去：

    他从小到大和夏柿一起，把周围的几座山，用脚丈量了一遍又一遍。

    “你的成绩好，到时候随便考考没压力的。”

    见夏柿没生气，夏林林赶紧转移话题：

    背着黑色双肩包的夏柿抓着书包带子走过来，认真地对贺余霄道：

    “那我们明天去卖，放一晚上也不会蔫。”

    以夏柿的成绩，考上重点高中是毫无悬念的事，但听了夏林林的话后他却沉默了。

    对成果的很满意的贺余霄把手机给他看，眉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这一刻，他觉得夏柿就像是从校园漫中走出来的男主角。

    夏林林：“我们往上走，前两天我爷爷在上面捡到很多茶树菇。”

    “你捡到多少了？”夏林林伸脖子看夏柿竹篓。

    贺余霄：“……？”

    十月是菌子的尾茬，好不容易放假有时间，夏柿和同村的发小夏林林一起，两人天没亮就打着手电筒上山捡菌了。

    试卷是检验学习成果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我是说，那个，你爷爷对你挺好的。”

    “夏柿，我找到好大一朵！”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羡慕你，我爷爷奶奶抠门死了，好像我不是他们亲生的一样，我——”

    夏林林兴致勃勃：

    “没事做的时候可以背背历史政治的考点，晚上或者没人干扰的时候再刷数学题，这样效率高一些。”

    看着这么温暖乖巧的人，到底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残忍的话的？

    县城来回一趟的路费都二十多，且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

    他上次拍照，还是小学毕业照。

    “给你拍个照。”贺余霄又拍了两张。

    很清晰？

    抬腿上车的贺余霄听后一脚没踩实，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夏柿点头：“当然啊。”

    夏柿对他露了个笑：

    窗外有个男生狂笑着跑过，尖笑刺耳，夏柿下意识偏头看去。

    村后的茂密山林里，隐约有光束扫过。

    所以每年菌期，上山捡菌的人都很多。

    夏柿甩了甩脑袋，又擦了擦脖子上的露水，仔细拨开面前的杂草。

    刚才说错话了，夏林林现在疯狂找话说：

    “我们捡完再去赶集就晚了。”

    留震惊的贺余霄和认为自己肯定幻听了的司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村里的大部分人已经起床，烧火做饭开始忙活。

    他们镇上也有一所高中，只是师资力量比不上县城。

    “有个摸底考。”

    “没事的，我知道你的意思。”

    不，夏柿比校园漫的主角更鲜活好看。

    “你看看能不能吃。”

    “崽种，来追你爹啊哈哈哈哈——”

    田间地里的蛙鸣虫鸣刚歇，公鸡的打鸣声却一声比一声高昂。

    每年考上本科的人都很少。

    夏林林捧着一大朵蘑菇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腐烂的枯枝落叶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夏柿思绪也跟着一沉一浮。

    夏柿用光照了照，个头是很大。

    话说到一半，嘴比脑子快的夏林林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马住嘴：

    “还有考试？”

    ***

    夏林林家挣钱的人多，条件比夏柿家好一些，但每周生活费比夏柿多不了多少。

    夏林林热情不减：

    “你在家好好学习，我回家找两套初一初二的综合试卷，国庆后带回来给你做。”

    “歇一会儿就原路返回吧。”

    夏柿没立马答应：

    半晌，贺余霄忽然眉梢微挑，没继续跟夏柿犟：

    夏林林瘫坐在地上，拉着领口扇风：

    夏林林暗自懊恼——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

    南溪镇山多林密，山中野味众多，野菜野果菌子……物产十分丰富。

    卖东西要趁早，那时候去镇上赶集的人最多。

    今天夏柿不仅捡到许多蘑菇，还捡了半口袋野板栗。

    贺家司机也诧异地看向夏柿，眼里那意思——

    “如果是我爷爷奶奶去帮我卖，肯定不会把钱全部给我。”

    夏柿嘴里咬着电筒拽着两根树枝往上爬，等爬上坡后才有空回答夏林林的问题：

    反正等回家后，看不看还不是他说了算。

    “你高中去县上读，到时候就是一个月回来一次了，我们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太阳还没出来，山上雾厚露重，夏柿头发跟刚洗过的一样，全湿了。

    “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留着返校后问我。”

    夏林林和夏柿同龄，在镇上另一所初中读书，父母在外务工，一两年回来一次，他和妹妹一直跟爷爷奶奶生活。

    “我今年还是第一次捡到这么大个头的黄赖头。”

    贺余霄好不容易扶住车门稳住，震惊看夏柿：

    夏柿脑袋微微一偏：“你在做什么啊？”

    每个学校出题难度不同，夏柿也想知道贺余霄真实水平到底什么样。

    我听到了什么？

    夏柿还没说话，夏林林又心直口快道：

    夏柿听后探头过去：“拍完了吗？让我看看。”

    清晨六点的半星村，浓雾未散，天刚蒙蒙亮。

    他其实还没想好要不去县上读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