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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袖脚步踏进去,还未开口,就红了眼眶。

    她知道,先生如果回府,定会来韶年轩看自己。三载如此,无论先生在外忙于何事,无论是天晴还是雨雪,先生总会在晚归时来韶年轩,就像是......

    葵香嘴里含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的,也不知是吓的,还是东西堵着嘴说不清楚,囫囵着开口:“姑娘,姑娘,大人、大人他......”

    “葵香,你过来。”

    身侧,子书律往书房外走去。

    怀袖一颗心悬起来,抓住险些倒过来的葵香,将她扶正,也尽力让自己心绪平稳下来,沉声去问:“不急,你好好说。是先生回来了对吗?”

    她心里念着先生,不知他正为何事而忙,也不知他在外面可有用饭。越想,就越吃不下去。

    就像是在确认,自己还在帝师府。

    葵香歪着脑袋略一思考,“姑娘是说咱们府上?”

    “没有,”子书律神思恢复清明,笑着应她的话,“这一遍很好。www.qingcui.me”

    游廊上一排灯笼被风吹动,摇摇晃晃照出怀袖的残影,还未照全,就见她一身白衣,风一般窜进了帝师府正院。

    “姑娘......”葵香肉乎乎的脸蛋皱成一团,连连摇头,“姑娘还是去用饭吧。奴婢胡言的,当不得真。”

    视线往下,这才看见她手里还提溜着半个馒头,显然是夜里饿了去厨房找吃食了。

    怀袖听话,即便是子书律不在,她也绝不偷懒,仍是认认真真将樵歌曲练了很多遍。www.yajing.me直到日光渐渐从白到红,天际沉云都被染上一层胭红之时,才觉十指酸痛,甩了甩胳膊暂歇,瞧着候在旁边的葵香一脸倦意,歪着身子靠在墙上,显然是累了。

    也不知为何,怀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脑中仔仔细细回想了先生走时情形,也没想出有哪里不对劲。

    二人声音不高,怀袖听不太清,也没有去探听的心思。除了在某些时刻她极为大胆,更多的时候,她还是乐意做个乖乖弟子,不给先生添麻烦。

    怀袖闭眼摇头,心知葵香不会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深吸口气,还是坐下去,手肘托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极力想把心头一抹惊慌压下去。

    葵香平日机灵懂事,可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总有些玩心,加之对琴音诗书一概不通,无甚兴趣,因而每每陪着怀袖读书练琴时,都有些困倦无聊。

    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怀袖也不记得了,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连自己何时被葵香扶到床上去也完全不知道。

    葵香心虚,嘿嘿笑了一声,抱着落霞琴不吭声了。

    怀袖噙着笑看她,这才如常温柔道:“这便对了。你自有你的好,不必去学那些圆滑奉承之话。这些事儿,也不是人人都做得来的。”

    怀袖从半眯的眼缝里看出去,只看见先生走出去,站在景斐对面,似乎在同他说些什么。

    可是这一夜,怀袖在韶年轩等了很久,直到月上中天,银白月光将庭院笼上一层薄雾,连虫鸣声都渐渐寂静下来之时,她还是没等到先生回来。

    怀袖很想问他何事如此匆忙,又觉有些不该问,一句话在嘴里辗转一圈,还是咽下了去,只笑着应一句:“弟子知道了。”

    怀袖本已起身要往外走,听着她找补一句,又停下来揶揄她:“那不如我继续?你喜欢听,便提个小凳来坐着慢慢听?”

    想不出结果,反而更心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自用过晚饭回韶年轩后,她就这样坐坐站站,在卧房妆台前折腾好一会儿了。

    子书律看见她走进来,下意识扯过薄被掩住伤处,展颜笑着同她说话:“大晚上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子书律负手在身后,垂眸往身后看了一眼,复而抬眸笑着解释:“有些事要去办,晚饭定是赶不回来了。阿袖在书房练琴,累了便休息。晚饭你自用好去歇息,不必等我了。”

    怀袖被这话惊得忙起身,皱了眉去看先生,“先生是要外出?晚饭也赶不回来吗?”

