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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好的。”那边乖巧地回应,“我马上就来。”

    可是......前来收取材料的人刚走,她抱着桃桃回卧室时,桃桃的手背不慎轻撞到房门,痛得埋在她怀里流泪呜咽起来。

    “别这么悲观。至少,她临行前和我说,她肯定会回来的。”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只是兀自渐渐陷入干枯的绝望里。

    阿冉为难地说:“我告诉过你的......这是祁颂必须付出的代价,她事先知道,并且心甘情愿。”

    “财富、事业、名誉......这些都是她的代价。”阿冉知道郁落现在情绪激动,只能尽力安抚,“比起她想要的东西,现在失去的都不值一提。”

    明天一早醒来,祁颂还在她身边,这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她从未设想自己会有个女儿,更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郁落的眼眶渐渐泛起红来,水光漫涌。

    而她太享受那份被爱,沉浸在幻想中,一病不起。

    “不是我故意想那样。”

    “有空来我家一趟吧。”郁落声音冷淡地说。

    -

    等尿布终于穿好,桃桃舒服地“唔”了一声,小手握住她的手腕,软乎乎的热度,本该是一种熨帖的安抚。

    郁落还是盯着她不说话。

    每听到那两个字,郁落的心头都忍不住发颤。

    “....

    “骗子。”她垂眸,目光虚无而涣散。

    而这一瞬间才忽然知道,郁落只是在缄默中备受磋磨,痛苦不堪。

    许是哪里没穿好,桃桃的小眉毛微蹙了下,可可怜怜地喊:“妈咪。”

    郁落纤瘦,手上并没有太多力气,却因为阿冉毫不设防,轻松将人按在玄关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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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陌生而难以言喻。就像与这个小孩儿的接触,能从她心中所有的惶恐不安、震惊困惑里捂出一点毫无理由的暖热来。

    说要去巨石重游,可去D市的机票早已过期,冬去春来。

    “......”郁落心头一颤,“晚点说。”

    ——这个孩子不是她的,眼前一切都是有人刻意为之,她只是不慎落入了某种陷阱。

    她迫近,注视着祁颂的眼睛,透过那双眼睛紧盯里面占据身体的灵魂,语气深重:

    “她当时几乎全年无休,有次忙得直接累晕在工作现场,才在短短几年内取得那么多成绩。”

    “你还要把她的事业践踏成什么样?”

    阿冉嗫喏了下,不自觉地心虚起来:“咳,也可能稍微久一点,总之,迟早会回来的嘛。”

    所以桃桃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孩子?

    曾经祁颂那般努力,就为了和她并肩。可是现在事业却朝夕倾颓,让她如何袖手旁观?

    说要永远热爱和陪伴她,却毫无预兆地离开,归期不定。

    祁颂的突然离开,只是因为她的幻境破碎了。

    阿冉失神地看着郁落的眼底。

    努力平复片刻,她开口故作轻松道:“谁知道呢?可能是未来的祁颂和你想抛下孩子过二人世界,于是将桃桃送到现在来让你养了。”

    除了祁颂,她从未如此关心在乎过谁。

    只不过现在也真实地离开了。

    -

    她的眼眶红了些,唇瓣紧抿。

    可是每当看到眼前咿咿呀呀地喊“妈咪”,黏糊糊地朝她怀里扑来的崽,触到那张肖似祁颂的粉雕玉琢的脸蛋,郁落知道一切不是幻想。

    她看了眼一旁安睡的女儿,轻手轻脚下床,走出房门回拨电话。

    她抱紧熟睡的桃桃,将下巴轻轻搁在女儿细软的发顶。

    郁落一觉醒来,看到经纪人陈姐打来的好几个未接电话。

    ..你敢不回来。”女人清泠的嗓音被昏黄的床头灯浸润,透出一点束手无策的哽咽。

    说好那天醒来会亲亲她,却不兑现诺言。

    她可能只是太孤独,于是在高一那年幻想出了一个叫“祁颂”的存在。

    接近两百个漫长的日夜,没有任何转折发生,望不到尽头的一成不变。

    郁落有时候觉得自己只是疯了。

    可郁落无法因此放松下来。

    那个人就像是只毛茸茸的小狗,热情、忠诚、满心满眼都是她。只靠近她,只朝她摇尾巴。

    那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曾经时常眼泪泛滥,只不过是因为知道祁颂会心疼万分地过来哄她而已。

