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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独自坐在房间床头,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风逍舞沉默,低头。沉默了很久。

    夏侯一柳道:“你以为我是谁?你知道杀我的代价是什么吗?”

    夏侯一柳狞笑:“这可不行,哥哥我玩的是两条腿能动起来的女人,可不想陪一块冷冰冰的木头共度良宵。”

    司马嫣的嘴唇咬起,松开,咬起,再松开。

    他愣愣地,愣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后,终于像年久失修的机关般一格一格将头转到身后。

    晨光熹微。

    他们仿佛有很多话想说,但很多话却都没说出口。

    他们只是对望着。静静地对望着。

    好痛……好痛啊……

    夏侯一柳仰天长笑,目光雀跃着罪恶的火焰,伸手继续抓向她的胸部。

    风逍舞摸了摸被她咬得现在还有点发红的手臂,苦笑了笑。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出他眼里洋溢着的幸福。

    这是他的经验,也是他今晚的打算。

    当女人认命了后,说不定就会一辈子跟着这个男人了。

    灯有灯罩,本只有夜里的狂风才能吹灭。这样冰冷柔和的夜,当然没有狂风。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小姐和他终于又相见了,我真的好高兴……

    一剑激起的狂风,连灯罩里的灯火都被震灭!

    但他已回来了,真的已回来了。就在我的眼前,就在我的身边。

    夏侯一柳也不是个喜欢问两遍相同问题的人。世家子一般都没有这种习惯。

    他的瞳孔开始涣散,全身的力量也在他内心恐惧消失的一瞬而消失,跪倒在地上,嘴角不断地吐出白沫。

    夏侯一柳瞳孔收缩。

    “出去。”

    “我来晚了。”

    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她倒下去,泪水还在不停地流。

    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要去想过,世上居然有着这样的一剑!

    司马嫣紧咬着牙关,强挤出一句话:“你给我滚,你就是一个……”

    风逍舞冷冷道:“夏侯家的人,全都是废物。”

    上一刻他还在极度的欢畅中,现在却已感到自己内心本能地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恐惧得已开始喘气,他的心仿佛已落入凝结千万年而不销的冰封里。

    你在哪?你还在哪?

    “为什么?”夏侯一柳拼命想抑制住内心的恐惧,可他刚一张嘴,嘴唇就不由自主地发抖。

    唐唐还想说得更多,但她忍住自己的冲动,离开了司马嫣的怀里,静静地退到一边。

    司马嫣已开始喘息,却还在反抗。只是反抗的动作已越来越小,力气也越来越小。

    但他的手在刚抓住剑柄的一刻就忽然停住。

    他动手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其实在见到你那天我就已经有机会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等到现在才动手吗?”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双眼睛。

    月光照在风逍舞的脸上。他眼里不再是那断绝一切生机的绝情,而是充满了无限情意。

    她在今夜就要被污辱了清白,可是他……他呢?

自己的房间里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而这种安全感在这种情况下又会莫名其妙地怂恿起她们的认命感。

    又是沉默。

    唐唐已走了。

    距离刚才的事已过了很久,可直到现在那噩梦般的惊惧还浮现在她的眼前。

    不,这绝不是冷。冷也拥有温度。这双眼睛就像是在一场惨绝尘寰的斗争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一头猎豹,独自走在辽阔苍漠的原野上,茫然环视了着洒遍四周的血流残骸尸骨肉块,然后再面无表情地抬起脚步缓缓离去,而不带有任何一丝温度与情感的非命眼神!

    夏侯一柳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因为那天你病得太重,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玩起来丝毫不带劲。像今天这样病快好了,却又还没有好,稍微带着点病情的虚弱,却又有挣扎的力气,玩起来才是最有趣的。”

    正当他想抓起司马嫣胸前的衣襟一把撕开,手却停住了。

    “我也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

    司马嫣不再说话,就那样瘫着,仿佛心已死了。呆滞的目光望着眼前依旧凄美动人的月色,却连流出的眼泪都已是泪腺的本能触动,呆呆地流着,生命的灵彩似已完全消逝。

    司马嫣依偎在风逍舞的怀里,已睡着了。

    夏侯一柳大怒,反手去抓剑柄,想拔剑。

    “嗯。”

