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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知远冒在心头的火和憋闷一瞬间减轻不少,匆忙的收回眼神,克制住想上去捏两把那张圆脸的冲动。

    贺词将他手中的糕点接过,笑着:“有你这些,就吃的下了。”

    “小词,你还是很不开心,我能感受到。”温砚盯着他,轻轻蹙眉,“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装开心的。”

    季知远把温砚安全送回止园后,再匆匆赶去论坛。

    他学着当地人的样子,往胡辣汤里加了两大勺红彤彤的油泼辣子,每每的往嘴里舀进一勺后被辣的泪流满面。

    不能在谈下去,不然他真的会爆炸。

    成年后,季知远就尽量和他保持着距离,所以捏脸这样的亲密动作也已经只在记忆中有过。

    温砚将摊在膝上的书合上:“请进。”

    “你一个人住吗?没有请阿姨?”温砚问着,有些奇怪。

    他原前画的国画一副卖的价格也不低,但因为生病,他已经很久没能握笔了。

    “我可能得赶回去参加一个竞拍会,所以等会我们可能要提早回去。”季知远给他夹起一块白面馒头。

    “会吗?可是他还是过的很好吧。”来到秦镇之后,贺词就很少在收到岚京的消息,或者说,自己有意的不愿知道关于岚京的一切。

    贺词还病着,不乐意和生人接触,所以,季知远便并未和温砚一起去。

    味道甘冽,叫他忍不住贪杯,店家提醒自家米酒很上头,季知远只笑笑觉得米酒有什么的。

    记忆里的贺词比现在要圆润一些,气色和状态也要比现在好:“怎么又瘦了,还是吃不下东西吗?”

    季知远没有换勺子,用着他刚刚舀过的铁勺。

    温砚的字应该是被裱起来观赏珍藏的,怎么可以用来做谈生意,讨好人的筹码?

    只是,季知远不知道。

    “好。”温砚啃了一口馒头,馒头软乎乎,口感却很扎实。

    温砚小幅度的嘟了嘟唇,虽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反抗,乖乖搅起眼前这碗清淡的玉米粥。

    温砚看着手机里的文字,当然知道谁真谁假。

    很平淡的语气,但是尾音的“呢”微微一拖,莫名就添上几分醋味。www.mingri.me

    在店前付钱拿包子和粥的季知远,一扭头,就见着辣的流鼻涕的温砚,蹙起眉走过去:“你不能吃这么辣的,等会胃该不舒服了。”

    “你在里头等我就好了,有风还站在门口。”温砚走到他的跟前,细细打量着他。www.sufen.me

    是季知远的声线。

    大致意思就是他和助理一起去竞拍会,季知远无理取闹。

    彼时,温砚的手机刚好弹出好几条沈焉发来的信息。

    温砚不确定算不算醋味,但季知远确实鲜少露出这样的神色和语气。

    所以,温砚很少有机会吃到辣口的菜肴。

    松下手中被自己揪着叶瓣的小叶刺兰,男人低头轻叹,转身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陪你去楼下走走吧。”

    贺家的条件并不差,贺词又病着,但这样的条件实在不像是对待病人的,也不像是贺家小公子该住的。

    再加上从民宿到贺词的住宅,步行也不过是七八分钟的路程。

    小猫像是闻到了他的气味,不知从哪个草丛钻出来,撞上温砚的裤脚。

    茶室的门被推开,季知远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知道的,家里除了爷爷,他们都不乐意管我,去年,爷爷也去世了。”贺词摇摇头,打开包装盒,精致的点心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但贺词拒绝了:“过两天吧......再过两天,医生说,过几天就能让我减少用药剂量了。”

    “今天的竞拍会我看到沈焉了。”男人的语气冷静,微顿几秒,“他搂着别人,我告诉他,我会和你说,但他依然是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

    于是,二人便沿着秦江走了两圈,又在早市上买了早餐。

    季知远扶着门框,看门槛都是重影,好不容易踉踉跄跄的回了民宿,倒头睡了一觉。

    贺词的父母婚姻失败后,母亲远走,父亲新娶,现在又老来得子生了一个孩子,完全不把他放在心里了,只有贺爷爷一直记挂他,但在去年,也与世长辞了。

    他告诉过贺词自己要来,贺词很高兴,早早在门口迎他。

    他低下眸,脸上一烫,辣后的痛感在这一刻被止住,继而被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代替,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甜滋滋的。

