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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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太后十分激动，立刻命人开始赶制礼服。

    见到姐姐冷静了一些，李用和便也顺势问起了这件事的后续：“那姐姐可查清楚了，那日忘记关窗的侍女是哪个？可处置过了？还有之前给姐姐看病的太医呢？如今怎么样了？”

    不过到底还是不能就这么拖延下去，因此李用和还是请教了一下这个大夫，是不是可以从其他方面为这个药方做一些补充。

    李太妃一提起这个，心中也是苦涩难言，低声道：“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某天晚上宫女忘了关窗，使我着了凉，后来虽然太医院那边派了人过来，可是许久却都没能治好，一拖两拖的，倒是严重了许多，得亏前儿，皇帝派了几个太医过来，又重换了药方，我这才缓过来一些。”

    刘娥在太庙之中，对于大宋先帝，三跪九叩，等从太庙中出来时，却长舒一口气，她看着外头蔚蓝的天空，微微眯了眯眼，终于，她这一生，也走到了尽头啊。

    李用和事后暗自揣测, 觉得太后之所以会同意, 只怕倒不是因为文臣们帮他说话，而是自己把这事儿闹到了明面上，只怕皇帝那边也已经知道了, 太后怕日后有个万一，皇帝会因此记恨上她，这才不得已收了这个心思。

    李用和点头：“姐姐考虑的很是，正该如此，也可以用这次的机会，好好清一清景福殿里的眼线。”

    反正无论如何吧，李用和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他终于在今日能够入宫探望姐姐了。

    李用和就这么走进了景福殿。

    从理性上来讲，一次不成，要是再来一次，那就真将自己的龌龊心思赤裸裸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了。可是有些事情也不能单纯从理性出发，太后也有可能真的在最后的时光中，害怕被人清算，害怕姐姐记恨她，或者单纯见不得人好，所以拼着恶名也要将姐姐一起带走的歇斯底里之心。

    一说起这个，李太妃便是泪水涟涟，她不是傻子，这其中的变化如何，她又怎么会看不清，她生病了治不好，无非是有人想要她治不好，至于为何突然又能治好了，只怕也是托了自己弟弟的福，要不然，她生病的事儿，又何至于传到皇帝耳中。

    李太妃一见弟弟自责，立刻摇头：“哪里怪得到你，你在宫外，哪里又能管到宫里的事儿，都是我不好，没有管好自己身边的人，这才酿成今日苦果。”

    因此他一边安排宫里的内线帮忙照顾姐姐, 一边继续上书请求探望。

    他今日入宫，自然是

    她到底，还是没能称帝，到最后也依旧是太后之身，哪怕她身着帝王衮服，哪怕她掌握天下权柄，可是她到底没能踏出那一步。

    **

    他穿好官服，

    李用和这话当然有理性分析的成分，也有安抚的意思。

    这还是第一次太后驳回他入宫探望的请求, 这让他内心十分震恐，下意识便想到，太后这次只怕是真的想要他姐姐的命了。

    李太妃一听了这话，竟也一个激灵，立刻点头：“你说的很是，我倒是差点忘了她。”

    李用和洒然一笑：“姐姐自来诚善，自然想不到这些龌龊之处。”

    李用和一听对症，便也放下了心，至于药方保守的事儿，他倒没有太过担忧，因为他心里清楚，宫里的太医就这样，宁愿保守，也不敢下重手，否则吃坏了人，可就是他的事儿了。

    结果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李用和下意识皱眉，也不知道姐姐如今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李用和知道，这是太后在表达不满之意，他也没有反驳，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这种事上没必要和太后作对。

    李用和一时间眼圈泛红，两三步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姐姐的手：“姐姐，你可还好？”

    虽然姐姐这么说，但是李用和却是一点都不信，他对着姐姐使了个眼色，姐姐立刻会意，让屋里的宫女退了出去，又让杏娘守门，他这才低声道：“姐姐，你实话与我说，你这次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又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姐姐如今不仅要防备太后那边，杨太妃也要防备，她是皇帝的养母，又与太后亲厚，如今太后身体越发不好，她心中只怕也十分担忧。”

    **

    也是因此，后宫倒是暂时安定了下来。

    只是这些事，都暂时不好和姐姐多说，现在还是得先将姐姐安慰住，至于之后的事儿，可以慢慢与姐姐商议。

    最后眼看着无法改变太后的决定, 李用和索性也破罐子破摔，直接跪在了宣德门外，当众恳请。

    只不过因为这次的对抗，他和太后之间的那点体面也彻底被撕碎，因此这次入宫，太后也没有再派跟前的人帮他引路，而是派了一个底层的小太监带着他入宫，这个小太监对李用和的态度也十分不好，一路上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