    才会让祁颂忽然“有必须做的事”,才会让她们未来的孩子流落到现在的时间点。

    祁颂是真实存在的。

    阿冉说的话漏洞百出,半点解释不通。

    她的手抖了下,慌乱地

    相识十一年,同居七年,恋爱三年。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落入室内时,梦境仍旧没有如愿散去。

    “应该很快,你耐心等等就好了。”阿冉说。

    “你家祁颂怎么回事?”陈姐疑惑地问,“怎么突然倒霉欠债上热搜了。”

    就昏迷不醒,直到我把那些事做完才醒来......所以不是我主观想做,是真的不得不做。”

    她低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郁落垂眸,指腹轻轻摩挲桃桃细嫩的手指。

    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已经没有人爱她了。

    希望落空,等待熬尽,她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那太漫长,太恒稳,给她一种难生变故的笃定。于是直到昨晚睡前,她都坚定认为自己会和祁颂永远这样彼此陪伴下去。

    “她要你好好吃饭睡觉,多抱抱女儿。”

    于是在一种不死心的希冀里,她下午预约了亲子鉴定服务。

    夜已深,郁落的视线扫过床头上自己和祁颂亲密的照片,投向落地窗外影影绰绰的万家灯火。

    “可是她已经失去了所有财富,这些还不够吗?”郁落的眼里盈满泪光,嗓音哽塞,“你现在将她辛苦积攒的事业彻底破坏推翻,还故意上当受骗,欠下巨债......下一步是什么,是不是还要让她背负案底?”

    她会想哭,但从来没有哭出来。

    这个向来从容温柔的女人,此刻眸光却隐隐翻涌着压抑的歇斯底里。

    阿冉有些见不得她哭,手忙脚乱地在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等孩子重新睡去,郁落动作僵硬地擦掉自己眼角的湿润,呆愣盯着那张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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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微博上看了会儿,继而立即给阿冉拨了电话。

    阿冉有些心疼,想像曾经那样抱抱她。可是现在的她占据着祁颂的身体,只会让郁落感到不适。

    “你以后会明白的,别着急,好吗?”

    她曾幻想这只是一场巨大的骗局。

    而现在她不知道,过去半年会不会只是未来几十年的缩影。

    “你到底去哪里了......”她在无边的孤独里茫然失措,泪意干涸的眼睛有些涩痛。

    郁落边看着屏幕里的教程,边独自笨拙地给崽换尿布。

    郁落缓缓从床上坐起。

    郁落一言不发地回头看她,那双清泠漂亮的眸子此刻不含任何情绪,因此天然有了种压迫感。

    “你也很清楚。上次你阻止我,桃桃紧接着

    可是下一秒又反应过来,祁颂怎会叫她“郁落”。

    床上的婴孩眼眸湿润,小嘴翕合,欲哭不哭;手忙脚乱穿尿布的大人紧抿着唇,泛红的眼圈里也坠着欲落不落的清泪。

    -

    阿冉的目光开始胡乱飘。

    说:“等......等下,对不起,我,妈咪重新给你穿。”

    “她有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是不是?”

    “她还说,她和女儿永远爱你。”

    祁颂离开后,郁落从最初的惶惑不安到如今的平常自如,阿冉一度以为她接受良好。

    那一瞬间,她感觉胸口也一片揪痛,心疼又自责,恨不能自己代替桃桃难受。

    可是很遗憾。

    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阿冉刚进家门,迫不及待地要和郁落打招呼,便被女人揪住了领口。

    郁落揪紧阿冉的领口,眼眶逐渐发红,嗓音里透着心灰意冷的颤抖:“你到底还想怎么糟蹋她留下的东西?”

    “对我温柔一点吧。”阿冉被郁落按得有些难受,忍不住动了下,小心地委屈起来,“我也很想你的啊

    “郁落?”

    但那些都已经化作泡影,如今只余下房间里幽暗的夜灯,和婴孩娇弱的呜咽。

    熟悉的清润嗓音从手机里传来,总会让她一瞬恍惚,不自觉涌上细微的期待——会不会是祁颂?

    没有任何人比我更希望你们一家能圆满了。阿冉一字一句地,真挚地说。

    郁落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有近乎一半的时间被祁颂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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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育儿相关书籍,看到里面所有强调“需要两位家长协作”的字句时;在独自给女儿换尿布,听到桃桃懵懂间嘟囔另一位“妈妈”时;在看到网上所有关于祁颂的消息时;在毫不知情的陈姐扼腕叹息祁颂怎么忽然失去事业心时......

    半年了。

    阿冉凝视着女人的背影,眼里有深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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