    “夜里不必等我回来用饭了。”

    看了一眼,想着先生许是和景斐有话要说,怀袖转身坐回椅凳上,指尖按在琴弦上,正在想要不要再将樵歌曲练一次,就听身后响起几声脚步,扭头去看,入目便是先生那一身墨色束腰长袍。

    怀袖与子书律一同转头去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景斐竟走到庭院中了。他穿一身雪白劲装,被日光一照刺眼非常。怀袖视线刚转过去,就立刻半眯眼睛,抬手拿长袖挡住日光。

    怀袖本不打算去管这些的,平日见葵香羡慕柳嬷嬷身边那几位婢女嘴巴伶俐也不做声,都是随她去的。只是今日听她也学得那几位奉承夸赞之话,反倒不自在,这才委婉提醒了两句。

    “啊?”

    “此话当真?”

    怀袖知道她累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指端,出声唤她过来:“葵香,帮我把琴收起来吧。”

    怀袖脑子嗡嗡的,狂奔之时脑中反复回响葵香方才所言,面色惨白。等到她风一般冲进子书律卧房,看见先生果真靠坐在床榻上,景斐立在床前,一位医者模样的白胡老者坐在床前,正在替先生包扎。

    沉沉睡意,却被葵香突如其来的惊慌喊醒。听着葵香的声音在帘外,怀袖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撩开床帘去看她,“怎么了?”

    这一夜,怀袖等了子书律很久。

    夜里,卧房只在窗台燃了一盏烛灯,昏黄烛光下虽看不真切,可怀袖一眼也看出葵香脸上的惊魂未定。

    怀袖得了先生夸赞,脸上笑意压不住,又记起先生方才抚琴时好看的指节,心里痒痒,还想让他再弹一曲,只是刚一张口,就听身后忽然飘进来个男声。

    琴声停下后,帝师府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安静。火红的夕阳渐渐退下去,灰蒙的夜色降下来,夏末的夜里,已不那么热了。

    “怎么回事?”怀袖心口一痛,转头看着景斐,几乎是质问,“景斐,先生怎会伤至如此!”

    “大人。”

    怀袖心觉不好,一直笼罩在心头的不安瞬间被放大。后面葵香还在说什么,她已经不能全部听进去。慌乱下地扯过木施上的披风,连鞋都来不及穿,踩着薄薄锦袜就往正院跑。

    先生受伤了!先生怎么会受伤?景斐明明护在他身侧,怎会让他受伤!

    子书律略一颔首,没有多的话,转身走出书房,同景斐一道出府了。

    “先生......”

    “姑娘不弹啦?”

    葵香在旁边看了许久,还是没懂自家姑娘想做什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

    葵香抱着琴跟她一同出了书房,往韶年轩去,有些好奇,“姑娘真是神了,怎就知道我最近学了这些?”

    怀袖走上前,在烛灯映照下,这才看见先生床前地上放着一个铜盆,那铜盆中血色深重,显然是......

    白日的热气尽数消弭,风起时,倒觉一阵清凉。怀袖独自一人用过晚饭,胃口不好,白饭只吃了小小一个尖,就咽不下去了。

    葵香的语调里欣喜难掩。只是刚问一句,又觉着自己欢喜的太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想起前几日听几位姐姐教学,也学着那样子奉承一句:“姑娘琴音好听,便是要听一整晚,奴婢也是甘愿的。”

    怀袖伸出手指一勾,示意她走近些,气声道:“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怀袖瞥她一眼,“傻。你近日总去缠着柳嬷嬷身边那几位婢女说话,当我不知道吗?”

    葵香用力点头,将含在嘴里的一小块馒头咽下去,深吸一口气才放低了声音道:“姑娘,方才奴婢瞧姑娘睡得沉,便去厨房找点吃食。哪知刚从厨房出来,就、就看见景护卫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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