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孝心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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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黑，下山村里也悄然进入了炊烟袅袅中，春季播种前大家吃得都早。

    “爹真会做饭？”

    柳氏小声质疑，随手将想要往屋里窜的艾香菱抓住：“不准进去添乱。”

    “你还真会做饭!”

    “想。”

    艾俞摆手，边走边挽起袖子：“我听说二爷爷在厨房里忙活，我哪能厚颜坐着等吃。”

    盆里一阵噼里啪啦声响。

    大夫听完李雪描述，淡定写下张药方，外加十几张膏药。

    艾弛：“……”

    柳氏随手接过，连忙把人往屋里迎：“先去堂屋坐着歇息歇息，我让轩儿和彬儿来陪你。”

    再多问两句必然露馅。

    妹妹艾香菱无忧无虑只想着吃喝，李雪却已经到了体贴父母的年纪。

    究其原因，其实都是膝下无子惹的祸。

    两个孙女也被如此高昂的药钱吓得战战兢兢。

    松林镇。

    油纸撕开，冒着热气的肉包子比成年男子拳头都大。

    艾柱大步流星走进厨房，片刻后院门才气喘吁吁地又跑进来个少年。

    两斤五花肉，两斤猪板油，一斤瘦肉。

    刚走过牌坊，横着的第二条街就全是各类吃食铺子和饭馆。

    “给爷爷，爷爷。”

    “爷爷，咱们今天晚上真的吃肉？”

    “大婶，二婶。”

    爷爷虽整日板着脸，却从没真正处罚过家里孩子们，多试几回就能摸清性子了。

    李婉也发憷，但比起姐姐胆子还是大了稍许，见她迟迟不敢开口，激动之下直接指向医馆。

    “爹今个儿要亲自下厨。”柳氏说起来都有些心虚。

    眼下正处于苍岚国春季。

    对马车友好，对人就不那么好了。www.yunchuan.me

    “想吃。”

    市场上菜种类翻来覆去就那几种，最多的就是些荠菜白菜。

    艾弛有些疑惑地发现这几个都是如此。

    “那我倒要看看老二究竟要如何把饭做熟。”

    艾凌摇头，张口就先吞了口口水：“剩下的带回去给爹娘和大哥吃。”

    柳氏一把抓住，哭笑不得地提醒：“爹不是让咱们歇着，进屋想挨骂？”

    就这些，就花了一两三钱银。

    进去好半晌没还个动静，再这样下去天都得黑了。

    “艾彬这小子去河沟里摸的。”艾弛轻轻瞥了眼躲在艾逸云身后立难安的艾彬。

    来人身形高大，国字脸浓眉大眼，走起路来虎虎生威，没有半点老态龙钟之相。

    艾驰说回家前还要买包子，艾香菱迫不及待地就把省下来那个吃掉大半。

    “我的就给二叔二婶和二表弟。”

    大些的孩子早啃完一个，艾凌把手指舔了一遍又一遍都没见下嘴第二个。

    怀里牙牙学语的孩子最后将感动变成了汪水，再也无法维持脸上严肃的表情。

    ***

    但寻常中又好似透着股怪异。

    艾俞轻叹，知晓大婶想问什么，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奕辰叔随同窗参加文会去了。”

    剩下一个给娘带回去。

    想要在镇上开家食肆是没希望了，饭馆数量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店里更是门可罗雀。

    “轩儿笨手笨脚，还是我去帮忙好些。”吴氏看不下去，作势抬腿要进屋。

    “有病就要治，拖成大病花得钱就越多，如此更加不划算。”艾弛趁机教导孩子们。

    公爹回家后就交代今天这顿夜饭由家里男子做，她们在外边儿看着就行。

    艾家男子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男主内女主外思想。

    带着一大群孩子又去其他地方逛了逛，艾弛才提出返程。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不过眼睛倒遗传了她老爹艾奕辰，又大又双，灵动不已。

    位于村东头的艾老二家厨房此刻也正忙碌着。

    布鞋鞋底薄，不时踩到小石子的话硌得脚底生疼，得弯腰把镶嵌进鞋底的石子抠出来才行。

    “还担心爷爷饿着你？”

    至于小说里经常出现的猪下水，价格比肉便宜不了多少，根本没有免费的说法。

    自家爷爷的不可置信透过这句话清晰传递出来。

    没出嫁前性子温柔大方，嫁去李家十年倒养成个任人搓圆捏扁的懦弱性子。

    “娘……娘这几日腰疼。”

    高度起伏，有尖有细，但无一例外回得都很干脆。

    看来看去，还不如自己动手来得踏实。

    艾香菱是没半分没遗传到父母温顺温和，古灵精怪的性子就是个假小子。

    小小的手抓着包子就往艾弛嘴里塞。

    艾家孩子中，就她点儿都不怕艾驰。

    艾弛扬了扬手：“进去吧，买些膏药。”

