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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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药给我，我来喂，你下去吧。”皇帝语气淡淡。

    皇帝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絮絮叨叨叮嘱李太妃要好好保养身体。

    说完又顿了顿，道：“那杨太妃该如何呢？”

    他看向李太妃，却发现她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你觉得如何？”

    皇帝看着自己的母亲如此，也是心下一酸，直接握住了母亲的手, 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母亲。

    最后的结果也不出所料，皇帝的确是李太妃所出。

    皇帝却只是一笑：“我这么多年都没能孝敬母亲，如今能有机会服侍母亲进药，母亲便给我这个孝顺的机会吧。”

    为了消除母亲心中的紧张，皇帝开始和她聊起了自己的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琐事，这些事情他以前和刘太后相处时也总是说，因此如今说起来也是格外的流畅。

    李太妃也有些惊讶，她忍不住对皇帝道：“这点小事，何必劳你动手。”

    分明是自己的亲儿子，分明就距自己一墙之隔，可是她却偏偏见不得也念不得。

    两人出了景福殿，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宫去了，刚开始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等终于走出了后宫，皇帝这才开了口：“舅舅，等过几日，我想要尊奉母妃为太后。”

    而皇帝沉默了许久之后, 这才终于抬起了步子。

    皇帝自己都有些惊讶：“母妃是如何知道孩儿喜欢吃这个茶的？”

    李用和走出宫门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巍巍宫墙，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这次母子会面，一直等用完了午膳才终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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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爷知道她这二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物质生活上倒还好，但是对于儿子的思念却是一刻都没有停歇，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强迫自己忘掉自己是皇帝的母亲，可是母子之间的亲情又哪里是这样轻易能抹去的呢？

    宫女一下子有些惊讶，不由看向李太妃。

    李用和甚至听说，瓦当里面好似都想要借此排戏了。

    李太妃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最后到底还是应下了。

    见着皇帝已经下定了主意，李用和便也不再多言。

    对于这个李用和到没有很惊讶，毕竟狸猫换太子的事儿，历史上确实是有名啊，哪怕是一千年以后，依旧传颂不息。

    院里立刻齐刷刷跪了一大堆人，而屋里的人也仿佛听见了动静, 没一会儿, 只见帘子一掀，李太妃便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的身边还有惠国公主，正在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

    没一会儿，茶终于上来了，皇帝轻啜了一口茶汤，竟是觉得这茶汤不管是颜色还是滋味都是好的出奇。

    今日一早，皇帝传了宗室入宫说话，说着说着，突然周王给皇帝爆料了一件大事，原来皇帝的亲娘并不是刘太后，而是李太妃。

    李用和听到这个楞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臣代太妃娘娘谢过皇上隆恩。”

    母子俩说了没一会儿，外头却有了动静，一个宫女有些不安的在门外禀报：“娘娘，药已经熬好了，现在要用药吗？”

    多少年了啊，她盼着这声母亲多少年了啊，如今总算是听到了。

    一旁的惠国公主也被这一幕给震住了，她不理解，为何皇兄会唤她的阿娘为母亲，皇兄的母亲不是太后吗？

    这样的表现，也让皇帝心中一暖，他平日里和刘太后说起这些时，刘太后却只会板着脸用一些官腔来打发他，就连关怀他的那些话语，也几乎都是车轱辘话，仿佛母子之间只是应付差事，既没有关怀也没有温情。

    杨太妃可是皇帝的养母，人都说养恩大于生恩，如今刘太后去了，杨太妃可不好安置。

    一说起这个，李太妃又是忍不住流泪。

    李用和看着姐姐这幅样子不由皱了皱眉, 自打上次姐姐病了一回之后, 虽说是没多久就大好了，可是如今看着，却仿佛还没好全似得，院子里竟还熬着药，面色也不好。

    皇帝原本冰封的心，此时也终于不免被这样无私的爱融化成一汪溪水，流入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只觉得处处都妥帖。

    皇帝手中一空，人也愣住了，他看向李太妃，几乎要被她眼中的慈爱之意灼伤。

    李太妃看着儿子熟练的动作，一时间也是有些心酸，她是知道为何儿子能这么熟练的，无非就是之前刘太后生病，儿子便是每日不歇的在榻前侍疾，如此多日，不熟练也熟练了。

    而如今，这些缺失的感情，他都在亲生母亲这边弥补了回来。

    不过一天时间，却已经是石破天惊，如今外头对于这件事已经传疯了，虽然皇帝最后也下旨各处不准议论此事，可是这样劲爆的猛料，又是皇家秘闻，又如何能拦得住悠悠众口。

    李太妃不是刘太后，是不忍心儿子干站着伺候自己的，因此只用了两口，就将药碗接了过来，柔声道：“好了，如此也算孝顺过了，好孩子，快坐下吧，母亲还没到需要人喂药的时候。”

