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闹

[    【作者祝辞酒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握着刚到手的八块钱，夏柿转身进了文具店，买了心心念念好久的钢笔。

    不过看着夏柿微弯的眉眼，父母师长眼里的混世魔王，目光缓慢却坚定的落在另一瓶未开封的水上——

    夏爷爷应了声，路过夏柿挂在树上的书包时，抬手取了下来：

    …

    “下周见。”夏柿站在原地乖乖跟他拜拜，末了还不忘软声提醒：

    高中不再是九年义务，每年学杂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还有每个月的生活费。

    “今天是贺总生日，特意交待让您放学后早些回家……”

    每到饭点，都能听见村子里的人大声喊不知道在哪块土里干活的家里人吃饭。

    “这里的老师讲课方式我不喜欢，我听不进去。”

    村子里的一日三餐单调又重复，夏奶奶牙齿掉得差不多了，喜欢吃松软又带点甜味的东西。

    食堂的馒头又白又软，是自家做不出来的味道。

    “你每次都这样说。”

    夏爷爷心疼钱，每次都免不了说两句。

    夏奶奶看他光脚丫往土里踩，嗔道：

    住校生一周生活费就那么点，大多都在周一周二花完了，后面全靠咸菜过日子，根本没钱坐车回去。

    夏爷爷叹了口气，心里也不好受：

    夏柿家所在的半星村离镇上有快十里路，其中半程都是崎岖泥土路，小车开不进去，摩托能过，但要多收钱。

    “就你一天叨叨闹闹乱花钱，弄得孩子连个肉包都舍不得吃。”

    那双有些开胶的帆布鞋是夏柿上学穿的鞋，他舍不得穿着它在松软的泥巴里踩。

    夏柿暗自吐舌，缩了缩脖子低头当鸵鸟，假装没听见夏爷爷的话。

    镇上没有出租公交，主要交通工具是摩托车、小型客车和七座面包车。

    把剩下的钱仔细放好，夏柿没在街上瞎逛，径直往家走。

    老贺人虽然不在南溪镇，但贺奶奶还是亲自下厨，准备一家人电话隔空庆祝。

    夏柿还没说话，久等不见贺余霄上车的司机下了车，低声在他耳边道：

    只要贺余霄能远离原本那乌烟

    天色渐晚，山间聚起了薄雾，夏柿背着挑拣出来、还算鲜嫩的红薯藤回家。

    师傅们吆喝得很热情，但真正坐车的学生很少——

    攒了一周的废品卖了七块八，收购站的老板和夏柿很熟了，给他凑了个整。

    贺余霄：“你不急着回家？”

    他们两人也没异想天开，妄想自家崽一转学成绩就突飞猛进，一路考上重点高中‘985’。

    ***

    “我先挑回去。”

    “下周见。”

    等吃完了，夏爷爷才发现只有自己和夏奶奶吃的是肉包，愣了下，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口气吨完一瓶饮料，才吃过午饭没多久的贺余霄摸了摸肚子，感觉有点水饱。

    “不过——”夏爷爷话锋一转：

    厨房内亮着暖黄色的灯，祖孙三人各司其职——

    “夏柿柿你家在哪儿，我送你。”贺余霄叫住夏柿。

    要不是他爸妈不放心他，怕他一不留神就出去鬼混，根本用不着司机接送。

    两个人速度快，夏爷爷见两筐都装得差不多了，放下锄头：

    贺余霄：“……”

    “只要闹闹肯读，砸锅卖铁咱们都得供。”

    贺余霄来了兴趣：“你买什么？我陪你一起，等买完我送你回去？”

    真正的交通靠走，通讯靠吼。

    “秦家坝三块钱，顺路就带你回去了。”

    我想要你手中的空瓶子。m.gudengge.com

    “同学，坐不坐车？”

    眼前的一幕和贺余霄最开始见到夏柿时的景象重叠，第一次见面贺大少爷就能心软为看着清冷又乖巧的人驻足，如今更甚。

    最后贺余霄臭着脸上了车，隔着车窗跟夏柿挥手：

    最后再一筐一筐往家里背或者挑。

    贺余霄家就在镇上，他更不急着回去。

    “那不行。”夏奶奶毫不犹豫道：

    “这孩子……”

    “刚刚到。”

    主要是看贺奶奶。

    “承认吧崽，不管是在哪个学校，都不影响你上课睡觉。”

    每次都反思，下次还是会忍不住叨叨。

    说话的同时夏柿小心翼翼地瞧了夏爷爷一眼，后者眉头果然皱起：

    “闹闹马上就念高中了，我这还不是想着多存点钱。”

    而贺大少爷在家和爸妈斗智斗勇。

    每到周五，学校门口就停着许多拉客的摩托车，摩的师傅对着鱼贯而出的学生招呼：

    夏爷爷担着红薯回家，扁担上下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中间断开，就这样一直‘咯吱’到家。

