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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不是说黄小石真乃天赋神人,资质爆表,灵光强到能从天灵盖喷出来。具体原因,还是因为这门功法实在是太浅了。

    石头,就是刚才进门的黑衣男子,他也是唯一穿着打扮不像是农人,更像是保镖或是打手的百草门人。

    黑衣男子懒洋洋地走过去,他弯腰捡起地上放着的干净空碗,给自己满满的盛上一碗白米饭,然后挤开人群直接端起地上的大盆,朝着自己碗里倒满了汤汁。随后放下大盆后找了一块地蹲着,黑衣男子也埋头呼噜呼噜吃起来。

    ……

    黄小石十三岁那年,巩光杰才发现他有练武天赋,竟然会一套奇怪武技,于是收他为入门弟子,还把自己家祖传十八代的内功功法传给了他。

    饶是如此,黄小石通过勤加修炼,身体各种机能都强出普通人不少,所以他才能脱离生产,成为百草门的专职打手。

    一个清脆的女声愤怒的说道:“还不是你们!凭什么卖给别人只要10文钱的药,卖给我们就要100文!”

    入夜了,百草门人和普通的药农的作息并无区别,也是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包括巩光杰在内的百草门人都早早地就睡下了。

    黑衣男子直起身子,将铜发钗放在手里掂量了几下,说道:“这就算是我今天的跑腿费吧。老张,我再宽限你三天。三天后要是还没钱,你就自己卖儿卖女吧。”

    但是,就这么一门十八流的功夫,对黄小石来说也无异于至宝。

    于是,从那天起,他就是黄小石,一个百草门的门人,一个魂离故乡之人。

    黄小石十二岁在街上行乞时,遇到百草门的掌门巩光杰,然后死活抱着他的大腿不放手,一边哭一边大喊老大,最后成功地脱离了丐帮,加入了百草门。

    “老张啊,你这话说的就不公道了。当初你一口咬死要加价,我们百草门不是爽快地给了嘛。”黑衣男子话声一转,恶狠狠地说道:“怎么,换到你就赖账了。莫非你是看我们百草门好欺,欺负上了瘾?”

    从此以后,在百草门中,黄小石从农人兼职打手慢慢转变成了专职打手兼职收账人,可谓是恶事做尽,深得门主巩光杰的喜爱。

    看着黑衣男子埋头吃饭,巩光杰拿起快子就一下敲在头上,喝道:“他娘的就知道吃。老张头那的账,收回来多少了?”

    这黑衣男子虽然被人叫爷,但是他年龄却并不大,约莫也才十三四岁,清清秀秀的脸原本算是长得不错,但是现在脸上带着一副无赖相,一双眼睛更是又狠又毒。

    “切。就你那把弯刀还想震场子。”一个门人看着有人当着老大的面吹牛,就毫不留情地捅他的面子,他瞥了一眼老大,说道:“要看场子,还是得看石头的。”

    一伙门人正端着碗蹲在地上,围着一个大盆在吃饭。

    也算得他运气好,他刚进城就找到了一个蜷缩着死在角落的乞丐,然后他剥了乞丐身上的破条烂衣穿在自己身上,又接收了乞丐留下的财产——一个破碗,四处乞讨求活。

    整个百草门也就是门主巩光杰懂得一门十八流的内功心法。话说,这门心法比起那些不入流的假把式,唯一的强处就是:它毕竟是一个正宗的内功心法。仅此而已。

    ……

    “没钱?没钱就别吃药啊!”

    “那就给钱啊。”黑衣男子不依不饶地说道。

    这黄小石心机很重,和旁人少有交流,对于过去的经历更是闭口不提,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如何流落在街头,更不知道他家在何处,又从哪里来,只是听口音,他不像是本地人。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将一流门派的功法比作大学,二流门派的功法比作大专,三流门派的功法算是高中,以这样的类比话,这门功法大约就相当于是小学三年级,勉强能脱盲。

    鸡开始叫第一遍了,黄小石这时才停下了运转功法。他盘腿坐在床上,睁开眼睛看着那三点如黄豆一般的火光,出神良久。

    土屋的一角放着一个垫着石头的木板,木板上铺着一层稻草,算是作为床的存在,家徒四壁在这里并不是一句形容词。

    这百草门,说是江湖门派,其实如果按照黄小石的看法,它准确地定义应该是:半黑涩会组织半商业化运作的民间武装药企。

    当巩光杰问起他姓名时,他默了一下。

    这铜发钗藏得极为隐蔽,连老张都不知道家里还有这玩意,没想到竟然被黑衣男子随手就找了出来。

    “老张啊,三天又三天,我可是宽限你几次了。m.qiweishuwu.com都说事不过三,你是不是在玩我?”

