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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周迟通红的双眼,他的身后站着很多人。

    纪染的症状,不是病,是心理负担太重,导致身体压垮,沉睡不醒。

    现在口袋空空,什么都没有。

    他哼道,“今年已经过了。”

    这就奇怪了。

    周迟艰难点头,他深吸一口气,果断道,“纪染,对不起。”

    胸口渐渐湿润,滚烫。

    她想起来,之前,那个贝壳就是放在这个口袋里的。

    她眨眨眼,问道,“找到了吗?”

    方牧野回头和白毅对视一眼,后者朝他笑了下,意味不明。

    纪染一直都记得应明泽的生日,想着有段时间没和他联系了,顺便说会儿话。

    他皱了皱眉,想再劝时,却见白毅朝他摇摇头。

    如果哭泣能散发心中的难过,他愿意替她抹泪。

    纪染勾唇笑了下,“他今天生日。”

    “傅辞...”

    “周哥,应哥不在宿舍啊。”

    抬头之时,见厉寒声转身要走,他问道,“厉哥不进去看看吗?”

    “二十三年前,父母赋予我生命,祈盼众生,福泽万年。”

    “傅辞...”

    天都黑了,外面还这么冷,应明泽一向是个作息规律的人,晚上没事很少出门。

    屋内烛光昏暗,她像个无措的孩子,哭得沙哑而无助,破碎感显尽。

    傅辞执拗,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盯着床上的人,时不时用帕子替她擦拭额头的冷汗。

    周迟皱了皱眉,转而用对讲机呼叫纪元,问道,“纪爷爷,应哥在你那边吗?”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离开地球......

    纪染点点头,两人聊了几句后,她话锋一转,问道,“应明泽呢?”

    应明泽是个十分温和的男人,一举一动温文尔雅,颇有风范,他这样的人,很容易招人好感。

    半晌,传来她嘶哑的声音,“应明泽...自杀了。”

    纪染也不急,从一旁抽出几件衣服抖落着上面的碎屑,顺便摸摸口袋。

    周迟便呼叫另外一个人,“小张,你在宿舍吧,帮忙去叫应哥来指挥台一趟。”

    “今天吗,原来是生日,我不知道,那我待会也和应哥说声生日快乐。”

    她喝了几口冷水。

    迎面遇到厉寒声,他不曾走进去,只是询问一句,“她还没醒?”

    “航空基地新收61人,异能者6人,我查过了,没什么特殊情况,十分正常,不过最近很冷,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下雪,现在还没停。”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感觉不安。

    初见时,众人逃难,乱世交集,秉承着善良之心,他朝纪染伸出援手。

    俞清清、应明泽......

    他替她守住航空基地,送他的同伴离开地球。

    方牧野沉默叹息,他这两天干什么都提不起什么劲,心中烦闷。

    他按下对讲机按钮,问道,“小张,说了没?”

    他的决绝,纪染有所察觉。

    话毕,他抬步离开,背影略显萧条。

    方牧野坐在一旁,声音不敢大声。

    “在的,没问题稍等。”

    雪中送炭总是暖人心。

    他没有再问,只是紧紧抱着她。

    纪染恍惚间耳鸣,有些听不真切他们的说话声,看见周迟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她脑中空白,隐隐作痛。

    当初,是纪染拉了他一把,救了他一条命。

    “估计是去哪了没拿对讲机,我叫人去找找,晚点联系你。”周迟宽慰道。

    “傅哥,你去休息吧,我守在这里。”

    周迟碎碎念着。

    他们甚至都来不及拥抱。

    在溪水边闲聊一会儿,天黑下来,月亮高挂半空,朦胧月色迷人。

    “找到了。”

    他试图劝傅辞回去睡一觉。

    傅辞,我只有你了。

    她闭上眼,两行清泪自脸颊滑落。

    这一刻,她顿感无力,这么久以来,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嗯。”

    随即,他拿出对讲机,呼叫应明泽,“应哥应哥,纪染找你,来指挥台一趟。”

    “厉哥怎么......”