    夏柿伸长脖子看了眼：“爷爷你下坡慢点。”

    贺余霄：“……”

    但也只有两句。

    贺余霄：“？？？”

    夏柿家是L型的平瓦房，一边是堂屋和两个睡觉的房间，另一边是厨房、猪圈以及关鸡鸭的地方。

    夏柿在夏奶奶身边蹲下，一边捋袖子一边道：

    “夏柿放假了啊。”

    夏爷爷点头，是这个道理，他们没出息，赚不到什么大钱，只有在花销上省点。

    说完后，老贺用‘我和老婆都这么聪明绝对生不出这样笨的孩子崽你快否认啊’的眼神瞅贺余霄。

    一家人时不时聊两句，气氛融洽。

    给你，瓶子都是你的！

    好在这两天没下雨，泥不会黏在锄头上，红薯比较好挖。

    夏柿从不舍得花钱坐车，每次都是步行。

    ……

    夏柿认真道：“我得去买点东西。”

    “小少爷。”

    说这话时夏爷爷神情骄傲又忧愁：

    贺大少爷一个豪气的仰头，把剩下半瓶水全部吨吨吨了。

    “你爷爷奶奶在西坡子挖红苕。”

    “摩托走不走……”

    夏柿把握不好力，一锄头下去经常把红薯挖坏，所以每年这个时候，他都是坐在小板凳上理红薯装筐的那个。

    一个多小时后，夏柿到了村子，还没到家，在小路边弯腰劳作的人见着他，笑着打招呼：

    “贺余霄，记得做作业。”

    “这里近，我就没回家换鞋。”

    “闹闹那么瘦，该多吃点，下次我不说他了。”

    双重暴击！

    好在最后理智的夏柿阻止了贺余霄的意气用事，让他的肚子逃过‘身体一动就咕悠水响’的一劫。

    周六一早，贺余霄的父母终于得空，从京市回来看身体太好的贺奶奶和自家儿子——

    夏柿摇头说不用：“我还有事。”

    再、再吨一瓶也不是不行！

    夏柿道谢后，背着书包先去了西坡子。

    “这两天冷，脱鞋干嘛。”

    路女士看破一切，语气温和：

    “不多。”夏柿有点心虚：“我买了馒头。”

    贺大少爷脸瞬间更臭了！

    “还不是你。”夏奶奶没好气白他一眼：

    在众多摩托车中，贺家司机开来的黑色小车，低调却显眼，一出校门就能看见。

    老贺毫不留情补刀：

    “后面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咱们闹闹成绩这么好，以后肯定能考个好大学。”

    “闹闹。”正挥锄头的夏爷爷听见声音转头，看着一周没见的孙子，笑容满面：

    贺余霄：“……？”

    “霄崽你这意思，是你之前那闻者伤心见者泪的成绩单，是你上课认真学习过的成果？”

    “到时候我们都七老八十了，不趁现在多攒点，以后怎么办？不让闹闹读啦？”

    半星村不大，每家分到的田地不算分散，白天在自家田地干活时，经常能看见认识的人在旁边干活，关系若是亲近，隔半个山头都能大声聊天。

    挖红薯是个枯燥又费力的活，要先割掉老掉的红薯藤，用锄头挖出红薯，把上面黏着的泥和老藤弄掉装筐。

    贺余霄的妈妈——路女士用‘我崽你在说什么胡话’的眼神看他：

    他爷爷奶奶果然在。

    “就你话多。”夏奶奶瞪了夏爷爷一眼：

    糕点太贵，夏柿放周假就会买几块钱的馒头带回来。

    “爷爷，奶奶。”夏柿语气轻快：“我回来了。”

    夏奶奶并不信任自己老伴，没好气回：

    “你赶紧走，闹闹是买给我吃的。”

    夏柿吃了个包子喝了一碗稀饭说饱了，洗漱完拎着书包回房间继续做作业。

    “书包这么鼓，这周作业很多吗？”

    “你什么时候听进去过？我怎么不知道？”

    ***

    “又买这些做什么，外面的馒头捏起来就一小团，浪费钱，家里面粉那么多，想吃馒头可以自己做。”

    周末两天，夏柿在家挖了两天红薯，双手被红薯浆染得又黏又黑乎乎，刷子把手刷红了都洗不掉。

    “我们刚还在说你该到家了。”

    夏奶奶烧火煮稀饭热馒头，夏爷爷把从中间剪开的麻袋铺在地上，开始砍猪草，夏柿在饭桌上写作业。

    夏柿把书包取下来挂路边的桑树上，脱了鞋往土里走：

    贺余霄念念不忘自己原来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