    同时，心中也在暗自叹息。

    艾弛哈哈大笑，抱着可爱松软的孙女狠狠香了口。

    井字形街道，各自有不同功能划分。

    而镇上的牌坊也依稀能看到影子。

    少年递上手里篮子，浅笑着朝两位婶子拱了拱手：“奶奶让带的鱼，给夜饭添个菜。”

    ***

    小小的艾冬梅仿佛还无法理解爷爷竟然禁得住包子诱惑，不可思议地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口。

    难怪艾香兰再疼都不敢吭声，本就怕再被赶出娘家，看病还如此费钱。

    “吃饱了？”宴尘问。

    “泥鳅？”

    这条律法明明白白存在于苍岚律里，就是觉着不公也无法更改。

    紧接着，艾凌小心翼翼把油纸包叠起来，塞回怀里。

    “我听三娃子说老二在厨房？”

    微微有些黄的白面香气四溢，油脂透过薄底部渗出。

    又抠又哄好半天，才让她松口。

    “还骗你不成。”艾弛说，而后迅速停下切菜，拿起另一个盆盖在上头。

    艾柱仰天大笑，笑声震动开来，引得艾弛都听见大哥那声如洪钟的笑声。

    还没咀碎的包子渣喷出大半，衣襟很快就变得油汪汪一片。

    无子守不住家财，丈夫死后连遗产都无法继承。

    许是跟艾柱俩兄弟逃难的经历有关，他们早些年也都是自己下厨做饭。

    没瞧见大姑姐都被骂回屋里躺着取了。

    “我家冬梅自己吃，爷爷不饿。”

    艾弛笑意加深，直接抬起手用袖子擦干净小馋猫下巴。

    女子们全站在厨房门口，惴惴不安地不停往厨房里探头看上两眼。

    若是艾弛在此，瞬间就能看出艾俞说的是谎话。

    “想！”

    “走吧，先去肉摊。”

    艾俞跨入厨房之时，就见艾弛左手握刀麻溜地切着菜，右手竟还能抽空抓起旁边的盐撒到盆里。

    “是艾俞啊。”吴氏笑，随即神色就是一顿。

    声音清朗，眉眼温润，身形高挑而单薄。

    “如果每天都能吃肉就好了。”

    说到挨骂，吴氏瞬间就蔫吧下来。

    “艾俞。”出声的是吴氏。

    “这些是买给你们吃的，其他人的咱们回家前再买。”艾弛有些哽咽。

    艾柱的长孙艾俞。

    “小心烫。”

    孩子们这么懂事，让他本就柔软的心跟泡了热水似的，软得一塌糊涂。www.cuiqin.me

    无意间瞥见路边有家药铺，心思一动就先喊出了声。

    “你们呢？”

    活了几十年，还是头回见这幅光景。

    腰伤是在李家留下的病根子，前些日子背柴又扭了下。

    目光再看向李婉，小狐娘害羞地垂下头，小声地说出了同样理由。

    走到半路，艾轩和艾彬依依不舍地转入泥路去学堂。

    艾逸云坐在灶膛前添柴，家里的两个读书娃子也被艾弛使唤得团团转。

    “大爷爷，爷爷在厨房。”

    艾凌的大嗓门远远就从院门口传来，两人忙转身迎了上去。

    李雪更是拿到两个包子后就塞进了怀里。

    艾弛废好大劲儿才把脑袋扒开，就见这丫头已经咬下大块油纸嚼得正香。

    每个孩子两个肉包子。

    艾香菱疯狂蹬腿，迫不及待地伸长脖子一口咬上油纸包。

    艾弛兑现承诺，一进去镇子就去了包子铺。

    小姑娘头发枯黄，去年冬天冻得开裂的脸还没完全恢复，红一块黄一块的。

    喊完才知道害怕，支支吾吾地不敢再说下去。

    “什么！”艾柱果不其

    周围几十个村唯一购买生活物资的地方，镇子不大却很繁华。

    少年眸光闪烁，说完就埋下头往厨房里走，生怕再两位婶子再问。

    说起大女儿，原主记忆中全是无奈和叹息。

    养孩子的乐趣想必就是如此吧。

    “外公。”

    “想不想吃肉包子？”艾弛弹了下艾冬梅的脸蛋儿。

    看来还得去县城再看……

    柳氏笑，也不拦人。

    井字形左边街道全是农家自己种植的蔬果，两家肉摊子在街道尽头。

    艾冬梅脆生生地连忙回答，口水争先恐后地抢先从嘴角溢出。

    孩子们根本没往心里去，眼珠子黏在肉摊子上根本无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