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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曾被炼作药人？”
眼前打量他的少年，正是他自己。
静谧的岩洞里，水滴声不时滴答，由远极近，模糊又清晰。
赤柇跟着蹲下身子，一连伸手在洞口处比划了好几下，洞口不大不小，大概够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他抬眸打量了萧澜一番后开口：“少爷，你要是困了便回吧。没关系的，不用勉强。”
风势渐大，枯叶满天飞扬，偶有几片落在苍梧的身上，最后化作一片虚无，周遭景色瞬息万变，风雨阴晴，四季轮回。
少年蜷缩着身体，脸色惨白，眉头紧锁，没有血色的唇微微蠕动，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须臾，周遭雾气散去，入目是一个阴暗而又潮湿的山洞，没有一丝光亮，空气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少年气息微弱，胸膛的起伏几乎看不见，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他的唇间溢出，“你不必再为我耗费精力了。”
女子端起药碗直直往少年嘴里灌，浓稠的药汁顺着少年的嘴角缓缓溢出。
一具倒挂的失首赫然悬在他的头顶，面目狰狞可怖，吓得萧澜当即大骂了一声。
林中路上有一处地坑，地坑的边缘站着一个少年，少年手上拎着一根铁链，铁链另一端绑着一名男子。
有人打开铁笼，女子俯身走进笼子，探了探少年鼻息后道：“这不还没死呢，再灌上几碗药不就好了？”
“你若不寻短见，我也不至于挑断你的经脉。”女子斥责道。
“关至牢笼时才后知后觉，想跑跑不掉。让娈姬给逮了回来，她嫌我啰嗦欲将我毒哑之际，有人来报鼎镬快不行了，过后才知悉，他们口中的鼎镬便是主子，彼时他全身经脉尽断，奄奄待毙，娈姬急着给他灌药，适才放了我。www.xianqing.me”
暗红瞳孔妖冶似血，幽幽绿光衬得他那张脸分外阴郁，苍梧持剑挥出一道又一道劲气，却次次落空。
萧澜不禁低声呢喃，来时他嗅到淡淡香气，此香能迷人心智，也不可妄动内力。
眼前的画面倏然破碎，四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枯木林，寒风穿过，周遭灰白的枯叶成片，脚踩在上面，嘎吱作响。
走过泥泞不堪的路面，行至最深处，他看见铁笼囚着一个瘦弱的少年，少年手脚双双被铁链束缚，软趴趴瘫在铁笼之中。
少年忽侧眸朝苍梧这边看了过来，一脸漠然地审视着他，傲然睥睨。
“真是飞来横祸。”萧澜见状郁闷嘟囔一声，神色有些凝重。
萧澜赶至暗室时，便见到他这副模样。
“经脉尽断？灌药？”郁桐忍不住开口，声线略微有些嘶哑，她握紧了手中的剑，骨节微微泛白。
赤柇也跟着她停了下来，“有啊，扮作乞丐接近你时，就是我本来的样子。”
血腥气混合着阵阵幽香的气息弥漫在暗室，暗室顶端倒挂着一具尸首，其双目被剜，嘴里含着一颗夜明珠，喉间隐有一道伤口，一道殷红的血迹顺着他的脖子从脸上一路滑落下来。
见男子怒气冲冲拿眼瞪他，少年的唇边扬起浅浅弧度，看他的眼神带着几许调侃，“奥，对。差点忘了，尊主才被娈姬扯了舌头。
待几人走过岩洞，热气也随之淡去，岩洞里面也更加宽阔，身前是层层石级，萧澜抢先行在郁桐的前头，谁知还没走两步，脚下便一片晃荡，接着又恢复了平静。
出门前几人都换上了夜行衣，郁桐行动利索毫不犹豫，不过片刻便消失在洞口处。
“怎么会。”从来就没吃过嘴上的亏，一般都是他难为别人，哪轮得到人家看不起他的道理，萧澜故作轻松应他，“什么事我没干过？不过一个狗洞而已，又不是没钻过。”
少年的脸也跟着变换起来，模样各异，面部时而扭曲狰狞，时而失措哀怨，而他所看到的每一个场景，在他的眼前反复，他越是挣扎抵抗，他们就愈发猖獗肆意，挥之不去。
“尊主拿我做鼎镬，礼尚往来，我该如何回报您呢？”
赤柇好笑看他一眼，顺着他的话客气道：“经验丰富啊，那不如你先钻？”
听到郁桐这么问，赤柇有些踌躇，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何止是我，除去时绫以外，现身在赤蛊峰之人都受过一遭。”
石洞狭长而窄，行至中部便能勉强俯身行走，起始时隐有淡淡热意，连石洞中滴落的水珠也是热热的。
苍梧眉眼微敛，忽持剑刺向那女子，却是生生扑了个空，眼前的画面继续。
在快要接近对方之际，一滴血从半空落在萧澜的眼睑下方，他本是没在意，可余光瞥到落在他脸上的不是水而是血时，怔怔然看向暗室的顶端。
扒开灌木丛，顺着微弱的火光，萧澜朝着身前那堵石墙下面的狗洞看了过去，他眨了眨眼，侧过身来面向郁桐，满脸认真地道：“姐姐，你确定地图上只有这一处入口？”
苍梧眉心微动，侧首环视四周，察觉刚头那具人皮灯不在，眉眼间的戾气渐浓。
“半日未见，尊主这缺条胳膊断条腿就罢了，怎么连胡子都生得比头发还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少年站在地坑旁垂眸看着来人，语气轻轻，声音里是淡淡的嘲讽。
“纪叔？”苍梧的眉心紧拧，望向身前，神色叫人捉摸不透。
但赤柇还是听到了，也猜到她在想什么，怔了一小会儿后，他垂首看着手中的火折低声道：“少时父亲嗜赌背债，将我抵给他人做苦力，我趁机逃了出来。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跟月青一路呢。
见少年咬紧牙关下意识抗拒，药汁死活都灌不进时，她整个人都恼了，直接卸了那少年的下巴将那药整碗尽数倒了进去，期间又硬塞了几粒药丸，末了又将他的下巴粗暴地按回去。
一滴血珠沿着银色的刀身轻快滴落至地面，苍梧额前银发轻轻拂动，他的脸上沾染着点点血渍，瞳孔暗红阴戾。
“三个月了，你要是在这紧要关头丧命，岂不是白白耗费我这二十年的功力？况且我也活不久，他日你若能出去，记得帮纪叔的女儿捎两句话。”闻言纪叔已是汗如雨下，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止。
“确定无疑。”郁桐丢了灯笼，俯下身子直接钻了进去。
萧澜已然行至石阶的尽头，消失在一片黯淡的火光之中。
可事实是，他什么事都干过，连粪都挑过，可就唯独这狗洞没钻过。
说完萧澜还自觉往一边靠挪出位置，将手中灯笼抵在狗洞的上方。
“进就进。”来都来了，况且又不是他一个人如此，萧澜一鼓作气，最后一头钻了进去。
......