    他把纪染送上‘零’星球,守着航空基地,等傅辞回来,直至看见傅辞安全离开地球后,他心愿了却,甘愿自杀。

    无所求,只愿安宁。

    他就该猜到了,上飞船那天,应明泽说了许多话,十分反常。

    而后,他们遇到了傅辞,遇到了俞清清。

    木门被敲响两声。

    她呜咽一声,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按照惯例把最近的情况汇报一遍。

    只是从未想过,他真的这般执拗。

    “应哥自杀了。”

    ####

    画面切断后,纪染坐在床上,垂眸思索了一会儿。

    厉寒声脚步微顿,背对着木屋,他的目光似乎瞥过一眼,嘴角笑意些微自嘲。

    他们是最纯真的爱情。

    他躬身紧紧盯着她,压低嗓子哑声问,“出什么事了?”

    周迟凭着直觉,去了那里。

    这是末世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生这么严重的病。

    漫天大雪覆盖在山林之间,那棵桂树绿叶繁茂,不受天寒地冻半点影响。

    ——应明泽自杀在俞清清坟前。

    周迟恍然道,“你找应哥啊,我叫他过来。”

    桂花飘落,融在雪地之中。

    天大地大,只有这里最美好。

    此时的严寒,已然是见怪不怪,保暖工作在首位,幸存者不会轻易出航空基地,丧尸也进不了。

    她呼吸急促,怎么也喘不上气来,眼珠转得飞快,却睁不开眼睛。

    纪染想明白这些,眼中的泪怎么也止不住,胸腔压抑着莫大悲哀。

    他们是她的同伴,甚至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周迟调侃道,“我生日的时候没见你说过什么。”

    他又重复一遍,依旧没有反应。

    傅辞微微吸气,躬身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手掌抚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摩擦。

    纪染询问道,“没找到人吗?”

    “他在里面,纪染不会有事。”

    纪染和他对视的那一眼,心猛得往下沉,喉间卡住,竟然不敢问出话来。

    什么也没摸到。

    小张在宿舍找了好几个房间都没有找到人,他挠挠头,不明所以。

    纪染眯眼笑了下,“明年不过了?”

    他看见男人匍匐在坟前,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意,十分祥和,宛若解脱。

    “嗯。”

    “嗯,我在。”

    白毅点头,“和之前一样。”

    应明泽坐在坟前,手指抚上碑,嘴角笑容温柔又眷念。

    方牧野话语止住,似懂非懂,最终重重叹一口气。

    她无措极了,两手空空,最后身边只有傅辞一人。

    周身安静下来,纪染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她静静听着外面有人走过的声音,树叶婆娑轻响。

    两人相继走出去。

    “他不在我这里。”

    她点头,“好。”

    她眸中盛满泪水,一滴一滴往下砸,砸得他的心口生疼。

    “纪染,别难过。”

    每次有这样情况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的摸向口袋,攥住那枚贝壳。

    梦里,她反复梦见俞清清死的那一幕,和自己被杀的一幕重叠、反复......

    他们已经得知应明泽自杀的消息,颇感惋惜。

    纪染猛的抱着他,手臂用力,似要将他挫骨扬灰。

    “二十三年后,我想将我自己永远留在这片土地,和家人在一起,和你在一起。”

    额头同样的位置,血淋淋的大洞。

    美好的女孩,值得拥有美好的爱情。

    周迟朝纪染笑道,“稍微等一下。”

    有人在小声和周迟说话。

    末世以来,生日这种事情,大多数人是不会怎么重视的,除了特别熟的人。

    “清清,下雪了,你很冷吧,我来陪你好不好?”

    “你现在告诉我,我一定记住。”

    四十分钟后,面板终于有了反应,接通后,画面显示。

    “明年还早。”

    外面,是一片冰天雪地。

    傅辞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的不安一直陪伴着她,笼罩在心头,源头来自何处,不得而知。

    原来,是这样。

    “他去找俞清清了,纪染,他是自愿的。”

    纪染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愿意带他一同逃生。

    纪染回到木屋,打开面板,与地面进行连接,很快,画面里出现周迟的脸。

    傅辞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嗓音低哑,循循安抚。

    应明泽把一切都想好了。

    “你这么晚了还找应哥,有事吗?”周迟等得无聊,顺口问她。

    静静等了半分钟后,没有回应。

    傅辞蹙眉,打开门,目光触及满脸泪痕的纪染,他瞳孔一缩,“纪染?”

    没人回应。

    纪染病倒了,高烧两天一夜不退,人浑浑噩噩的直冒冷汗,怎么也叫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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