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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家有事,突然一桌席宴不要了也是常有的事,主子们懒得管,平日也就便宜他们这些厨房上的人罢了,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良久,廖喈低沉的声音转来:“从今天起,封闭柞红轩,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若有什么先回过小姐。”

    廖文茵又只好叫人将她抬到内室的床上去,陈大夫将她面上清理好后,在伤口上撒上药粉,又开了几服药。

    素白的信笺上似乎有一股淡淡的佛香。

    廖姑妈一听,几乎也要一番眼昏倒在地,幸而她身边的嬷嬷一把扶住她,才没让她于人前失礼。

    陈大夫自然知道她的担心,沉吟半晌也只是斟酌道:“夫人,我也不好瞒您,您方才也看了,那碎瓷片割的极深,疤是肯定会留下了,至于深浅,到时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原本多年都相安无事,却不想一朝内院换了主子,廖文茵虽然年轻不经事,晏氏母女三人的事情却给他们都敲了个警钟,他们家这位嫡亲小姐虽然平日待人和善,却也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之人。

    廖文茵在一旁安安静静没有插嘴,却将在场所有人的心思看在眼底。

    有人心虚,眼瞧着火也要烧到自己身上来,自然忙不迭想要试探。

    廖文茵谢过大夫,叫人收拾出一间客房院子,让他暂且安心在府上住上几日。

    众人闻言皆大吃一惊,那刘二更是追问她,恼道:“是不是你露了什么马脚去?早知不该叫你个女人家去得,真是成事不足。”

    白雉被捆了手脚放到在床上,只留那个老妈子在一旁守着,人一多,白雉好像又受了惊吓似的,在床上不住的挣扎。

    前院的廖喈与姚政也收到了消息赶过来。

    男人面上悲痛,心里头盘算着,事情已成定局,萱儿的脸治好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治不好,廖家也欠他们这份情,总有一番说头,自己如今初回京城,往后官场上少不得还得这位舅哥提携。

    在这后院里头,除去各院子里头侍候主子小姐的,便是厨房上油水最大,尤其是采买一项,刘二还是凭着廖府的管家钟叔有些亲戚关系才求的这个活计。

    廖文茵才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惶恐,外头门房递来消息,说是三皇子请帖上门。

    廖喈背对着所有人站在床前,看着这昔日枕边人的疯癫模样,眼神幽暗神色莫名。

    廖姑母听进去话,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拿着帕子按着女儿脸上的伤口。

    虞娘还奇道,这三皇子行事不同旁人,哪里这样客气过。

    “明日冬至,皇后娘娘召我入宫。”

    身后众人都看着他,只等他给个决断出来。

    制住白雉的是方才院子里的那婆子,她看着还在挣扎不休夫人,有些费力的喘了两口气,抬头问廖文茵:小姐,夫人这模样许是又发病了,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廖姑母心疼的紧,又赶紧拿帕子给她按着伤口,也顾不上女儿出言不逊,只一味催着大夫怎么还不来。

    廖喈沉着声又问了一次。

    女人难堪着脸,气道:“都是你们出的好主意,平白的叫我去得个没脸,小姐说了,如今外头闹雪灾,咱门府上要放粮施粥,今儿那一桌席宴也别浪费了去,一道给那些难民添些油水吃。”

    随即又转头跟廖姑母夫妇俩道:“她如今疯疯癫癫,实在是难以处置,终究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们,萱儿要用什么药只管说,务必将她医治好。”

    “你母亲在哪里?”

    那厨娘嘴角嚅嗫,终是没说什么,福了个礼便告退。

    廖姑母看见夫君来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扑在姚政身上哭着,廖文茵也快步上前来,廖喈脸色阴沉着问道:“你妹妹如何了,你母亲呢?”

    待看清姚书萱面上的伤,在场众人往无一不惊呼出声。www.qinxiang.me

    不多时,虞娘便领着人回来,是常侍候白雉的病的那位大夫。

    虞娘端上一盏热茶来,叹道:“今年真是奇了,这几场雪下的又急又大,奴婢前两天去街上,还看见城外有许多逃难来的难民呢。”

    刘二急慌慌的问他婆娘:“怎么样,大小姐如何说的?”

    廖姑母依言慌乱撤了帕子,谁料那伤口竟很深,一直往外冒着血,姚书萱抬手一抚,顿时又哭闹起来,还大声咒怨着。

    廖文茵知她心急,轻声安抚道:“姑母,您先缓缓别担心,我已派我贴身的人去了,妹妹伤了脸,自然得找那信得过的大夫,虞娘脚步快,一会儿就能回来。”

    廖文茵也着实吓了一跳,又立刻冷静下来,吩咐虞娘立刻去请大夫来,悄悄的,不要惊动旁人。

    “廖文茵!你好狠的心,我在你这伤了脸,你是不是打算着我的血流尽了人死透了才算好?存着心害死我是不是?”

