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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都是自小陪在崔琤身边的,虽然年纪不大但很是沉静,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无事,睡一觉就好了。”崔琤喃喃地说道。

    两人的住处离得不远,正好赶上侍卫换班,崔琤回来时连卫兵都未撞见。

    偏生那话音里带着几分关切和宠溺,就像是长辈对待小孩子一样。

    李澹只帮她记过一次,她将那本册子小心地珍藏起来,却还是意外受潮了。

    翠微方才在外间,一得知崔琤睡醒便紧忙走了进来。

    但当他真切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时,他发觉自己还是舍不得放手。

    他一刻没留意到,她竟又受了伤。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一道玩,昨天的残局还摆在我院里呢。”端宁公主笑着说道。

    他原本澄净的眼睛中满是血丝,眼白在被长明灯照彻后竟像是泛着淡淡的红色。

    崔琤敏感地察觉到她话语里的悲伤,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端起杯盏,喂崔琤小口小口地饮下茶水

    崔琤向后倚靠,三言两语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并将李澹的存在给抹去。

    崔琤再次苏醒的时候果然已不再发热,手背上的伤也好转许多。

    崔琤无意识地蹭了蹭翠微带着凉意的手掌,躺在榻上后悄悄地将掌心攥着的纸条放在了枕下。

    翠微有些激动地抱住她:“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他们虽然不是同胞的兄妹,到底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李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亏待她的。

    她坐在软榻上翻动着书页,悄悄地将枕下的纸条取出。

    在想起前世的事情后,崔琤扬起的唇角逐渐落了下来。

    说完以后崔琤便要再次晕眩过去,翠微一把便将她扶了起来。

    李澹知道自己应当为崔琤高兴,她不再将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不再将所有的心意都牵挂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的心房仿佛是数根尖针穿刺而过,但这比起知晓她死讯的那日一点也不算什么。

    “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了。”侍女站起身支开窗子,让灿烂的阳光更多地照进内室里。

    “下次一定要小心些。”端宁公主认真地说道,“我从陛下那里回来时已是深夜,这次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下次我定要看你睡在榻上再厉害。”

    她对他无意,便是他为她挡剑也不会心生怜意。

    薄薄的纸条已经有些褶皱,好在里面的墨迹没有晕染开。

    但李澹并未解释为何会将她带回自己的宫殿,为何会亲吻她,他明明可以将她送回去就离开的。

    “回去再看。”他低声说道,神色有些微微的凝重。

    不管有多么重要的事情,都要等她睡醒以后再说。

    但崔琤却仍不能将视线从纸条上移开,上面写了四个字:

    她明显地感知到崔琤身上不正常的热意,急忙摸了摸她的额头:“姑娘,您还在发热。”

    他的姑娘柔弱多病,经不起丝毫的摧折,前世却偏偏在他这里吃了最多的苦头。

    一直以来她心中都存着一个疑惑,为何前世端宁公主会毅然决然地投身佛道?

    崔琤摸了摸自己被妥善包扎好的右手,估计一两日就能好,不会影响她骑马下棋。

    她离开以后室内又变得寂静起来,崔琤让几位侍女好好休息休息,并从书架上取了几本书回去。

    “何况就算嫁人以后又如何?”她笑着说道,“我们不还是都在京城里吗?平日里宴会郊游仍然能天天相见。”

    但此刻崔琤凝视着那几个小字,陷入了至深的迷惘。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再说些什么。

    自重生以后她一度以为世上不会有能叫她惊异的事情了,可在此刻她却切切实实地愣住了。

    还没等她将纸条拆开翠微又唤道:“姑娘,待会儿大公子和太子殿下要过来。”

    安置崔琤睡下后,翠微才唤来几位年轻的侍女,几人轻手轻脚地备好热水,用浸湿的帕子覆在崔琤的额前。

    端宁公主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若是可以不嫁人就好了,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腻在一起。”

    崔琤试着走了几步后便回过头,向李澹温声说道:“先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二哥海涵。”

    她没将话说全,还故意叫了他二哥,但言语仍透着明显的疏离和客气。

    “小心太子。”

    李澹的字舒朗通透,写大字时笔走龙蛇,写小字时意蕴隽永。

    “昨夜姑娘与公主分别不久后便回来了,就是一直睡不着才到了院落里意外被野猫抓伤。”翠微低声说道,“记住了吗?”

    崔琤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她艰难地开口问道:“我怎么会在你这儿?”