    “呵,没钱。那就硬挺着呗。”

    其实对于这些不太重要的细节,黄小石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穿过来时,这副身体已经被人剥光了衣服,丢在乱葬岗了。

    “老大说的对。”另一个围着大盆吃饭的门人也在附和着说话,“那次老子就在场。这老张头这么一涨价,其他十多个药农也想跟着涨,老子把腰间的弯刀抽出来,拿在手里这么一挥,这才镇住了场子。”

    黑衣男子出了老张家的门后,又在街面上转了几圈,然后巡过几十亩草药地,这才回到了百草门中。

    黄小石讨厌黑,他点灯的习惯被巩光杰称作“地主家也不过如此”,但是屡教不改后,巩光杰也就依他了。

    “唉……!”

    就在他发现自己身体已经到了死亡的极限,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他在街面上发现了一个“熟人”。这个“熟人”,就是巩光杰。

    “石爷,当初你们百草门收的价,实在是太低了。”那个句偻着的中年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自从黄小石学得这门功法后,日夜不停地修炼,在他十三岁那年,他的功法修为已经超过了门主巩光杰,而他满十四岁后没多久,这门功法就已经大成了。

    现在,正满脸怒气地对着黑衣男子的,是一个留着细小的黄发辫,穿着打满补丁衣服的女孩子。

    这是一间破旧的土屋。

    第三天,黄小石又是睡到了门人都下地了才起床,一个人慢悠悠地吃过专门为他留的早饭后,才晃悠悠地朝着老张

    “爹,那石狗子把娘的陪嫁发钗给抢走了。”

    吃饭,巡场,修炼。

    那天,他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剧痛,满身是伤。

    床上蜷缩着一个不断在咳嗽的女人,她身上盖着一层已经黑到看不出原本花色的棉被。

    阳光从半开的木窗透进来,正好照在一个黑衣男子身上,站在黑衣男子对面的是一个满脸皱纹,句偻着身子的中年农人,在他身后还躲着一个挂着鼻涕的小男孩。

    与在黑夜里充满了鼾声的大排通铺房舍不同的是,这间房舍非常狭小,里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虽是简陋到了极点,但是胜在清静。更为难得的是,桌上还奢侈地点了一盏燃着三根灯芯的油灯。

    石头,大名叫黄小石,十二岁之前的职业是乞丐。

    所谓的功法大成,也就是说修行到了顶点。

    “哼。”巩光杰鼻子里一哼,说道:“那就等着他卖。”

    在少女愤怒的目光中,黑衣男子依然是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是做买卖,那自然有价高价低的时候咯。今年夏,我们可不是就收你家的药材,每十斤多给了两文钱吗?”

    “孩子他爹,你不如让我死了吧,省得全家人受拖累。”

    土屋中,除了几个瓦罐,两个背篓,一把弯刀,竟然就没有了其他东西,用一句家徒四壁来讲并不为过。

    “啊。”黑衣男子假装叹了一口气,然后冷笑着说道:“我们百草门,既不是慈善坊,也不是好利坊,我们就是做买卖的。”

    现在黄小石正盘腿在床上运转功法。

    巩光杰把手里的空碗和竹快往地上一放,搓着手上沾着的汤汁说道:“这老张头,敢在我收药材的时候涨我的价。要不是老子当时急着要他手里的药材,当时就想一弯刀砍死他。这老刺头,不把他整服贴了,我百草门以后还怎么收药材?!”

    黑衣男子快子被敲了一下后也没停嘴,只见他运快如风,连汤带水的将一碗饭倒进肚里了,又用衣袖抹了一下嘴,这才说道:“老大,这老张头家怕是逼不出啥东西来了。我看下次再去,他就得卖儿卖女了。”

    “石爷,我手里真没钱啊,麻烦您老再宽限我几天。”

    “石爷!”老张苦叫了一声,说道:“我真没钱啊。”

    “得。又绕回来了。”黑衣男子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他快步走过去,伸手弯腰扒开床上的稻草,再将手伸进去摸了摸,竟然从木板的缝隙中抠出一个陈旧的铜发钗。

    “你!”

    说完,黑衣男子把玩着铜发钗,扬长而去。

    等着黑衣男子走了很远了,满屋子里的人才终于敢哭出声来。

    这个衣着、外貌和气质与其他农人并无差别的汉子叫巩光杰,说起来他还是堂堂江湖门派【百草门】的门主。

    一见到黑衣男子回来了,一个穿着破旧汗衫和短裤,满脚都是黄泥的汉子抬起头,对着他喊道:“石头,你他娘的再多逛一会,汤都莫得了。”

    这只是第一步。

    随后,他挣扎着爬起来,摸起一个尖石头将一只对着自己龇牙的野狗戳瞎了眼,在逼退了狗群后,他才一瘸一拐地下山摸到城里。

    ……

    这个身体叫什么名字,他不知道;他原本的名字,已经随着那副身体的死亡而死去了;于是,他随口回了一个“黄小四”,然后觉得“小四”这个名字他不喜欢,于是马上改口纠正,说道:“我叫黄小石”。

    三根灯芯就三根灯芯,眼不见,心就不烦。

    平常无奇的两天过了。

    “不敢,石爷,我不敢啊!”老张句偻着腰,都快弯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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