幽暗视线掠过屋顶的尸体时，眸中明显闪烁着兴奋，面上浮起一抹诡异笑意。
“纪叔...”
洞壁挂着一盏油灯，洞中的铁笼锁着各样的人，惨叫声和求饶声迭起。
郁桐侧回身子，踏过一节节石阶，最后终是问了出来，“可以说吗？”
一片枯叶落在少年的手臂上，又轻轻落地。
半晌后，一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用一根细铁丝撬开关着少年的铁笼，钻进去为其输送内力。
言语间尽是烦躁，说完还伸手示意站在铁笼外的人将药碗递给她。
仅剩的几根头发混合着血迹搭在他的脸上，男子匍匐趴在地上艰难前行，再一看，那趴在地上的男子右侧的衣袖空空，不仅如此，甚至连他左腿的裤管也是空落落的。
“这么严重？”
萧澜站定后侧首看了看郁桐，随即又顺着石阶一步步往上走。
斜风入山坳，枝影婆娑。www.xinghua.me
我曾让尊主给我个痛快，尊主偏不听，如今舍裂蛊已成，可惜您无福消受，尊主若是像今日这般卸去我的胳膊砍断我的腿，说不定还有得一线生机。”
这不叫还好，一叫便引得苍梧往他这处看，见到来人，他的双眸死死地盯着萧澜，面上杀意毕露。
郁桐疾步跟在他的身后，每走一步心里更是越发不安，她脚步遽然一滞，回眸望向赤柇，“你为何一直不敢以自己的本相示人？”
“纪叔死后的第三天，舍裂蛊便炼成了，见事成，娈姬将那赤蛊峰主带了过来，取蛊之时，主子卸了他的胳膊，还伤了不少人，出来后，主子便忙着去找纪叔的尸体，寻到时已不复原样。”
......
后一路连蒙带骗，仅为吃上一口食，遇上月青那日天寒地冻，他将唯一的吃食给了我，大概是我骗人太多了，是以被人诓至赤蛊峰还不自知。”
现下也只有点他的穴了，怕被其察觉，萧澜刻意放缓了脚步。
伴随铁链哐当的声响，地上的男子似玩物般被扔至地坑里，苍梧纵步向那边走去，适才看清那是虿盆，里面的长虫扭动着身子，蛇口咬着投来的吃食疯狂争夺，片刻后便仅剩一堆白骨。
他没日没夜赶路去衔云山见师父，途中放走潮碟，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看她一眼，就循着追踪散来至此处，操心了一路，连觉都没有睡好，到头来还要他钻狗洞！
女子也想着没去听，随手丢下手中药碗，从铁笼中走出来，走前还丢下一句：“都这副德行了，还在嘴硬，你要是嘴甜些，我又何苦会让你遭受这等楚苦？等主子回来，我便将你做成木偶，供我观赏。”
她的声音很轻，宛若一阵微风吹过。
郁桐沉默地听着，过了这条甬道，
抬脚迈过散架的棺椁处，壁侧的夜明珠忽而泛起幽幽绿光，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动，缥缈烟雾萦绕在侧，鼻尖的幽香气息愈渐浓烈，让人不住沉溺。
墙壁上的夜明珠缓缓移动露出细小的孔，一根银丝自壁侧洞口而出，转眼就遍布整个暗室，银丝错乱交织，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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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日没夜赶路去衔云山见师父，途中放走潮碟，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看她一眼，就循着追踪散来至此处，操心了一路，连觉都没有睡好，到头来还要他钻狗洞！
女子也想着没去听，随手丢下手中药碗，从铁笼中走出来，走前还丢下一句：“都这副德行了，还在嘴硬，你要是嘴甜些，我又何苦会让你遭受这等楚苦？等主子回来，我便将你做成木偶，供我观赏。”
她的声音很轻，宛若一阵微风吹过。
郁桐沉默地听着，过了这条甬道，
抬脚迈过散架的棺椁处，壁侧的夜明珠忽而泛起幽幽绿光，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动，缥缈烟雾萦绕在侧，鼻尖的幽香气息愈渐浓烈，让人不住沉溺。
墙壁上的夜明珠缓缓移动露出细小的孔，一根银丝自壁侧洞口而出，转眼就遍布整个暗室，银丝错乱交织，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