    李澹的动作十分娴熟,就好像曾无数次这样将她抱起。

    现在想来她只觉得可笑,不过是几行字罢了,就是写得再漂亮也不值得她那么上心。

    前世她有写日录的习惯,有时她卧病在床便会叫识字的宫人替她写。

    崔琤没有多想的时间,那厢端宁公主知晓她睡醒后便又赶了过来。

    李澹点点头替她取来了一顶幕篱,崔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才接过戴上。

    她不知李澹是出于何意给她留的这张纸条,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

    趁着天还未亮她得赶快回去,崔琤轻声问道:“有幕篱吗?”

    “待会儿母亲又要召见我,我还得收拾收拾。”

    昨夜他自虐般地听她呓语,她的声音含混不清,即使在梦中说起伤人的恶语也始终带着保留。

    端宁公主说这话时,就像个寻常的姑娘,而不是一位自降生身负荣华的尊贵公主。

    听到她的话语他终于松开她,然而那白皙的皓腕上还是留下了点点的红痕。

    她太累了。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崔琤笑着说道:“改日我要是再睡不着,就去找姐姐。”

    崔琤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她从床上坐直身子,试着用左手端起杯盏,指尖还未碰到杯壁就被接了过去。

    打理完毕以后,她披着外衫又坐了回去,将那纸条放在了书页间。

    “唔……”崔琤闷哼一声。www.jingchuan.me

    说过她便要离开,李澹的手指微动,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快速地写了一张纸条放进她的手里。www.yanran.me

    翠微还在唤她:“姑娘,大公子与殿下马上就要到了。”

    她睁开眼懒懒地问道:“现在是几时了?御医还没来吗?”

    他看着她的影子一点一点地消失,天边刚刚亮起一抹鱼肚白,她告别黑暗走向新生的黎明。

    她昨夜做梦太多,一直没睡安稳,现在还是困倦得厉害。

    崔琤有些微愣地接了过来,她点点头将纸条攥在了手心。

    屏退下人后端宁公主有些急切地问道:“令令,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甚至舍不得她离开自己一瞬间,在昨夜他得信匆忙赶至她身边时,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

    端宁公主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揽在了怀里,良久以后才说道:“令令说的是,只要还在京城,我们便不会分开。”

    崔琤的眼神还有些朦胧,趁她熟睡时侍女妥帖地为她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衫,崔琤暗自摸了摸枕下的那张纸条才放下心来。

    “你被猫抓伤了,当即就昏了过去,我刚巧在那附近。”李澹的声音很轻,像是整夜都未阖眼,“莫要担心,我已与你殿中的人知会过。”

    崔琤听出她有心事,安抚地说道:“还早呢殿下,正式议亲的事至少要等到我十五岁及笄。”

    “别担心,我好好的呢。”她笑了一下,将头埋在翠微的肩窝慢慢地说道。

    “我这手上的伤已经处理过,到正午时你再去请御医,说是我半夜睡不着在院落里被野猫抓伤的。”

    那双冰凉的手轻轻地攥住她细瘦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揽在了怀中。

    她推开他,掀起身上盖着的薄毯从榻上下来。

    崔琤还未说话手便被她轻轻握住,端宁公主看着白纱上晕出的血迹倒吸了一口冷气。

    崔琤没有带情绪地说道:“那可太巧了,真是谢谢您。”

    这萤火虫果然不是她该看的,这等霉运大抵也就她会撞上。

    她的推拒太过无力,倒平白添了几分旖旎的色彩来。

    崔琤只得将纸条放下,侍女们鱼贯般地走进来,服侍她梳洗穿衣。

    崔琤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便没有再看,苦肉计只有施加在特别的人身上才有意义。

    她那样决绝地离开,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伸出手竭力地想要推开眼前的人。

    她的步履还有些不稳,兴许是昨夜突发的高热还未完全退去,连腿脚都是虚软的,但好在还能走路。

    “别担心姐姐,只是不小心被猫给抓了。”

    崔琤解下幕篱,薄纱之下她的脸颊仍带着些绯红,美丽得近乎不似生人,眼尾的那颗红色小痣更是平添几分妖异。

    李澹的位子虽然是从太子手中窃取而来的,但他与端宁公主其实是很亲近的。

    年轻的侍女笑着说道:“御医早就来过了,姑娘。”

    他的说辞简单明晰,将自己描述得纯善,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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