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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毫不犹豫地一起起身,跟着大部队向酒窖走去。

    现在大部分佣人还在忙着整理坍塌的庄园西侧,厨房女仆见晚餐室内还有人,也不好意思进来收碟子,一时间室内只有刀叉与瓷碟微弱的碰撞声。

    在观察完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后,贝拉转头对上艾略特那双满含关心的眼眸,蹙眉建议道:“我们也去看看吧,也许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这就很尴尬了。

    可小弗鲁门先生听不到他的心声,甚至还向站在门口的两人邀请道:“你们也来吃点吧。现在才八点,离明天的早餐时间还早呢。”

    艾略特想劝却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对她的兄长道:“我让厨房把晚餐送到你们房里,你等会儿劝她吃点。”

    黑卡尔庄园的酒窖建在整个庄园西北角的地下室,对应的上层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储藏室。

    艾略特被他的淡定震惊了。

    理查先生则带着吐无可吐的胃与夫人汇合,在侍者的引领下回到客房休息。

    小弗鲁门先生慢慢收起看热闹的表情,面色转为严肃:“您不介意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小弗鲁门先生咋舌:“也没有那么容易爆炸。否则酒庄就要超过化工厂,成为世界最危险

    一双漂亮的眼睛始终盯着虚空,大颗大颗的泪水却不断涌出眼眶。

    “算了吧。这种天出门,车夫走不了多远就要迷路,我可不想看到有人为一具尸体搭上自己的性命。”他抬手指向坍塌的房间,“先把这个可怜人抬出来吧。”

    整具尸体已经木乃伊化,皮肤变得漆黑且有皮革的质感,紧紧贴在骨骼上。

    佣人们又确认了一下酒窖各处,确定不会再有着火的可能性,这才在破损的大门上立起一块木板。

    路过还站在原地的女管家时,斯通小姐还好心地掏出一方手帕,让这位受惊的可怜人擦擦脸。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斯通小姐本就穿得少,迎面被带着雪花的冷风吹了个透,当即打了喷嚏。

    最后还是埃斯蒙德看不下去,和小弗鲁门那高大的男仆一起把尸体抬出瓦砾,搬到另一间仓库安置好。

    “吃饭啊。”小弗鲁门先生已经把餐巾铺好,双手拿起刀叉,“都做好了,不吃也太浪费了吧?”

    艾略特:…………

    不知是受到爆炸的冲击还是其他原因,一条手臂和一条腿明显脱离了身躯,仿佛一只被扯坏四肢的洋娃娃。

    治安官家里出现了来历不明的干尸……如果不是这次有小弗鲁门先生和多弗爵士在场,希尔科罗男爵完全可以把这件事瞒下来。

    “感谢您的关心,但我并没有勉强。”

    他有些诧异地跟上去,见对方又坐回餐桌边,脸上的不解更浓:“您……这是在干什么?”

    艾略特还在犹豫,刚刚一直像个隐形人的贝拉却动了。

    坍塌的砖石扑灭了大部分明火,再加上奥德茨太太反应极快,当即组织仆人们跑到室外,用沙土把剩下的火盖灭。

    多弗爵士眉心的川字纹更深了,与同样面容严肃的小弗鲁门先生及他的男仆一起走出晚餐室。

    “对今晚这场闹剧,你们怎么看?”

    就连他最忠诚的管家雷纳德都僵立在原地,不知是吓得还是被冷风吹得,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尽管多数时间都在校内生活,但他也知道去年东皮朗大街附近又出了霍乱。好在及时控制住了,并没有大范围传遍。

    外面还下着雪,寒风顺着爆炸开的大洞钻进室内,很快带走爆炸残余的烟雾。

    多弗爵士目露不忍,视线转向男爵时完全变为公事公办的表情,严厉道:“现在最该做的是赶紧通知本地治安官,而不是在这里推卸责任!”

    他是医学生,经常与尸体和人体器官待在一起,所以在看到死尸时的反应并不大。

    可理查先生却觉得这是个在大人物面前展示的好机会。而且在场的男士都去了,单单他在这里陪妻子会显得自己很没有男子气概。

    小姑娘细弱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斯通小姐似乎还没从干尸的冲击中回过神,依然半靠在兄长怀里。

    奥德茨太太的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镇在原地。www.xunxue.me

    阴沉沉的目光扫过女管家,背着手率先走出晚餐室。

    这具尸体一开始应该是被封在墙里。爆炸震碎外层的水泥,火焰却在烧到它前熄灭了,这才让这个可怜人展示到众人面前。

    小弗鲁门先生也“呵呵”两声,拢了拢男仆给他披上的外衣。

    之前是顾忌贝拉会不会害怕,但见她眼神清澈且没有丝毫畏惧,欣赏的心情再次占据上风。

    她的反应倒也不是在场最显眼的,抛下妻子匆匆赶来的理查先生已经当场吐了。

    眼看多弗爵士看自己的眼神愈加深邃,男爵赶紧拿出态度,令管家立刻去通知最近的格林菲尔德治安所。

    他顿了顿,这才用下巴点了点男爵的方向:“但有些重大事件也不能拖,他便把自己治安官的权利分发下去……布莱克斯顿没有建立治安所,所以名义上,希尔科罗男爵就是负责布莱克斯顿的临时治安官。”

