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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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着赚多少钱，纯给他北上读书的哥哥当食堂而已。

    布登勃洛克一家托马斯曼早期写的一部长篇小说。

    品牌名雕刻在内侧，很文艺的花体英文。

    一个在台下，坐在无数新生之中，出众的样貌引得无数人瞩目，被四周的人暗暗打量，偷偷询问名字和联系方式。

    沈栖衣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头。

    两人一个在台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演奏钢琴，风光无限。

    再加上这人还会弹钢琴。

    那是他第一次和人谈恋爱，虽说是闲极无聊下的产物，但也没打算敷衍，是真的把顾沢当男朋友来看的。

    然而，从期待到厌恶，中间只隔了一个星期。

    其他三家那些和他同一个级别的少爷，出国的出国，工作的工作，很少参加这种聚会，他们想往上巴结，只能交好顾沢。

    沈栖衣一只手撩起窗帘，懒懒散散倚着窗，朝下眺望。

    如果这能叫恋爱的话。

    顾沢就是顾家这一代的嫡系少爷，这些底蕴深厚的世家都讲究传统，算起来他就是顾家的长房长孙。

    老爷子虽然人住在纸醉金迷的魔都，却是个很老派的人，饮食起居说话做事，都讲究一个端方和融，行止有度。

    “刚刚那个什么玩意儿，说的那些是人话吗要不是担心咱餐厅的声誉，我刚刚非得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也不对，你昨天让我清场了来着，除了那俩人谁都不放进来，啊亏了亏了，我刚刚就该直接骂他的”

    想起什么，沈栖衣一手压着书，微微仰起头，目光诚挚，“对了，忘了跟你说抱歉了。”

    沈栖衣颔首，“账单发给我吧。”

    沈栖衣无意占便宜，打算回赠差不多价值的礼物。

    他出口阻拦，其他人自然不敢不听。

    “是啊是啊，都是心意，谈钱就俗了。”

    她知道沈栖衣喜欢安静，既然说了不需要，她也不好多留，很快带上门离开。

    原本只说了约会的包厢里挤满了人，男男女女都有，各种香水味混杂，乌泱泱全是人头，不少人嘴里都叼着烟，酒瓶随意扔在地上，整个房间乌烟瘴气。

    女生不由失望。

    餐厅古朴庄严的大门敞开，李少桉脚步飘着出了门，蓦地在门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人摇摇晃晃凑过来，满嘴酒气，嘴里不干不净地打趣“顾哥你别这样啊，再怎么也是人学弟精心挑的礼物不是，就算不值多少钱，好歹也看看啊。”

    沈栖衣推开餐厅包间的门，呛人的烟酒味立刻扑面而来。

    第二次见面，是在新生晚会一年之后，大一下学期快结束的一个多月前。

    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里，就有人很喜欢这个牌子，他在对方身上见过类似的袖扣，成色和手工艺都很好，至少也要五位数。

    女生脸不自觉飘起一朵红云，目光游移，摆摆手“没什么啦，老板你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我都有空哦。”

    顾沢脸色不太好看，黑眸里毫不掩饰的冷漠烦躁，随口打发了沈栖衣，就转回头去继续喝酒，全然当他不存在。

    这个角度让他看起来姿态更为柔和，满是诚恳的歉意，没有丝毫攻击性，只让人想要沉沦在他的眼神之中。

    沈家的产业大多在南方，京市少有涉猎。

    沈栖衣回了个要，拒绝了冲浪。

    “嗯奖金可以吗你是转角花园的经理，想要多少，你看着给自己发好了。”

    “哟，咱顾哥的新男友来了。”

    房间里彻底空下来。

    京城四族，景谢顾张。

    沈栖衣想了想，“暂时没有了。”

    夏初已经隐约燥热，沈栖衣玩着数独打发时间，几个发小建的群里不断冒出新消息，问他放假回不回沪市，约他出海冲浪。

    他随手合上书，纤白指尖拂过书面，眼神漠然。

    整个沈家内外，凡是能看到的，大到房屋家具，小到衣着首饰，全是老爷子养着的一批老手艺人一件一件精雕细琢出来。

    “不错，想进娱乐圈吗封神封后红边内娱指日可待。www.julangge.com”

    沈栖衣不喜欢西餐，沈鹿安就又在隔壁开了这家中餐馆。

    又浪费了半天。

    沈栖衣含笑打趣了一句。

    楼下晃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矜贵冷淡，身量高挑，熟悉的黑色衬衫袖口带着优雅而含蓄的暗纹刺绣，男生转过头，黑眸深深，不带半点感情落在他身上。

    沈栖衣一手撑着下颌，笑得温柔至极，动人至极，然后，用看初恋情人的目光，给这群开了免打扰，继续认认真真玩数独。

    那是新生晚会。

    这种餐厅本就不走大众路线，要的就是闹中取静，小众情调，隔间加起来都不到十个，人少很正常。

    他调整了书签的位置，问道“我走了之后，转角花园那边如何了”

