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一百支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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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封信写了什么？”别猜了，琴酒能想到这里面是些伤人的话，毕竟在那个时间点，他想不到亚历山大还能写出什么爱语来。

    “里面什么都没有写吗？”

    这在琴酒的印象里可没有出现过，他对着亚历山大挑了挑眉，看小熊捂着脸回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半晌后才松开手深吸一口气，看得出来他试图用严肃的面貌回忆这件事，但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当时想写的似乎有很多。”

    那张信纸就像他们的生命，从头到尾都连在一起，只有中间有不可跨越的鸿沟，风路过这条罅隙传递彼此的声音，这就是他们的人生。

    “所以你现在要不搭理我吗？”琴酒将信夹在指尖扬起来，成功得到了亚历山大超凶的一个瞪视，目光对接后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亚历山大相当快的将那封信抢下来，随便从桌子上抓了一封塞到琴酒手中。

    在这里有长长一道墨痕，或许是亚历山大写到这里时下意识的怔愣，笔尖长长的划出去。

    “问这种问题的人可以自己拆开来看看。”亚历山大不想理琴酒的废话，他还有点儿印象，但他写过的空信封太多了，他并不确定这是哪一封，只是看纸张风化程度将它留了下来。

    最后一封信，琴酒也带了点郑重，例如用拆信刀割开信封的侧面，然后将那张信纸从里面抽出来，抖了两下才展开这张纸。

    就像是学习亚历山大的，每次的气话都是我不理你了一样，琴酒被传染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吗？这再正常不过了，被又一次讽刺的琴酒思想在这一刻诡异的活泼调皮。

    「永远讨厌着任务。」

    亚历山大一直一直都很幼稚，并不会有什么惊讶，琴酒早就熟知亚历山大的真面目。在这样安慰算不上安慰的安抚里，亚历山大鼓着气同意了琴酒看这些信。

    亚历山大给琴酒写过许多许多的信。m.baiwenzai.com

    “我独自看过很多风景，往后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你说的这个地方，我似乎没去过非洲几次，可能还需要一位挥舞着旗子的小熊导游来领我探险。”

    「未来可以带奥列沙来这边旅行，我想我已经清楚了所有好探险的地方，还有什么可以吃什么不能吃。」

    “我看见我看见的所有景色时，都在想，如果它在你的眼睛里会是什么样子，你又会是什么样子。”

    “冒进的山鹰，当时在某条山谷那边旅游，遇到了一只很冒进的山鹰，觉得它的羽毛拿来对应你再合适不过。”

    「肯定有人不会往后看，看到第一句就把信纸烧了想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是这样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这封信……”亚历山大不知道什么挤了过来，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一拍手，“我记得是你去德国那边的时候，瓦西里安排的，那是我第一次和你这么久的分离。”

    明显的气话，琴酒继续往下看。

    一封，没有时间落款，信封外面空空荡荡的一封信，里面似乎没有东西，听不见信纸在里面滑动的声音。

    「或许有的人不想见到我？」

    “可能你压根没喊我，也可能我太忙了没有听见，我绝对不会不理你，除非我没听见。”

    这哪叫信，这只能是一场念念叨叨的废话，但一场爱情里不能缺少的永远都是念念叨叨的废话。

    「多么糟糕的生活，居然要让我再次看到他。」

    难为亚历山大还能记住他是怎么讽刺琴酒的，并为此花费这么大功夫，琴酒实在感激，但他需要先看看信的内容再搭理亚历山大。

    「它让我长达七天的生命里没有光照。」

    “我不记得了，但是这的确很过分，我要生气了，你怎么可以不理我？”亚历山大相当娴熟的开始控诉，琴酒对此只是无言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就在纸被展开的那一瞬间，轻飘飘的羽毛落在地上，如果不是亚历山大眼疾手快捏住了阿尼亚的嘴，这支羽毛恐怕已经被她叼走当成玩具糟蹋。

    “但我最后好像只是在信纸中间划出一道裂痕，写那么多字太累了，我当时没有那么多心情再整理那些不成篇的废话。”指尖在琴酒看不到的地方摩挲了几下，亚历山大得心应手的将真实藏在了背后。