    李太妃笑着摇了摇头：“早就好了，只是最近有些着凉，因此便让人抓了一副药过来，如今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是当年刘太后无子，这才抱了李太妃之子养在膝下。

    他猛然间意识到，原来母亲的爱，竟是如此包容，哪怕他没有日日孝顺，没有做到最好，母亲也会依旧疼爱他。

    惠国公主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李太妃此时看自己的儿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孝顺，因此也眼含慈爱的点了点头，然后任由儿子将自己扶着进了内殿。

    这一声母亲，让李太妃心神震荡，一时间竟是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紧紧握着儿子的手，只是流泪。

    眼看着那头母子俩已经哭的差不多了，李用和这个做舅舅的才终于站了出来，温声道：“皇上，娘娘，不如进去说话吧。”

    而皇帝则是有些担忧的看向李太妃：“母妃的身子还没好吗？”

    她立刻道：“端进来吧。”

    皇帝只觉得心酸，立刻笑着点头：“母妃这里的茶，果然极好。”

    之后的事情便也变得十分顺理成章，皇帝当即领着文武大臣前往李太妃处拜见，然后当场尊奉李太妃为太后。

    那样子，仿佛是一个在接受老师评定的学生，生怕自己不满意。

    而李太妃也仿佛是对这些事情十分感兴趣似得，一脸认真的听着他讲这些，而且还会时不时的问他一些细节。

    两人一直走回前殿，又商议了一下日后认回太后的事情，皇帝这才放李用和离开。

    李用和瞄了皇帝一眼，没有说话。

    李用和看着这母子二人相处的一幕，心中也是感慨，姐姐盼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总算是实现了，想来日后姐姐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了。

    而皇帝也十分给力，一点不藏着掖着，立刻召见了各方大臣，以及掌管皇家玉牒的人入宫求证。

    这种痛苦，她觉得没有任何人能够感同身受。

    李太妃这才仿佛松了口气般，抿着唇笑了笑。

    李太妃温柔的拍了拍皇帝的手背：“这算什么，你只要好好的，母妃怎么样都好。”

    正在言谈间，药也端了进来。

    母子俩分别二十多年，如今总算是相认了，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一件十分令人动容的事情。

    李太妃一脸温柔的看着他：“有次我去太后跟前请安，偶然间听见的。”

    等进了内殿，李太妃立刻吩咐下人上茶上点心，还特意叮嘱杏娘，给皇帝上他最爱的茶水。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立刻点头，一边搀扶李太妃一边道：“母妃身子虚弱，的确不该在外头久站，我们进去说话。”

    第二日下午，李用和便听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

    李太妃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差点忘了，自己的药还没用呢。

    皇帝此时似乎也有些近乡情怯, 他竟是在景福殿门口站住了，好像是有些不敢进去了。m.boyishuwu.com

    宫女将药碗呈给了皇帝，而皇帝也仿佛十分熟练的接了过来，试了试温度，然后呈上来服侍李太妃喝药。

    不过虽然如此，李用和还是给自家下了命令，

    宫女原本是要直接端给太妃，然后服侍太妃用药的，但是皇帝却在中间截下了这个差事。

    一想着自己母妃在刘后跟前伏低做小，却还记挂着自己爱吃什么茶，皇帝心中越发心酸了，他握着李太妃手，流着泪道：“却劳母妃为我操心。”

    这样一件宫中秘闻，一下子引爆了舆论，几乎以一种十分迅疾的速度传出了宫墙，传入了市井之中。

    谁知皇帝只是摆了摆手：“晋封杨太妃为贵太妃，朕自会给她好生养老。”

    但是李太妃此时却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了，两三步走到皇帝跟前, 伸出手想要拉他, 却又有些胆怯的缩了回来, 面上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所以她白日里在旁人眼中，温和克制谨慎小心，仿佛已经把这个儿子忘了，可是每到夜里，每当想起这件事，她又何尝不是锥心之痛呢？

    惠国公主想到这儿，便只觉心头一惊，还未多想，那头李太妃和皇帝已经开始抱头痛哭了。

    宫女应声退下，去端药了。

    两人一齐走近了院中, 一进去便看见有侍女在廊下熬药, 见着皇帝进来了, 竟是给愣住了, 许久才回过神来，一边高声通报一边给皇帝请安。

    皇帝当场赐下了许多东西，还保证明日会再来探望，然后便领着李用和离开了。

    李用和看出来了外甥女的尴尬，便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站在一旁不要出声，惠国公主还是很聪明的，立刻也和舅舅一样作壁上观，不敢发出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