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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起码要让边月喝上三杯才让肯放过她,喻枫突然出现,吸引了全部关注,也就没人在意边月迟到这件事了。

    他们乐队三个人都是生活里最不受待见的那种中年大哥,头发上的油够炒一年的菜,满脸疲倦,从来睡不够,一身烟酒味熏得人头皮发麻。

    喻枫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你……那个……”

    “莫名奇妙!”喻枫下车前小声嘟囔了一句。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放风筝的人控制风筝,自然也被风筝所控制,否则要么风筝坠毁,要么被锋利的风筝线划伤。www.qingxi.me

    喻枫道:“我不是你弟弟。”

    “是吗?”苏觅惊呼,“诶哟,怎么这么多年我都没听边月提起过你?把这么帅的小哥藏着掖着,安的什么心呀?”

    “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呀?”“和边月什么关系啊……”

    长发用鲨鱼夹随意夹住,眼睛挑而魅,瞧着比边月年长几岁,没个正形,边月也不唤她姐,苏老板、苏老师跟着别人胡乱叫了。

    吞吞吐吐,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边月轻笑了一声,喻枫莫名有些恼怒,似乎要清醒——

    “不喜欢叫姐姐吗?”边月继续说,“姐姐好伤心啊……”

    嘴唇几乎快贴到他的耳垂,温热的气息让喻枫不自觉想躲开,却又像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没过多久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欢呼,喻枫也终于摆脱八大门派的围攻,挤到边月身边坐下。

    最近不是什么小长假,但这条通向湖边的街道总不会缺人,一路灯火通明,烟雾缭绕,街道不长,很快走到街尾。

    笑意浸染眼尾,她也觉得她很恶劣,喜欢看人为她抓耳挠腮,为她落荒而逃,为她患得患失……就是这样才好呀,点到为止,倘若真有人愿意剖出自己的心脏捧到她面前,她又觉得无趣了。

    先前虽然被各种好奇心围攻,但音响的声音那么大,喻枫还是听见了台上三人的歌声,说是魔音贯耳都算抬举。

    “认识挺久的。”

    歌声半死不活的吊着,唱的人没断气,听的人快要窒息了,好像是故意搞出一副有气无力的唱腔装深沉,装苦闷,闷是真闷,老和尚念经都比这歌声听着舒服,更别提歌词、曲子半点不抓耳,只叫人难受。

    出乎意料的好听。

    “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别扯了,先带我们去房间放东西。”

    顺口问一句:“为什么?”

    “怎么了?”边月问。www.xinxu.me

    她进去的突兀,胡子拉碴的主唱一睁眼就看见了她,手离开琴弦,抽空与她打招呼,险些没赶上下一小节。

    边月走进酒吧的时候罐头男孩已经在台上唱了三首歌了。退圈的消息三个月前就放出去了,今晚聚在这里的不是他们这些朋友,就是歌迷了。

    “其他人呢?”边月岔开话题。

    退无可退,微微偏头,耳尖不自觉泛红,他听见边月在他耳边道:“不想当我弟弟?”

    边月看了他一眼,道:“老大不小,父母生病的生病,孩子上学的上学,被催婚的催婚,搞乐队能挣几钱?三十岁以前天天把梦想挂嘴边,人家只当你是小孩没长大,三十岁以后还做白日梦,那完了,千古罪人都没你罪孽深重。”

    “告别的话说多了就俗了,感谢兄弟们前来,一首《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送给大家。”

    喻枫不明所以,略略往后推了一步,边月抓住他的手臂,此时两人靠得极近,边月听见他的呼吸声。

    “你干嘛?”

    房间在二楼,紧挨着,一推开门就看见一扇漂亮的玻璃推拉门,阳台正对面就是十九湖。边月随意把行李扔在地上,转身想关门,却发现喻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边月起了作弄的心思,笑着逼近喻枫。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也要看边月去的是哪里,那可是酒吧!喻枫一在聊天框里看见这两个字顿时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用凉水洗了个脸就找了过来,边月还在湖边耽搁了半响,一来二去,前后脚进了酒吧。

    还纠结这事儿呢,边月不懂喻枫为什么对她每一句话都咬文嚼字的分析,她满嘴跑火车的时候多了去,为了达到目的、为了哄人玩儿她什么鬼话都说过,签了合同都能毁约,空口白牙的一句话算什么?听过也就过了,这么较真儿有什么意义?

