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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从南忽然眼睛一亮,指着那红竹,长叹一口气,发出感叹的声音。

    受了冷落,晚棠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沈砚袖中的拳头捏紧。

    “今日依旧是各司其职,不过还未向你们介绍过这位新来的副掌事,前些日子大家应该也见过的,姓郑,以后主管三层。”她向众人介绍着晚棠,晚棠站出来,朝众人福一福。

    是奇怪。

    整个一层中就只有她们两人,气氛不免显得有些尴尬。

    郑晚棠:“......”

    今日可真算是险,还好昨日有江州的消息传来,不然羽林卫能不能继续领戍卫禁宫的职责还真说不定。

    这是晚棠在神卷楼的第一天。

    负责在二层打扫的冬茗打趣她:“那是肯定比你聪明多了,昨日拉着方副掌事学认字,半天也没记下五个字来,都快把方姐姐气晕了!”

    不好过。

    “你看那株新放来的红竹。”方从南指了指前方,晚棠朝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眼前的红竹是花房精心打理过的,一枝一叶都修剪得极好。她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程白之冷哼,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拉着好友离开了。

    方从南本来看上去一直发呆的模样,如今听见自己被叫了名字,本以为要被罚了,结果一听并没有,心下松了一口气,爽快应下。

    她忽然觉得,外面的谣传,坊间的传闻果然是不可信的。

    前面那人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猛地转过身,吓了晚棠一跳。方从南有些不好意思。

    不应该啊。

    沈砚收起了笑容。

    “没想到沈大人年纪轻轻却考虑得如此周到,有你可真是大梁之幸啊!”

    “行了,差不多就是这些了。若到时候还有什么疑问就尽管到二层来问我吧!”方从南舒展舒展身子,“我累死了,得赶紧去喝口茶歇歇。我那里有从家里带来的好茶,要不去尝尝?”

    白嫣然又嘱咐了几句什么中秋宴将至,到时候会有许多王公贵族来神卷楼参观,一定要办事认真之类的话,众人就各自散去做事了。

    十五年前逆党柳弛初起,他率军作战,身为副帅的他在主帅不幸殒命后撑住场子,临危不乱,大破敌军,以五万敌十万,成了当时的一个神话。

    “那是装红竹的瓷盆花样同这竹子不搭?”晚棠继续发问。

    她今日出门的脚步都轻快了些。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神卷楼的另一位副掌事,那日找手镯上的宝石时也在的。

    明明是第二次见面,为什么会连理都不理她,难道外面传言这位方副掌事不好相处难道是真的?

    “是。”



    白嫣然看大家玩笑开得差不多了,便道:“行了,时辰也到了,大家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等晌午该休息的时候我会告诉大家的。”她点了方从南的名,“方妹妹,晚棠初来,恐有许多事都不熟悉。你带她去三楼,教教她。”

    晚棠摇摇头,“谢姐姐邀约了,这里这么多事,我又是第一天来,还是改日再去吧。”

    累死了。

    可过了半晌,方从南半点动静都没有,甚至看上去没有一点想要转身的意思。

    孟苍孟老将军,位至镇国将军,是军中除了郑国公歪的第二大人物,威望颇高。www.meilun.me郑国公的东营铁骑和他的西营精锐是大梁的左右护法,多年来保卫着家国平安。

    本以为国公家的千金肯定是会有一些架子的,可没想到晚棠如此平易近人,倒让看多了宫中高低贵贱的众人心中一喜。

    白嫣然依旧是一副干练的模样,稳步走到众人的最前面。其他人看见掌事有话要说,纷纷站直了身子。

    昨日晚上她收拾好自己的一干物品之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今日见沈砚的画面不停在脑海中浮现,和前世在牢房中的画面重叠着,真真假假,如同幻影一般。

    “真是好看。”

    有他陪着前往禁军营,想必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负责在三层打扫的小宫女之一春芒更是喜笑颜开,“姐姐客气了,哪里能算的上是劳烦呢,都是我们应该的。您如此聪明,肯定比我们厉害多了。”

    还好,昨日在神卷楼遇见沈砚时她提出有时间想向沈砚请教一二,沈砚也答应了。若能趁此机会打探出什么,之后的一切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

    “不妨事的。”她轻松道,“不知姐姐方才在想什么?”

