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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不去,自是因为心疼年答应,也心疼从前的华妃,只是菀姐姐毕竟有了身孕,她陪嫁的丫鬟流朱又多日不醒,臣妾只怕这肚子里的孩子……”

    嬷嬷和嫔妃们之间闲话最多,一来二去,富察贵人便知道了安玲容曾对余莺儿青眼有加。

    这一日恰好小夏子当差,跟着太监们去浣衣局取坤宁宫侍卫们的衣裳。

    皇后笑道:“齐妃客气。本宫对你们的心意一年也便端午一次,你们若喜欢,好好收着就是。”

    余莺儿哪里敢说个“不是”,忙道:“晚儿是奴婢,生来就是伺候主子的。”

    眉庄面上浮起一层冷笑,“好端端的怎么就去延禧宫,还要受她们这般凌辱,那便是冲着嬛儿来了。既然是冲着我们汉军旗来的,想要袖手旁观也不能。

    晚儿这丫头笨笨的,可有一样好处,什么都能受着。

    窗外微明的光线为安玲容如树堆雪般的面容,镀上了更为温婉的轮廓。

    皇帝眉心拧得越发紧,凝视着茶盏中幽幽热气,冷淡道:“朕不去。”

    她盯着余莺儿道:“晚儿,本宫可没逼迫你,都是你自愿的吧。”

    眉庄听得消息时正哄着公主,不觉皱眉道:“你说延禧宫的人叫她什么?”

    等我找一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救她一救。”

    自余莺儿进了翊坤宫,便再无人提起她的去处。

    说罢便吩咐宫人上了五毒饼来。

    她徐徐替皇帝添上茶,缓声道:“原是想略坐坐就回来的,但是看着碎玉轩炭火供应不足,菀姐姐又病得可怜,所以多说了两句。”

    采月道:“小夏子说,都叫她晚儿。”

    你且让小夏子安心等一等,富察贵人既然喜欢折磨晚儿,必定不会教她受太重的伤或是死了。

    思来想去,趁着十五之日皇后带着嫔妃们入坤宁宫敬香的时机,一咬牙便告诉了眉庄身边的采月。

    眉庄的笑容宁和得恍若一面明镜澹澹,却是淳嫔道:“我记得这丫头从前在永寿宫宫里伺候过安妃娘娘的,如今怎么干起这个活儿来?

    不过是拿着一条命,在延禧宫中一日一日煎熬罢了。

    宫里的宫女们好歹都是八旗出身,皇上一向最宽厚待下的,若是知道了,可不大好。”

    安玲容深深攒起的眉心有自然的悲怆。

    余莺儿跟着几个宫女行走,见了小夏子,也不敢哭出声,更不敢多看一眼,只是默默流泪。

    偏偏那一日倚梅圆的嬷嬷来富察贵人宫中闲话,瞥见余莺儿跪在地上当香案,便很有些看不上,道:“原来这丫头来了小主宫里当差了。www.tianran.me”

    皇帝的眼底渐渐有纷碎的柔情慢慢积蓄,沉吟良久,他终究长叹。

    老好人,谁都不得罪的齐妃忙起身,一脸假笑道:“每年端午皇后娘娘都亲手制作香囊赠予宫中嫔妃,臣妾们感念皇后娘娘恩德。”

    到了午后,嫔妃们便聚在皇后宫中,接受皇后亲手制作的五毒香囊。

    皇帝斜倚窗下,仰面闭目:“安妃,朕一直记得,菀嫔在朕面前,是多么温柔,多么的善解人意,朕真的不想看见,那么多人让朕看见的、她背着朕去处死年答应的模样。”

    除非,除非她能成为计划中的一环,帮助安玲容彻底抹除富察贵人。

    安玲容微微沉吟,小声道:“我亲眼见过这丫头在我宫里是怎么在皇上面前抓乖卖俏的,实在不算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所谓的“五毒饼”,即以五种毒虫纹为饰的饼。

    小夏子眼见余莺儿受苦,如何受得了这个。

    欣嫔奇道:“这是什么规矩?咱们却不知道。”

    你们自己一人一个,给孩子们也佩戴上,也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余莺儿怯怯上前,规规矩矩地守在富察贵人身后,接过宫人们递来的五毒饼,利索地跪下膝行到富察贵人跟前,高高举过盘子道:“恭请小主用五毒饼。”

    富察贵人不以为意,取了一块五毒饼吃了。

    倒和咱们曾经爱戴的菀嫔平日里说话一个样子,细看起来,和惠妃娘娘也有几分相像呢。”

    所谓的机会,很快便等到了。

    她撩起衣裳伸出手臂,露出全是挨了打受了伤的胳膊。

    “你瞧她捧得多稳当,奴才生来就是伺候人的,怎么伺候不是伺候呢。”

    皇帝蹙眉,不以为然道:“何必与她多费口舌?”

    安玲容知道,但也没有让宝绢和宝萍过于出手帮助。

    这一得空,小夏子便趁着送坤宁宫萨满法师出宫的机会,转到了延禧宫门外,果然就见到了余莺儿。

    正巧前头的宫女回头呼喝几声,伸手便在她肩膀上拧了一把。

    “晚儿?”