    在温砚去找贺词的这段时间,季知远在民宿边的一家酿酒小店里尝了一点当地特色的黄米酒。

    这让贺词的心情更加郁结。

    他拿起手机看时间和消息,已经是晚上九点,微信里有温砚给自己发的未读消息:我回来了,看你房间已经熄灯啦。

    秦镇的天气没有岚京坏,温度也不至于总是接近冰点,二人在民宿边逛了一圈,午后,温砚便提着提前做好的糕点和一箱的颜料,往贺词在秦镇的住处去。

    没成想半小时后,竟然差点醉在这几杯米酒里。

    季知远快被气的吐血,庆幸着自己平时还算是注重锻炼,不然真的可能一口气提不上来:“你的字,不应该拿来这样用。”

    “你如果缺什么东西,都可以和我说,我来帮你置办。”温砚看着他那张瘦的有点脱相的脸,胸口忽然觉得闷得慌。

    总之和季知远所言简直是两个故事。

    “因为家里还是因为不能握笔,还是因为沈......”温砚有点不敢在贺词面前提及“沈焉”这个名字。

    “是他给你发信息了?”

    秦镇人的口味偏重,早餐也是重油重辣的,温砚是喜欢这些重口的,但是因为肠胃功能也比较弱的原因,饮食习惯也就不得不变得清淡。

    可爱的犯规。

    “我前几天,看到新闻报道你给苏城机场题字了,真好。”贺词说着,笑容浅浅,却不知为何带着几分悲色。

    “他会得到他应受的。”温砚的眼里流露出几分厉色,是他从不曾表露过的神色,“喜欢他不是你的错,被伤害也不是,小词,你没有错。”

    “怎么了?”温砚能看出不对劲。

    “的确,我好像缺少了开心这个功能一样。”就连甜腻腻的红豆派滑进口腔,他也不觉甜。

    温砚神色闪烁,捏着手里装着温水的玻璃杯,只抿唇道:“会的。”

    而喜帖上赫然印着“沈焉”的大名。

    他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对话框良久,久久还是未能安下心来。

    环境并不算好,空间上只能说住一人有余两个人就不够了。

    “只偶尔一次,也就是动动笔。”温砚咬唇,说的好像自己心甘情愿般。

    店家见他摇摇晃晃的离开,笑呵呵的:“都说了,我家米酒不掺水的......”

    可是,他不知道会不会有噩梦成真的那一天。

    再者,文纾不喜欢他吃重口味的东西,她说吃个东西流鼻涕流汗的,太没教养。

    惊醒后,室外早已黑沉,房间里没开灯,耳边只有秦江水“哗哗”的流水声

    他抱着云胡去了茶室,两天没喝茶,想的不行。

    在茶香四溢的室内,温砚正静静的翻着之前自己没看完的古籍。

    翌日,温砚早早起床和季知远一起晨跑,准确的来说,是晨走,他的身体还没好全,季知远说不能太剧烈运动。

    他一回止园,最激动的是云胡。

    “好。”温砚懂得贺词的感受,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握不了笔了,也会下意识的逃避。

    “也不是给他提的,他拿着送人。”他将手机放回茶几,抬眸望向男人的背影。

    他将温砚眼前那碗泛着一层红油的胡辣汤推向自己,将自己点的玉米粥推给了温砚:“你吃这个。”

    因为常年生病的缘故,温砚很瘦,但他的那张脸上倒还是藏着几两肉的。

    他俯身,将小黑猫抱进怀里,亲昵的贴着。

    “嗯。”

    他的身上还裹着那件羽绒衣,歪着小脑袋对着季知远笑。

    “还好,我自己还有点积蓄,还能应付。”贺词笑着,捏起一块红豆派咬着,“你给我多送点糕点就好了。”

    坐在对面的男人则直接舀了一口胡辣汤,浅尝起来。

    还好,是梦而已。

    二人一起进了屋。

    背着身的男人简直是要爆炸:“他把你的字拿去送人?拿去谈生意?”

    其实,他早就给季知远提过了,还是自己最满意的一副字。

    “好,等会吃完午饭我就去看贺词。”温砚点头,对着他轻笑。

    那张周正的脸黑的快成炭。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背过手往门外走。

    自从他搬来秦镇养病后,二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忽地,耳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茶室的门被敲响:“小砚。”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做过最可怕的梦。

    陪贺词聊了一会天,他就将自己送的颜料拆开,打算让贺词握笔沾上颜料试试。

    看着这则消息,季知远空洞的心才稍稍被填满一些。

    还是决定,不告诉贺词自己要做什么。

    “你也同意?”

    “嗯。”几个问句让温砚被问得底气不足。

    这次在秦镇,可算是被他抓到机会了。

    他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他梦见温砚给自己发喜帖,让他帮忙想喜词。

    “我不知道,我只是恨他,又恨我自己。”沈焉的出现,搅乱了他的生活,可以说是把他带进了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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