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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都能确定，应该就是这个问题。

    苏国强咳咳两声后，抬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和浑浊的眼睛，“岁数大了，集中不了精神，不抽看不进去啊。你们怎么过来了？”

    赵奇伟虽然觉得不太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全面的人，不过这会儿顾不上这个了，“走！去试试。”

    所以这一天，大家都忍不住地希望回来的时候，那辆卡车上是空的，可万万没想到，晚上七点，卡车原样回来了。

    郭培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照的丘陵地带看起来也有了点春色，不过郭培生叮嘱她：“你费心了，但这是不做准的事儿，先别往外说。”

    许如意回去其实是送姜红的，她不能一直跟着，早就定了半夜的火车回京。

    如果不说，大成厂来了，是惊喜，不来也是他们之前东西太差了。

    许如意带车送锅炉这事儿，全厂人都知道。m.chuangshige.com

    陈大生一句去氢，倒是给了赵奇伟一些思路，氢脆是指钢材冶炼焊接过程中，氢分子聚合导致应力集中，超过了钢材的极限，形成的裂纹。

    姜红是看过许如意两篇稿子的，隐隐猜出了许如意的用途——如果所有的报刊上都有许如意发表的专业文章，这样一个锅炉攻坚组组长坐镇，谁还能不信燎原厂呢。

    从那天解决了漏点问题，许如意不是第一次收到职工送的东西了。

    毕竟，是自己修好了锅炉，改进了设计，自己还说过，“保证不让大成厂挑出毛病”。

    许如意回来就先去了二楼的厂长办公室，一到门口，就发现郭培生站在窗户前，显然听见外面的动静了。

    小王不知道其中关卡，直接哼了一声：“在门口等了一天，人家根本没让进，啥样送去的，啥样回来的。”

    姜红接着忍不住就闻了一下：“这可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茶叶蛋，谢了，我也有个礼物送给你。”

    当然，还有职工偷偷去小厂干活挣外快，可去的都是有技术的，而且要的名额也有限，他这种只有一把力气的，根本没戏。

    陈大生直接过去，把窗户开开了，“你抽了多少？”

    许为民马上高三，有空都在看书复习。许吉祥则是看她收回来的那些小说杂志，许如意则看姜红给她投稿信息，然后将自己这几天写出来的稿件一一分类，准备明天寄出。

    还是许吉祥问：“姐，做吗？”

    王庆怀也扯着大嗓门：“就是，一天车多累啊，回去吧。我们这里还得加会班呢。”

    姜红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就喜欢许如意的自信，“好，我等着过来采访。”?

    “这么大鱼我们收吗？”

    居然连门都没进去？那他们的锅炉怎么办？

    赵奇伟不由抬头：“燎原厂那是焊接，咱们这是热处理，就不是一个行当，她连这个都知道？你开玩笑？”

    旁边的工友们也都是这么说。

    王石头顿时愁了起来，这年头谁家也不宽裕，上养老下养小，都没多少存款，两个月不发工资，很多家都已经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许如意点点头：“做！”

    这几天可不止赵奇伟不回家，厂长苏国强也一直没回家，两个人直接上了三楼，还没进屋，就闻见了浓厚的烟味，伴随着的，还有苏国强熟悉的咳嗽声，吭哧吭哧的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最多的是自家种的蔬菜，还有自己蒸的馒头包子，有时候是一块豆腐，有时候是几个玉米，如今这是一条鱼。

    许如意都有些泪目了。

    赵奇伟忍不住松了口气，看了一眼陈大生，这才发现陈大生也一直盯着试管，这会儿也扭过头来，同样也松了口气。

    赵奇伟这会儿还盯着钉子看呢，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嫌烦的皱起了眉头，起身去关门，只是刚到门口，就瞧见了拿着芹菜急匆匆而来的陈大生。

    她在等大成厂的到来，维系这一片烟火。

    “那我回去了，明天沸腾炉攻坚小组需要开个会，别忘了。”

    当然她也没想到，这句话一语成谶，不过这都是后事了。

    王庆怀响亮地应了：“好咧。”

    “鱼怎么能长这么大？”

    许如意霎时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造福众多锅炉厂的重要事，姜红也不会怠慢。

    可如果说了，大家都在期盼，来了最多是多高兴一会儿，不来好不容易提起的士气怎么办！

    可许如意还知道，在大道理的背后，小老头也在保护她，毕竟，说出来所有的火气可都是聚集在她身上了。而不说，谁也抢不了她的功劳。

    果不其然，郭培生回过头来，冲他们说：“你们辛苦了，苏国强的脾气我太了解了，不要是正常的，收了才不正常。忙了一天挺累，回去休息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这当然是最好的，许如意点头道谢，不过却没有沮丧：“我们也不会放弃的，我想很快就有结果了，说不定，还会有个后续跟踪报道呢。”

