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乱石山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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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授课的老者，乃是为报曩昔援济之恩而自请前来的火焰山土地，至今已经七年有余。此时站在讲台上，正对着台下百余张或人形或兽形的面孔侃侃而谈：

    凡人享命元，寿龄以百岁为顶，过百则为‘人瑞’；

    重重雨幕之中，牧云仙踉跄起身，周身仙元逸散的越发汹涌，身形眼见的虚幻了起来。若非云童及时施法将他逸出的仙元强锁回体表，转生怕就只在顷刻之间。

    君不见，归墟渊里三千客，涛起浪落似悲声。

    仙人享天元，寿龄仍以百为限，与修士的区别为，地仙、天仙、真仙、混元分别以凡世之一运、一会、一元、一亿年为一岁；

    每吟一句，便举起手中的酒葫芦猛灌一口，最末三字道出，竟似已经醉得颠倒不清。

    听着下方隐约传来的朗朗童声，往昔的焦头烂额，尽都化成了此刻的欣慰与回甘。

    地表以上的三百六十层，边围皆以高五丈、环五米的浑圆石柱支撑，比照国中妖民总数，共计一万一千二百二十六根。每柱柱身都雕刻了与之相对应的妖民等身像。

    只等收云小队的百余羝崽回转，这些年积攒的霆云便够下一场天雨，将金鼻小鼠王于十年前子母劫中趁乱收起的仙果果核等全数种下，这场历经十年的乱石山大改造即可完工。

    乱石山界域，顿时被灵气充塞。

    牧云仙听罢，举起葫芦猛灌了一口，才仿佛恢复了一些精气般，广袖带风地并指朝羝群虚画一圆，道一声：“道友见谅！叨扰之处，且……以云偿！”

    牧云仙未应弟子之言，反而转身朝凤九回望了一眼，手中不知何时已执了一杆云鞭，当空一挥，羝群即跟随着两人浩浩而去！转瞬间已不见了踪影。

    话音未落，便见南方天际祥云滚滚，恰是正朝着城山方向而来！

    凤九伫立云头，望着下方汇聚了诸天万景的六百里乱石山，不禁感慨万端。

    待两人走出羝群，不等凤九质难，那童子已当先开口诘问道：“兀那妖王，你城中的百余妖羝，可是从吾师羝群中私逃下界的？敢让吾一探否？”

    尤其坐在第三排向来承受力最差的白小骨，肉身在骷髅与人形之间忽明忽灭的飞速闪变数次，最终就像熄灭的灯烛一般，定形为一具不足臂长的玉也似小小骸骨，仰身摔在了地上！

    “未成仙之前，即便修为已达金丹抑或元婴、出窍，只要依旧未出凡人范畴，若不辅以丹药术法，躯体长成或衰老的速度便就只比凡人稍慢，所大不同者，不过法力、寿数。

    双方在廊庑间打过招呼，正要一同前往议事厅，忽见本该再晚些时候回来的收云第七队——包括队长雪域小龙王在内的三百妖崽，慌慌张张从空中落下，急不及待地直奔他们而来。

    冲天的妖气，直将正如天盖一般铺展向前、倏忽之间已将大半天光遮没的羝群都唬得顿了一顿，堪堪停在了前方百米外，并于正对着他们的方向缓缓分出了一条云路。

    正所谓：从来修道艰且玄，骨是凡夫寿近仙。www.qingwan.me

    闲来且把狂歌诵，忽复驱羝牧日边。

    “我等眼见难敌，旋即遁逃！不料泼贼仙竟尾随而来，恐顷刻间即至矣！”

    拨转云头，凤九折身朝下方苍古端肃却又不乏野性的乱石城落了下去。

    余音未落，课室中已是一片哗然！

    凤九望空凝思片刻，对着羝群远去的方向深深施了一礼。

    至若‘至道’、‘神道’、‘圣道’，则与混沌同朽，已不随天地生灭矣。

    不想，凤鸣声甫落——

    一纪

    有别于人类都市，这座以九山为郭的城池，乃是凤九跟红孩儿合炼的一块围圆二十四里、高两千丈余、重逾千亿吨的六棱锥状巨石镂空凿掘而成。

    凤九在城山第二层收了云头，随步走向距离最近的一间课室。

    不过凤九却也不好再跟那童儿计较，朝身后一扬手，道：“那便容你一探！”

    “山中不知岁月，忽忽已是十年。www.cuizhou.me”

    起青莲，将谪贬，欲脱天网何其难？

    作为城郭的九山——包括山巅冰川、天池、山腹熔岩湖等其它数处，

    摊成一个大写的生无可恋。

    君不见，齐天大圣反天宫，五指山下玉其成！

    凤九气极而笑，正要说话，却听那玉冠仙人轻叱童子道：“云童，休得无理！”叱完勉力对凤九一拱手，“还请道友……嗝~勿怪！”

    说完，眼神怪异地偏头望了望凤九身后大多婴童形态且似乎都不足一纪的群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整座城山，除地下五层用以仓储、第一层为食堂、第二层作学室、第三层乃公署外，其余都修成了各色洞府，供妖民修炼及闲暇时居住。

    那云童走近被让出身来的百余妖羝，神识一扫就又走了回去，向牧云仙小声禀明道：“师父，那些妖羝虽看着已近成体，实则出生尚不足一纪，非十年前走失之羝。咱家羝群百年内并无幼羝降生。”