    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连窗外月光都因这声惨叫而颤抖了一下。

    风逍舞沉默。

    月光静默,人也静默。

    夏侯一柳看着自己身下失声痛哭的司马嫣,眼里突然迸出亢奋的火苗,伸手抓向她的衣襟。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脊背在这一瞬仿佛有几百只蜈蚣在走路,又像有几千只蜘蛛在不停地叮咬。

    剑在月下。人却比月下剑白还要冷,更冷得多。

    司马嫣的心还在跳。

    “嗯。”

    粉色的灯光熄灭。只剩月光,朦胧的月光。

    “嫣嫣……”

    司马嫣咬着牙,不再说话,闭起了双眼。

    “我回来了。”

    她能感到眼里已有泪水在涌动。她不想在这人面前流泪。

    “……为什么?”

    剑在喉间。夏侯一柳的喉间!

    “你也瘦了。”

    他们看着对方,却都没有说话。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夏侯一柳笑得越来越猖狂:“听说你已有了心上人。他人呢?现在在哪?”

    “……嗯。”

    夏侯一柳看着眼前月光下的这个人,心里的恐惧忽然消失了。

    夏侯一柳道:“什么?”

    

    他抬起头,向司马嫣轻轻一笑。

    忽然司马嫣眼里涌出了泪光。

    因为他,他回来了。她的那个心上人回来了,就在她的身边。

    “我回来了。”

    “你是谁?”

    良久的静默后,风逍舞终于开口。

    她不曾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聚。

    剑在月下。剑光也如月光。

    我好没用,我真的好没用……

    风逍舞看着夏侯一柳,目光直戳进他内心恐惧的最深处:“你也不配问我的姓名。”

    这是他作过多次尝试后得出的结论。这个结论自他开始实践后就从未出现过一次偏差。

    门开了。风逍舞扶着唐唐走进来。

    沉默。

    这句话就像堤岸上已开始崩溃的缺口,再被人重重砸了一棒槌。司马嫣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在床上不住地放声痛哭。

    “嗯。”

    这么冷的一双眼睛!

    如月光般冰冷辽阔。

    可明明是这么一件高兴的事,我为什么却哭了呢……

    窗外没有掀起狂风,灯火又怎会忽然熄灭?

    司马嫣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扑向风逍舞怀里:“你回来了,你终于肯回来了。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知道吗?你都知道吗?”

    “你好像病了。”

    “我不想在她面前杀人。”

    这人一身白衣。白衣已染上很重的黄尘,他的脸也有仆仆风尘的模样,却依旧掩饰不了他那一身杀气。粉色的灯光柔和,他脸部的轮廓却在灯光的勾勒下更显残酷,残酷得连夏侯一柳想悄悄吸口气来缓解内心的恐惧,也不敢将嘴张开一丝缝隙。

    在他们紧紧相拥的那一刻就悄悄地走了。

    司马嫣用力将他的手拍开,大声道:“你做梦,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但他整个人都已魂飞魄散,已记不得这句话他曾问过一次。他脑子里只剩一片虚无。

    当他看到这双眼睛时,他的心跳也在同一刹那立刻静止。

    “出去。”

    “我是杀你的人,你本不必问我姓名。”

    “我不想说第二遍。”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他又叹了口气:“看来连上天都青目我,想让我玩得更尽兴些。”

    她使劲撞向一边的床屏。可她的头刚侧过去,夏侯一柳就一把扯住她的头发。

    他的声音就像沉藏在冰冷海底无尽深处的寒石般冰冷。

    唐唐立刻冲过来,将司马嫣抱住,失声啜泣:“小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吓到?”

    司马嫣抱住唐唐:“我没事,我没事……你呢,你有没有事?”

    风逍舞紧紧抱住司马嫣,目光充满了柔情与怜惜,想说话,却仍无法将话说出口。良久的沉寂后,终于抚在她耳畔,轻轻地说:“对不起。”

    夏侯一柳冷笑:“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

    月光无声,人也无声。

    她对他倾诉了整整一夜的相思,此时终于熬不住疲怠的倦意,沉沉睡去。

    她睡得好安静,安静得像是初生的婴儿。

    没有天地间的狂风,有剑风。剑的狂风!

    夏侯一柳笑着抢道:“我是什么?是你的丈夫吗?”

    这是她第一次,亲身经历的最彻底的一次,人世间最真实的那份丑恶与污秽。她还不能完全脱离这份丑恶带给她那震撼心灵的极度震慑。

    风逍舞的声音更冷:“你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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