    “姐，大壮哥送来的鱼，我都说不要了，他扔下就跑，说是今天歇班自己逮的，好几条呢，这条送给你，谢谢你的，还说让你别灰心，修好了一定能卖出去的。”

    “你别说，很符合目前螺丝的断裂情况，说不定有这个原因，可以试试。”

    她现在是锅炉攻坚小组的组长，锅炉的修理和改造，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和精力，送没送出去肯定要跟组员们交代一下。

    她忍不住说：“我都怀疑，你会不会霸刊！”

    如今锅炉还不回去，就靠着独轮车，能长久吗？他忍不住狠狠叹口气。

    等着吃完了，也到了晚上，屋子里就亮起了黄色的灯光，一家三口都坐在了收拾干净的饭桌上。

    陈大生一摊手：“那你认为我从哪里知道？”

    这会儿已经下班了，不过都在加班，各处的灯都亮着的。

    “但你怎么知道？老陈你这功底不一般啊，一般人想不到这里。”

    这可是雪中送炭，许如意捏着信封：“太谢谢了。”

    他们一句话都没问，但许如意知道，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结果，这是故意不肯问她，害怕她再难过呢。

    除氢很简单，直接用石蜡法就可以，将液体石蜡加热到100到190摄氏度，保持一段时间后，放入有问题的螺丝，果然发现有异于平时数量的氢气咕咕冒出，等待十秒后取出，去氢就结束了。

    到的时候大家都在忙，许如意一来，杜梅他们就抬头说：“如意回来了，累了吧，赶紧回去休息吧。”

    可明明最辛苦的是他们，明明焦急地等待着工资吃饭交学费的也是他们，他们却没问。

    他们是最可爱的人。

    没有把握的东西不要公之于众，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早上媳妇给了儿子五分钱买本子和笔，偷偷跟他说：“家里还剩五块钱，面和米都见底了。”

    许如意推开门，就瞧见地上放着一条大鲤鱼，两个人一见她回来了，许为民安静的叫了声姐，许八哥已经扑了上来：“姐，你看看这是什么？三斤重的鱼！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许如意不忍心小老头担忧，他那张脸都快成丘陵地带了，再说这事儿必须是要报备的，就把她给大成厂出主意的事儿说了。

    陈大生上气不接下气：“老赵，氢气的原因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没去氢？”

    赵奇伟问：“你这是落东西了？”

    到了三车间也是如此。

    小老头冲她说：“听我的，去三车间看看，然后回去休息吧。”

    “这鱼怎么感觉比我手臂还长。”

    姜红这会儿正在收拾东西，瞧见许如意过来就笑道：“我就知道你要来。”像是要安许如意的心，“你放心，你的关于锅炉蛇形管焊接的稿子我已经通过了，回去就报复审，会尽快发出来。”

    可今天他们并没有把锅炉送下，也没人知道，她留了钩子等大成厂的人来，可还是送过来了。

    送走了姜红，许如意这才回家，这会儿出去收书的许为民和许吉祥已经回来，今天显然有收获，许如意一进院子就听见他俩嘻嘻哈哈的声音。

    陈大生自然不能揽功，再说，他什么水平自己知道，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揽功也没用，“哪里是我，燎原厂不是过来了吗？他们新来了个技术组长非常厉害，解决了蛇形管漏点问题，听到咱们厂这个问题后，她说的。”

    明明很失望，郭培生却没有多说一句。

    不过，她也知道燎原厂现在的处境，“我觉得你的提议很好，我会把这几天的经历写成跟踪采访稿件，跟你的稿子一起发出，我想，看到了你们的努力，应该会有转机。”

    空闲的时候，她抬头看，太阳刚落，外面一片嬉闹，有人在聊天，有人在吵架，有人在唱歌，有人在打孩子，这就是可爱的燎原厂人的生活。

    大成厂。

    “当然，三斤呢！”

    门卫王石头一听见车响就跑了出来，等着车一停下，第一眼就往后面车斗看去，看到鼓囊囊的车斗时，忍不住问：“怎么没要啊？”

    陈大生立刻上前推开了门，果不其然，里面烟熏火燎，不知道抽了多少。苏国强为了省电，只开了一盏小台灯，这会儿一边咳嗽一边在灯下翻书，显然也想找到原因。

    陈大生直接说：“走吧，去跟厂长说。”

    许如意这才掏出了准备饭盒，这是她回家打包的茶叶蛋：“为了勾住你的人，先得勾住你的胃，我可是下血本了，必须得来。路上吃。”

    说完她扭头掏出了个信封：“你不是什么都懂一些吗？四处在投稿。这是我目前有联系的报刊联系方式，还把他们的收稿内容也标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