    城山内里，

    修士享地元，寿龄亦以百岁计，与凡人不同的是，悟道、金丹、元婴、渡劫分别以凡世之三年、六年、一纪、半甲子为一岁；

    一条平地而起如飞龙般盘旋而上的石道，经九绕，将这三百六十层通连一体的同时，于城山颠顶稳稳托住了一颗浮雕着诸天星相的空心石球。石道外围也是以廊柱支撑，每柱高二十四丈、环围八丈，合共一千零七十八柱，跟全体妖民的原身种属等同。

    而因一直是婴形的缘故、惯常板着脸故作成熟的前排婴崽们，惊哗过后，大都很快平静了下来。只是眼中的惶愕，怎么都掩饰不住。

    说完睨着面上无丝毫畏惧顾自凌空行来的童子，忽然生出一丝明悟：云童？莫不是与雷公、电母、风婆等并列的推云童子？难怪这般倨傲且有恃无恐！

    诸位小道友中，至今身形几乎一成未变者，概因未降生时修为就已达地仙甚或天仙境，骨肉于胎中即已完成仙凡蜕化。须每经凡世之三百六十年抑或一万又八百年，躯体方能长大一岁。历来脱此桎梏者，不出□□数！”

    第011章乱石山妖国

    不等靠近，最前方领飞的小银龙已急声道：“叔父，祸事了！有一个仙人带着随侍仙童追迫着我等朝我妖国而来！单那童子，道行似已远在侄儿等之上，怕是已晋真仙！”

    十年前驾着水云孤注一掷的将一万一千两百余婴妖带回乱石山时手忙脚乱、禽飞兽跳的情景犹在眼前，乱石山却早已非曾经的乱石山，精养十年的万余妖崽儿，也再不是彼时的婴妖。

    万载游乐极无穷，何惜人间一甲子！

    这间课室仅有百余妖崽。坐在前几排的，仍是不满周岁的婴儿模样，其他正常个头或以原形就座的六十余妖崽，则按照身高参差有致地端坐在中后排。

    云童面色哀戚，一边竭力维持着法力输出，一边低声规劝道：“师父，此番下界，万万少饮！届时您凡身大限一到，徒儿即亲往接引……”

    PS：

    已而扬鞭东南去，朝北冥兮暮苍澜。

    一位玉冠博带的仙人被侍童搀扶着，顺着云路踉跄而来。无数法力凝化的偌大青莲从其仙体中源源逸出，纷纷洒洒飘扬有顷，方渐次消融不见。

    中后排童崽们望向前方兄弟们的眼中，已是满满的同情。

    凤九不觉失笑，身形隐现间已到了更上一层，正遇到盘丝七子从斜对面郭山中远远而来。

    接着又齐齐将前蹄一跺，那些内蕴雷霆、灵气盎然的云团先自飘升百丈，复即朝着凤九等身后方向滔滔而去！只片刻便将六百里乱石山笼覆。

    甚至界内林川、地底溶窟、边界石林之中

    其人却似乎全不在意，只长笑且吟道：“哈哈哈哈——

    ——无数妖影人身腾空而起，齐奔南部界空而来！乌压压簇拥在了凤九身后。

    以及附山更外东－沼泽湿地、南－丛林碧湖、西－高原荒漠、北－丘陵冰原，

    咀尽霞海意未竟，又饮罡风始饱酣。

    “吾兄弟本正一路聚收无主云气一路回返，并不曾与人相争，忽然就见那仙人与侍童领率着数百万仙羝远远而来，尚未照面，那童子即指斥羝弟们什么‘私逃下界致令吾师行将遭谪’等等疯话！”

    似因过度震惊而愣怔了一瞬的云童，一声破音的“师父”只来得及喊出半字，空中的羝群已即时响应了牧云仙法旨，顷刻间腹鸣如鼓，屙出足可遮天蔽日的海量云团来！

    “过了今日，许就可以安心闭关。”

    话声未落，已经一跤跌在了云上！便索性直接仰躺了下去，举起葫芦朝口中隔空倾灌。

    今日老朽便与诸位讲一讲这仙凡寿数的异同：不提阴神功德之仙及化仙池强塑之仙体，自来——

    九年前初见到来投的盘丝七子时，凤九曾颇感尴尬，深恐他们也在万妖劫中遭了子母河水荼毒，产下七只小小妖来。好在仙酿上桌前七人就已经醉倒昏睡了过去，刚巧逃过一劫。

    郭山外千余附山，

    不履红尘不登天，悠然只在天地间。

    嗝~三千客……”

    “怪”字落下，其人复又变得昏昏噩噩。

    屙得霆云亿万担，遣共童儿付司监。浑不似仙却是仙，群羝经处起青莲。

    见此，雪域小龙王身边的百余小羝甩着尾巴欢快地踏空而起，正要没入云中大快朵颐，却听轰隆一声震响，天雨倾盆而落！

    惟道尊——即长生、逍遥境，方可与天地同寿！

    脸色一变，凤九晃身从原地消失，于妖国南部界外虚空中现出了身形！张口发出一声悠长凛冽的凤鸣，警告来者止步的同时，戒令全体妖崽各自藏身、暂勿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