    廖文茵见了,又告诉她轻轻将血渍擦去便罢,不要一直捂在那伤上,待会儿血若凝住了帕子粘连住,又是疼一场。

    那厨娘也是院子里用惯了的老人,被少女那双凤眸注视着,她竟有些不自在的揉了揉衣角。

    少女眉目清丽绝伦,仿佛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随意便将厨房精心制备的宴席施舍出去。

    姚政扶着自家夫人,对此事也心知肚明,虽然女儿被伤了脸,但白雉如今是个病人,难不成还指望廖家拿白雉一条命来陪她女儿的脸吗?

    柞红轩前后门都有婆子把守着,廖喈看了眼她们也没说什么,倒是姚政因着担心女儿快步往里头走去。

    廖文茵手中被热茶暖了后,面上气血也恢复了些,垂下眼眸看着茶盏里轻轻漂浮的茶叶梗,开口道:“每逢雪灾有难民,京城的官宦豪绅素来有施粥放粮的旧例,咱们家自然也不能例外,”她抬眼笑意盈盈,

    姚政语气有些发冲的对着廖文茵喊,廖喈回头看了他一眼,姚政被那一眼瞪得有些胆寒,不再说话。

    此事牵扯到白雉的病,二来姚书萱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在他们府上出了事伤了脸,姑娘家的脸面清誉大过天,于情于理此事都万万不可泄露。

    此刻传来廖姑母的怒喊声,“这帮蹄子手脚怎么这么慢,去请个大夫为何耽误这么长时间!”

    本就受伤惊吓,又被酒水蛰得脸生疼,姚书萱两眼一番,径直晕了过去。

    “既如此,便叫家里人去采买白米,今日制的席宴也是不少好菜,便也一同拿去,就当是给那些寡淡的粥食添些油水罢。”

    说那厨娘颇有些失神的回到厨房上,一屋子人便立刻围上来。

    如若此,还不如承了廖家的情便是,往后萱儿真因此困嫁,廖家也不会不管她。

    廖文茵看了眼还抱头哭做一团的母女,沉吟一下,叫人来将白雉捆上先安置到侧屋去。

    哪知这一会儿血已经慢慢止住,廖姑母的帕子果然粘在上面,陈大夫直接将帕子扯下来,撕扯到了伤口,疼的姚书萱又哭出声来。

    廖文茵依旧端坐着小口啜着热茶,并不言语。

    待开好了药,廖姑母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大夫,您瞧这孩子脸上的伤这样深,日后不会留下什么疤痕吧?”

    廖文茵看了眼还在伤心的姑母,面色犹疑,低声道:“萱儿昏迷过去安置在内室了,大夫也已经瞧过,倒是不伤及性命,只是脸上的伤口深,可能会留下疤。”

    虞娘知道分寸,转身去了,廖文茵转身命人将屋里烛火都点着,派人去叫她院里的姚嬷嬷等人,又让人把住柞红轩的门,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

    这位姑丈毕竟是长辈,女儿在自家出了事,情急些也是有的,廖文茵并未在意,只将事情又说了一遍。

    刘二他们拿着这事特地来寻廖文茵做个主,一是想看看这年轻的小姐知不知晓这些不成文的规矩,二是试探她是否容得下他们。

    整个廖府院子都知晓大小姐盘查府上库房,揪出管事的晏妈妈母女三人主守自盗,一通干脆发落,那母女挨了顿板子,如今还在后院的柴房里自生自灭呢。

    为首的是她的汉子,姓刘,是廖府的厨房上负责对外采买的。

    她说的为难,那边廖姑母哭的更难过,她的萱儿二八年华,正是议亲的时候,夫君升了官被调任归京,一家人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哪里能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来的路上虞娘已与他说明了情况,那陈大夫也不多话,先要人将帕子拿开来,看看伤口如何。

    在柞红轩这里总是不便,吩咐人将姚书萱挪回澹容阁去,这场闹剧才算是暂且歇下。

    厨房还备了一小桌席菜,预备晚上家宴,只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大桌菜便被搁置于此,厨娘有些为难的寻到廖文茵这里,哪知廖文茵听完了,静静看着她并不出声。

    她脸上涕泗一片,又混着血,胡乱不堪,陈大夫取出银针给她扎了几针,才算是止住伤口的血,拿酒混水绞了帕子,慢慢将脸上擦干净。www.yundan.me

    廖文茵直起身,暗骂自己何必多管闲事。

    “不是来探望嫂嫂吗,怎么好端端的伤着脸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料这位小主子不同旁人,直接给这些厨房的人弄了个没脸,若叫人知道,也只会说他们仆大欺主。

    待她去后,虞娘在廖文茵身后冷斥道:“这帮蹄子,才刚处置了晏妈妈母女,他们就不安分的想要试探小姐了。”

    少女脸上一道很深的伤口,几乎贯穿了她右脸到下颚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廖姑母更是直接掉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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