    最后几次扯皮下来，再加上李用和在宣德门外跪了两天两夜差点跪死，舆论影响太大, 太后到底还是答应了让李用和入宫。

    之后姐弟两人又细细商议一番，李用和又细细问了一下太医给她看的脉案以及药方，看完之后，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上手摸了摸脉，他虽然不是特别懂医，但是前两世的时候，也曾略微与一些医者请教过一些，知道几个脉象。

    结果还是几次三番被打了回来。

    除去宫里的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刘太后想要穿天子之服祭祀太庙的愿望最后还是实现了，不过比起真正的天子之服，还是低了一两个规格，身上的纹样少了两样，也并没有佩戴天子之剑，但是无论如何，到底也算是斗争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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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将这话都记在了心里，一直目送着李用和离开。

    不过皇帝却也因为此事，以及李太妃病重却不得救治之事，对于太后生出厌恶之心，只是暂时还将情绪掩藏在内心深处，因为他此时也察觉到了太后的虚弱，他明白，如今对于太后的纵容，也不过是太后最后的狂欢罢了。

    李太妃一看到弟弟，也是满心感慨，她忍着泪意，点了点头：“我都好，叫你操心了。”

    要说悲哀，可能也没那么悲哀，只是心中难免生出淡淡伤感，她还是不够勇敢。

    如今这些人对于李家的事儿，明显比之前更加上心了，因为只要长眼睛的都知道，太后眼看就是强弩之末了。

    他两三步走进门去，又被姐姐跟前的侍女杏娘领入了后殿，一进去就看见姐姐半靠在榻上，面上惨白，整个人都仿佛瘦了一圈。

    摸了一遍之后，发觉与姐姐描述的脉案差不多，便也放心了一些，不过心里还是想着，等出宫之后，找大夫问一问姐姐脉象情况，以及用药是否合理，或者能给开个滋补身体的药方最好了，如今姐姐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担心。

    李用和安抚了好一会儿，李太妃这才止住眼泪，此时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一边擦眼泪，一边道：“是我没用，还让你操心。”

    李用和点了点头，立刻让人开药，又给了大夫一大笔赏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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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李用和探望完人，没来得及在宫里用饭，就被太后那边的人过来催促出宫了。

    如今距离他知道姐姐生病, 已经过去了五天, 其病消息时, 他就想要立刻入宫探望, 但。www.baiwenzai.com

    因此他便也顺从的跟着出了宫，只是在走之前，再三叮嘱姐姐，如今这个情形，谁都不可信，不管是和谁，都得多留几分心眼，尤其是吃食和用药上，更要慎之又慎。

    他这样毫不遮掩的态度, 一下子引起了文臣们的关注，因此也立时得到了许多文臣们的支持, 毕竟如今他们也在铆足了劲反对太后穿着帝王之服祭太庙，李用和这个时候跳出来, 也是正好给了文臣们攻击太后的借口。

    李用和出宫回了家，也不等歇息，就立刻去了自己信得过的医馆，找了自己常看的大夫，将姐姐的脉案和药方都一一奉上。

    大夫思索了片刻，最后开了一个食补的方子，他道：“这个药方已经很好了，这道食补方子可以帮助患者补充气血，如此也能更快的恢复。”

    想到这儿，李太妃泪水越发多了，她入宫这么多年，自问对于太后也都是恭敬有加，却是没想到，太后对她竟也生出了杀心。

    这日一大早, 天还未亮，

    李用和叹了口气：“姐姐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姐弟相依为命，本就该守望相助，这次姐姐为人所害，也是我之前没有考虑到位，才叫人钻了空子。”

    李太妃叹息一声：“太医听说是被太后斥责了一顿，至于下场如何，我如今还不清楚，而那个侍女，虽说已经找到了，但是我还没让人处置，只是将人关到了后头，我想着，做出这等事，绝对不是一个殿外服侍的侍女敢做的，这背后必有人指使，因此想要再审一审。”

    这场祭祀是紧绷的，互相妥协的，也是太后在生命最后一刻竭尽全力的任性，她在文臣们各异的眼神中，亦步亦趋走入太庙，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牌位，心中不免生出巨大的不甘和失落。

    大夫大致看了一下，点了点头：“的确是风寒的脉象，这个药方也对症，只是有些太保守了，只怕好起来会很慢。”

    明道二年二月，刘太后身着天子衮服，于太庙祭祀大宋历代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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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不久，李用和就把药方和药材拜托人送入了宫中，并且暗中叮嘱宫中的眼线，要多照顾李太妃，尤其是李太妃每日的吃食，更要多多重视。

    李用和明白姐姐心中的难受，他拍了拍李太妃的肩膀，安慰道：“姐姐，别难受，都过去了，太后如今也不过是狗急跳墙，经此一事，她日后再不敢对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