    第一封信已经很老很老, 泛黄的纸张轻薄又脆弱, 琴酒小心翼翼地将它拿出来，顺带看了眼信封背后的时间落款。

    “萨沙，你是否想要知道我写了什么信？”琴酒的声音突然响起，亚历山大歪头看去，目光直直撞入琴酒眼底的那片安静里。

    这件事，琴酒似乎也有了些印象，他回来后亚历山大变得意外粘人，那时候他将这归类为亚历山大的撒娇数值积攒到了一起，所谓的不理琴酒永远都是气话里的气话不做数。

    「这里似乎永远都是夏天，很新奇的国度。」

    这个答案让亚历山大满意，具体表现在他居然纡尊降贵的在那堆信封里挑拣出一封递给琴酒，看来他还记得里面写了什么，不然眼神不会那么期待。

    琴酒发现了一个事情，亚历山大的威胁总是不会理琴酒了，无论是书信里还是现实中，他甚至可以想出亚历山大趴在桌子上写信时，脸颊气鼓鼓的模样。

    「奥列沙今天没有理我, 我在背后喊了他好几声, 他的脚步只是越来越快了，我发誓我现在很生气。」

    这些都是琴酒大扫除的时候发现的，书房的柜子太多，往往只是知道什么东西放在哪儿，琴酒不会太多的去关注, 要不是这次大扫除, 他恐怕不会发现这些信。

    “什么都没有写。”

    「我想看到你。」

    这似乎是在基地的时候，亚历山大不知道在抱怨什么, 居然还用到了写信, 要知道亚历山大往往当场就抱怨过了, 能被他用信纸记录下来, 想必是很严重的事情。

    不被小熊期待拆开的信，已经被装作无意的丢到了琴酒够不着的地方，存活的这堆里想来没什么漏网之鱼。

    「真是替他感到了糟糕，我也不是很想看见某个人。」

    下一封信，这有点特殊，信封后面用相当重的力道刻着时间，琴酒突然有些不敢拆开，他恐惧在这封信里看见自己，恐惧在伤口都愈合的时候看见那些刺伤人的刀剑。

    在亚历山大生气之前，琴酒很快接上了下一句。

    琴酒唯一收到的情书, 没有寄出的闲言，三十年里每天都会写的信, 流落异世界里的记录回忆, 算下来他给琴酒写的话实在是多的不可思议。

    「生活虽然糟糕，但命运兜兜转转似乎还是这样。」

    「奥列沙再不回来我就不会搭理他了。」

    “灿烂，明媚，热烈。我找不到太阳，但我能找到太阳的余晖。”

    月光在此刻适时的从窗户缝隙里漏出来落在信上，亚历山大难得有点儿沉默，他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他的确很多很多次对琴酒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以这样的时候来表达还是第一次，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还有一些被窥探到隐秘的羞赧。

    亚历山大发现了他的迟疑和僵硬，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从琴酒手里接过这封信，然后将它丢到烟灰缸里点燃，琴酒只来得及看见橙红的火舌一点点将信封吞成一片片灰烬。

    信纸上确实只有一道裂痕，一道割开中间但两端依旧相连的裂痕，哪怕是在那样的气愤里，他也没有真正做到与琴酒彻底断离。

    「天上的月亮终究不是你，我想要看见你，而不是照在我身上的月光和天上的月亮，他们寒冷且像一场梦，奥列沙，我非常非常想你。」

    “我什么都没写。”

    他现在有印象了，在亚历山大看见这根羽毛的时候，这封信写成于他来到日本的前不久，这是他击落的一只鹰的羽毛，这只遨游天地山谷之间的鹰为了追赶鹿群冲动又冒进，因而它倒在了亚历山大的枪下。

    琴酒没说什么，只是在没被亚历山大丢出去的信封里，其实也只有一封还存活在桌面上，琴酒拿起这最后一封。

    亚历山大试图抗议，有些东西在许多年后回看会有些羞耻，但琴酒告诉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事实。

    「我迫不及待想见到你，我的月亮，我的小鸟，我的奥列沙。」

    信纸的这一面就在这里结束，琴酒揉了揉鼻子，带点儿愤怒看向亚历山大，换来了他戏剧演员一样滑稽可爱的道歉，手里还在比划着让他往后看。

    他决定读一读这些信, 从最早的开始, 从另一个视角看自己与亚历山大, 再看看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亚历山大的三十年, 这样好像他们一直同在。

    “你写了什么信？”

    巨大的压力突然在这一刻将琴酒扑倒，亚历山大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念出了那句在脑子里打滚了三十年才写就，却一直未被书写在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