    就连吃饭也只是剩饭剩菜,连想去见一见宝绢诉苦,也不得半分空闲。

    “罢了,朕便去瞧瞧她吧。”

    富察贵人含笑道:“欣嫔有所不知,这叫人肉跪盘。

    安玲容淡漠地扬了扬唇角:“这个自然了,只是方才富察贵人说那丫头长得有几分像惠妃,我便跟妹妹讨个人情,让她跟了惠妃去,如何?”

    富察贵人心胸狭窄,如何还会有好脸色给她。

    可是不必走近,他也能看到余莺儿消瘦憔悴的面庞和满是伤痕的双手。

    安玲容和婉劝道:“那丫头与眉姐姐和菀姐姐有几分相似,也难怪了。

    好不容易辗转打听了,才知道她如今在延禧宫当差。

    富察贵人扬了扬嘴角算是微笑,望着毫无反应的安玲容,开口道:“淳嫔也真是小心太过了,宫女们伺候主子又怎么了,也值得说嘴?且晚儿又不在皇上跟前伺候,有什么要紧。”

    碎玉轩迎来了日思夜想的男主人,却因为女主人的质问,导致了男主人的落荒而逃。

    一进门,她便见皇帝坐在窗下。

    其实就是在玫瑰饼上做上刻有蛤蟆、蝎子、蜘蛛、蜈蚣、蛇“五毒”形象的印子,盖在酥皮儿上罢了,也是吃个有趣。

    可我还是劝姐姐一句,别想着去救她。

    眉庄与安玲容对视一眼,知道富察贵人死期将至,便也默然了。

    待到从皇后宫中散去,眉庄与安玲容携了手出来。

    她解下披风,坐到皇帝跟前道:“让皇上久等了。”

    余莺儿吓得低眉顺眼,赶紧走了。

    才遥遥瞥见了余莺儿一眼,想要追上去询问这位老相识。

    富察贵人“哎呀呀”一迭声唤了起来道:“那怎么行呢!且不说我一时半刻还离不了这丫头,还是留在我身边稳妥些呢。”

    富察贵人指着她嗤笑道:“晚儿啊晚儿,你这张樱桃小口,答起话来倒利落啊。

    眉庄颇为意外:“竟有这样的事?难怪她那时会突然要断了与小夏子的情,后来被打发去了房,才知道要回心转意,原来竟有这样的缘故在里头。”

    富察贵人放下手中的五毒饼道:“惠姐姐这可是多心了,我不过是喜欢她的樱桃小口,所以才叫晚儿罢了。”

    偏偏浣衣局里都是各宫来领取或浣洗衣裳的宫女,哪里能容许他走近。

    还有形形色色的好处,下回一一给各位姐妹们瞧个新鲜。”

    “皇上不肯去,是因为人事已变,面目全非么?”

    那一日正是宫中吉日,宫中多以兰草汤沐浴,悬挂艾叶与菖蒲,吃粽子、白肉和咸鸭蛋,饮雄黄酒,佩戴五色丝线做成的五毒香囊,以求吉祥平安。www.chunshan.me

    本宫要闻香的时候,她就是捧着香炉的香案;本宫要看书时,她便是举着蜡烛的烛台。

    宫禁森严,延禧宫外的守卫又格外多,他哪里能走到近前去。

    她觑着帮腔的眉庄,直言道,“惠妃娘娘,你说是不是?”

    眉庄听她直指自己,便也笑道:“就是为了这几分相像,富察贵人就那么喜欢晚儿伺候么?我记得晚儿本来是房的宫女,叫作余莺儿,怎么到了妹妹身边,名儿也改了,伺候的活儿也改了?”

    闲聊过后,安玲容先是去看望了甄嬛,然后才回到宫中。

    皇帝的叹息幽幽地钻进心底去,安玲容明白他的不忍、他的为难。

    因为这位主子在前不久之前,又放弃跟她吃香喝辣,偏偏想着去房照顾朵,妄图得了皇上的青睐。

    眉庄冷着脸道:“我朝没这个规矩,富察贵人咱们这儿,可不这样折腾人的。”

    他顿一顿,“你来劝朕,前朝人也上书进言,牵扯纯元……”

    皇帝淡淡道:“去看菀嫔而已,怎么去了这么久?”

    皇后冷眼旁观,含了温和之色道:“不过是个小宫女,安妃和惠妃若喜欢,本宫让内务府再挑好的给你。”

    一盏清茶,一卷书帖,一本奏折,候着她回来。

    一则姐姐开口,富察贵人愈加不肯放,还不如等她腻歪了,自己也觉得无趣,便撒手了,二来……”

    眉庄眉头微蹙,脸上颇有些萧瑟之意,道:“看着富察贵人这般拿晚儿取笑凌辱,我不知怎的,心里总有些不好受。”

    这样的人,安玲容自然不见得会去救。

    原本只是差事苦,吃穿倒也还好,渐渐地连延禧宫的小宫女都敢对她随意打骂。

    富察贵人见众人都在,便有心要让复宠的甄嬛没脸,扬声唤道:“晚儿!”

    皇后看着素心把香囊一个个交到嫔妃手中,含笑道:“这香囊里放有雄黄、艾叶和各色香药,能驱蚊虫、避邪气。

    安玲容露出几分怜悯之意:“菀姐姐也没有别的什么话好说,昏昏沉沉的,只反反复复惦记着要见皇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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