    她起了个大早,用宫女阿云打来的热水洗漱后,对着镜子自己简单装扮了一下就出了门,朝神卷楼走去。

    “方副掌事好,前些日子我们刚见过的。昨日夜里见姐姐的屋子亮着灯,本来想去拜见一二。可最后想着毕竟已经入夜了,就未曾前去。”晚棠试着搭话。

    她进宫之前细细打听了神卷楼目前几位女官的情况,包括家世、性格、喜好等。这位方副掌事,是现在神卷楼女官中除她之外家世最好的,父亲官居刑部侍郎,堂兄也是在科考长上一考得中,如今也在翰林院任职。

    所谓合谋,乃是双方都要出力。她若想让沈砚出手,那自己手里也一定要捏着一点沈砚不知道的,有关逆党的消息才是。www.zhuomo.me

    旭日东升,朝阳透过清晨的薄雾照下,又是新的一天。

    总之,还得打探打探才能进行下一步。

    一条路行不通,还得找另一条路。

    虽然同沈砚没有见过几次面,但她心里明白,此人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父亲同他平日里也没什么太大交集。想要让他信自己,帮自己,答应让她掺进查逆党的事中,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净檀苑离神卷楼并不远,没一会儿就走到了。

    “那是怎么了?”

    段丰拿着令牌即刻动身去往禁军统领营找程选,身旁的程白之开口。

    春芒撇嘴,其他人笑成一团。

    方从南想了想,“也行。不过也别太累着自己,还是得适当地偷偷懒!在合适的时间,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偷懒,那叫休息呢!”方从南俏皮地眨眨眼。

    晚棠不死心,又试着叫了一声,“方姐姐?”

    “好,阿南。”

    女官们住的院子不大,跟她在国公府的院子自然是没法比,但却也舒适温馨。尤其是院子里那颗桂花树,晚棠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它。再过一些时日桂花成熟的时候,香味满院,小巧的花瓣点缀,定是一番好景色。

    方从南还是摇摇头。

    不过唯一让她纠结的是,她现在并不知道沈砚查逆党查到哪一步了。若她贸然抛出信息而沈砚那边早就派人打探到了,不但他不会与她合谋,反而会引起怀疑,觉得她与逆党肯定有点什么联系,所以才知道这么多。

    她此刻是站在方从南的正后方,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等着她转身。

    下一次能不能保住,就说不定了。自己还没有将监牢的内贼揪出来,禁军之内也不知道有没有逆党混入,一片鱼龙混杂。若羽林卫真的出了宫,丢了戍卫的职务,那这宫中的安全,大梁朝的百年基业……

    晚棠到得早,一层大堂中还只有一人,白嫣然并没有到。

    什么性子有锋芒,什么不好相处,那都是谁传出来的。

    晚棠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是没有听见,还以为自己刚进来第二天就被人冷落了。

    晚棠同方从南一起上了三层,方从南给她讲着书的护养,整理分类的方法,注释的要点等,无不繁琐,晚棠也一一记下。

    “可是竹子有什么不对?”晚棠疑惑。

    前世她只知神卷楼女官事多且杂,可没想到会这么多这么杂,连宫中贵人们用的书都得她们自己准备,每日都有定类定量地送过去。不仅如此,神卷楼的书如今本来就很多了,每日还不停地有从外面新运进来的一大堆书,每一本都要整理名录,读过之后自己写下大概内容放在夹层中,按照内容分类摆放。

    还没等晚棠从方从南不寻常的回答和反应中回过神来,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可听闻,这位方副掌事方从南的性子有些锋芒,平日里不轻易与人亲近。晚棠刚听说时还不相信,如今她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这里,且又是昨日刚入宫的,方从南也好似全然没看见她似的。

    方从南满意地离开了,晚棠又对着书架翻翻找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撑不住赶紧坐在了椅子上。

    “程相过奖了,沈某职责之内而已。”知道这话是在揶揄自己,沈砚还是应下,笑吟吟道,“程相一片为国之心才是真的感人肺腑,沈某雕虫小技,怎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本以为神卷楼一定是个严肃的地方,每个人各司其职,其它话一概不讲一概不聊,可如今看了这场面,大家都平易近人互开玩笑,同自己的好友们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比外面许多假惺惺的人好相处多了,晚棠心中舒畅,更是开心。

    方从南摇摇头。

    方从南只是看着前方那株刚从花房搬来的茂密的竹,秀眉微蹙。

    晚棠觉得眼前这位真的还有些可爱,笑着应好。方从南下楼前,又向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嘱咐,“以后别叫我姐姐了,我就长你一岁,就叫我阿南吧。”

    好巧不巧,再怎么说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虽说以前在家中当不闻外事的千金大小姐,不过逆党事大,多少她也有些耳闻,并且也相信这些对沈砚有用。

    “晚棠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不懂得地方,怕是以后要多多劳烦各位了。”

    如此一个时辰过去,方从南讲得口干舌燥,晚棠也记得头晕眼花。

    “真是对不住,刚才一直心中想着事情,好像你叫我我没听见?”

    白嫣然和其他宫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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