    边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她兴致勃勃地把美术课上做的手工带回家给父母看,得到不过是一句“做这个有什么用”的诘问。她又想到了放弃摄影的喻枫,却没有因此得到安慰。

    语气里的熟稔叫喻枫听的好不舒服,话里话外好像他多不了解边月似的,硬生生激起他的胜负欲。

    车就停在民宿门口,推开木制小门,跨进门槛,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庭院里铺的黑白两色的石子,左侧花团锦簇,让人一时恍惚,不知道生在哪个季节,爬山虎攀附在白墙上,一排暖黄的灯光将它照的金灿灿的,连带着整个庭院都笼罩在了静谧温馨的氛围中。

    喜欢这个传说毫无疑问是假话,但“喜欢”却不一定是假的。

    边月回头时比其他人还惊讶,刚才脸还红的跟苹果似的,边月还以为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他了。

    

    远离的人再次凑近,下巴抵在喻枫肩上,那重量好像已经超过了喻枫心脏能承载的最大值,愣了三四秒,一把推开边月,在爆炸前落荒而逃。

    在关门前,很小声,但边月还是听见了。

    “我——”话筒忽然发出尖锐的声音,大家都被吓了一跳。满座哗然,好容易酝酿好的气氛消失在对话筒的抱怨中。

    总不会因为唱的太难听吧?

    热场歌曲已经唱完,台上的老boy们清了清嗓,边月以为他们要对台下不远万里赶来的粉丝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不止边月,其他人也这么想,热闹的场子一瞬间安静,不少感性的粉丝甚至已经红了眼。

    “那你想当什么呢?”温热的气息顺着耳垂往下,若有似无的落在脖颈上,语气似乎很苦恼。

    但也挺好玩儿的。

    苏觅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喻枫话里话外的炫耀,表面上好像是在调侃边月,喻枫却觉得自己膝盖深深地中了一箭。

    还在发愣,温热一下退开,微凉指尖轻轻划过脖颈的经脉,呼吸声与心跳声交缠在一起,连晚风都变得暧昧。

    苏觅白了边月一眼,从柜台里翻出两张房卡递给边月,“自个儿上去,我先过去了。”

    所谓十九湖的传说不过是把其他地方的传说改头换面,添加一点十九湖的东西就成了十九湖的传说,那些关于爱情的悲剧、关于牺牲一个人拯救所有人的故事比比皆是,几乎不用思考就浮现在脑海里,就像牛反刍过的食物,已经被说烂嚼碎消化了,三岁小儿也不会被这样的故事吸引。

    不能实现的梦想之于人生来说到底算什么?荒废的时间,付出的精力,许下的豪言壮志,最终都在现实的重压下化作一声叹息,连自己都不愿再提起。

    “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又爽约了。”民宿老板抱着手出来迎边月,一打眼看见边月身后的喻枫,笑道,“哟,还带个小鲜肉,艳福不浅啊。”

    湖心一片黑暗,风里有淡淡鱼腥味,抛开来自人类的喧嚣,边月听见湖水一层层翻涌的声音。手机时不时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些人听说她已经到了,正在群里疯狂@她,边月没管,在湖边站了好一会儿才折返。

    世间最难得的是真心,最恶心的也是一厢情愿的真心。

    苏觅比她先来一步,看了看她身后道:“小帅哥呢?舍不带出来?”

    话音刚落,靠在苏觅肩上的奈奈立刻直起身子往后探头,“什么?月姐带帅哥来了?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才来啊?给我月姐三杯满上,这不喝说不过去呀。”边月还没坐下,最爱张罗的小钱已经把酒递过来了。

    叫“罐头”是因为他们最穷的时候用罐头盒当存钱罐,晃一晃叮当响;“男孩”则是因为年轻时候张口闭口西城男孩,跟屁虫似的非加上这俩字,当时觉得酷毙了,现在无论如何都扯不上关系,每每提到都燥得慌。

    喻枫欣赏不来,以为是先天条件导致的,没想到他们唱西城男孩的歌那么好听,原创歌曲却唱成那副模样,无怪混成这副田地。

    喻枫一坐稳就要对边月见死不救的行为发出严肃抗议,边月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注意氛围,喻枫便只能瞪她一眼。

    一时半会儿大概也出不来,边月拿手机给喻枫发了条消息,让他收拾好行李后去浮生若梦酒吧找她,她去见几个朋友,酒吧就在刚才看见的那条街街尾,靠近十九湖。

    “……没有不喜欢。”

    边月接过酒一饮而尽,正想对奈奈说帅哥在梦里,梦里什么都有,就见苏觅指着她身后道:“嘿,说曹操曹操到,帅哥来了!”

    “嗯,今晚过了就解散了。”

    边月笑了一下,假装没看懂,注意力集中到舞台上去。

    喻枫还在为边月的谎话发愣,边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意盈盈,“下车吧,到民宿了。”

    “他们几个都快40了,还能一辈子活在梦里不成?”

    “为什么告别?他们以后不唱了?”喻枫小声问边月。

    七嘴八舌,查户口似的围着喻枫问个不停,饶是见过大场面的喻枫一时之间也难以招架。视线穿过人群,落在无人问津的边月身上,眼神恳切,无比希望边月做点什么拯救他于水深火热。

    “早在酒吧里了,刚才还找你呢。”又笑着看向喻枫,“帅哥,你和她认识多久啦?可别叫她骗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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