    他很少有给人送礼物的兴趣，但考虑到这是他第一个男朋友，他难得花了点时间亲自挑礼物，让人仔细包好了，准备在约会的时候送给顾沢。

    沈栖衣从不用这些所谓潮牌，却不代表他不认识。

    他把不高兴写在脸上，其他人对了个眼，赶忙把话题扯开。

    “您就哄我吧。”女生翻了个白眼，想起刚才的事，还有些愤愤不平。

    “行，不过老板，我刚刚这么卖力，就没有奖励吗”女生故作不满。

    氛围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沈栖衣面上的笑意消散，他不笑不动的时候，过于立体的骨相自带三分轻蔑凉薄，有种引而不发的攻击性。

    见到他进门，角落里几个姿态闲散的人稍稍直起身，嘴里吞云吐雾，眼里闪着戏谑轻蔑的光，毫不掩饰落在他身上。

    年轻男生，长相出众无可挑剔，一身矜贵俊雅的气息，浑身气质漠然，很符合沈栖衣看人只看脸的喜好。

    他对会弹钢琴的人向来有好感。

    说到正事，女生正色起来，“有个叫顾沢的人说记在他的账上，就是你之前告诉我来了不必拦的那个，我刚刚查了对方的资料，是个老顾客了。”

    “刚刚不是故意要凶你的。”他弯起眼，温温和和地说，“抱歉。”

    她是用预订满了的借口清场，就算事后说起来，顾迟也不会发现异样。

    一群人站在拐角处抽烟，嘴里嘻嘻哈哈谈笑，抬手互相推搡。

    转角花园和这家餐厅也不是家族在经营，而是他的个人产业。

    约会那天，顾沢只给了他一个地址。

    很少有人知道，沈栖衣和顾沢在一起，其实是顾沢先告白。

    眼看要闹的不成样了，顾沢终于开口，让他们收敛一点。

    沈家家教极严，沈家两兄弟都被严令禁止早恋。

    沈鹿安向来任性，一时兴起，餐厅说开就开，开了就甩给他，自己半点不管

    顾沢不接礼物，他身边的狐朋狗友却来了兴趣。

    倒是有几个同情沈栖衣的，只是这些公子哥兴致正高，他们压根不敢开口说话给沈栖衣解围。

    众人一下子哄笑起来

    他和顾沢认识刚一个周，顾沢出手不算小气。

    他来京市读书之后，他留学海外的双胞胎弟弟闲来无事，闹着玩一样，开了那家转角花园。

    他站了一会儿，没等到顾沢，倒是碰到包厢里其他人出来透气。

    被拒绝的人哈哈大笑，嘲他四肢不勤还不抓紧锻炼。

    谁知没能送出去。

    “算了吧，顾哥不看，我们看也一样啊。”说着就嘻嘻哈哈伸手来抢。

    顾沢。

    顾沢正在和人喝酒，看也没看一眼，就皱起眉，完全没有接过的意思，敷衍地说“不用还，送你你就拿着，以后乖一点就行。”

    口吻和打发一只小猫小狗没有任何区别。

    沈栖衣一手支着下颌，漫不经心地翻开他一直带着的那本德文原文书。

    转角花园是李少桉一开始找的那家西餐厅的名字，门牌上长长一串法文，翻译成中文就是转角花园。

    没人注意到，在喧嚣之外，那个被他们肆无忌惮取笑的男生脸上笑容一点点消失，漠然扫了他们一圈。

    放在整个京市的太子党圈子里，顾沢也算家世最顶尖那一拨。

    不知谁吹了声口哨。

    沈栖衣离开包厢，再回来时，靠在围栏边透气，没有再进去的打算。

    直到来京市读大学，家里才不再管束他。

    但毕竟是第一次谈恋爱，总有磨合期，他忍下不适，穿过人群，把礼物递给顾沢。

    三楼，沈栖衣事不关己地看了两秒，随手拉拢窗帘，挡住外面刺眼的阳光。

    他和顾沢在一起的第一个周末，顾沢带他出去吃饭，送了他一个水晶袖扣。

    那些被这些富二代带着来玩的漂亮男生女生也大多坐在一边看好戏。

    在那之前，两人只有过一面之缘。

    沈家父母热爱旅游，奈何沈栖衣喜静，父母出门游玩时，都是跟着沈家老爷子生活。

    也就是那次，顾沢向他提出了交往请求。

    而且那时他正闲的无聊，也确实有谈恋爱的想法，就答应了。

    恋爱。

    “顾哥这次换口味了啊，我还以为上次那个能坚持久一点呢，结果也没

    女生没反应过来“啊”

    他在等散场，然后结束这段短暂的，且因为他过于欠缺考虑，才导致了如今状况的

    只是，拦归拦，人却纹丝不动，没有半点要接礼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