    年轻的医学生不再说什么,只是同样拿起刀叉,一言不发地跟着用餐。

    女教师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睫垂着,朝他的方向微微偏头:“我之前住在东皮朗大街……死人,已经见过太多了。”

    没有太大用,但至少能挡住一部分寒风。

    理查太太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去凑这个恐怖的热闹,即使清醒了也趴在丈夫胸前不肯起来。

    埃斯蒙德危险地眯起眼,眼看就要吵起来,还是斯通小姐拉了拉他的衣襟,制止青年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艾略特不安地放下刀叉,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但酒窖……本身不就很容易爆炸吗?”

    现在她倒是不嫌弃贝拉衣着寒酸了,只希望她能跟自己一起留在晚餐室。

    事已至此,男爵就算想说不同意也拉不下脸。

    然而,不论男爵怎么命令,在场的佣人都没人愿意触碰这具可怕的尸体。

    “没错。不管是什么时候的尸体,总要搬出来检查一下。”

    斯通小姐到底年纪小,看清尸体的瞬间便捂住嘴,下一瞬便扑进兄长的怀里,无法抑制地发出抽泣声。

    006

    “嗯……关于这点,您常住在庞纳,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也很正常。”小弗鲁门先生开口道,“整个布莱克斯顿、格林菲尔德以及柏兰地区的总治安官名义上都是沙罗公爵。但公爵大人年纪很大了,去年狩猎季还摔断了腿,到现在还行动不便……”

    普通人该像理查先生和斯通小姐那样,至少也不会在看完尸体后还想着吃饭……

    埃斯蒙德揽住妹妹的肩膀,身上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一扫而空,似笑非笑地看向男爵:“您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解释?我还想找人要解释呢?!”他气急败坏道,“这尸体都变成这样了,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少年,说不定在我搬进庄园前就在了呢!”

    “弗、弗鲁门阁下?”

    男爵匆匆带着多弗爵士上到二楼,似是还想为今天发生的事做出什么解释。

    “把他……搬出来吧……”她小声道,“就那样躺在那儿,也太可怜了……”

    它的脸正朝向贝拉等人的方向,双眼完全凹陷下去,两只黑洞仿佛深不见底,静静与众人对视。

    埃斯蒙德有些心不在焉地摇摇头:“算了吧。我都吃不下,就别勉强她了。”

    老实的医学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挨着贝拉坐下来。

    刚经历这样的事,众人是肯定没有吃晚饭的心情了。

    大概是地点比较偏,且晚餐室和厨房都在庄园的东侧,爆炸时并没有佣人在爆炸点附近活动。

    然而贝拉注定要让她失望。

    艾略特也是这么想的。

    艾略特闻言愣了愣。

    别说男爵,连多弗爵士都跟着站了起来。心灵比较脆弱点的,比如理查太太,已经晕倒在自己丈夫怀里,旁边的侍者正手忙脚乱地掏嗅盐。

    “弗鲁门阁下说得没错,这样也太浪费了。”女教师安静坐回自己的位置,平静道,“死人已经死了,但活人还是要吃饭的。”

    斯通兄妹对视一眼,也跟着起身离开。

    “呃……确实有点不寻常。”

    他姿态摆得够足,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吃这一套。

    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刚落,就见周围人用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年轻的医学生目送他们一一上楼,正有些惆怅地叹息一声,眼角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往晚餐室拐。

    于是,理查夫人泪眼蒙眬地看向在场的另外一位女士。

    比起庞纳城之前经历的几次大瘟疫,这次的死亡人数实在不多,他便以为……

    借着外面的雪光,贝拉隐约看清了那具干尸的样子。

    奥德茨太太就是这时候下到地下室检查的,却意外在地下室的边缘发现一具残破的干尸。

    “你……不用勉强的。”他小声劝道,“如果不想吃……”

    接触到艾略特那懵懂的眼神还轻笑了声:“怎么,还真以为那是一场意外?”

    率先结束用餐的小弗鲁门先生用餐巾点点嘴角,姿态放松地靠上椅背。

    贝拉看到男爵的嘴角抽动一瞬,却很快调整好表情,脸上露出与众人相似的惊惧。www.lusong.me

    因此,虽然爆炸大到把一楼的侧墙一起炸开也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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