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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办法,做律师就是这样,客户卡着下班的点约你谈案情,你也不能不去,稍微上点心负责一点,多交代几句,就到了这个钟点。怎么,看到我这么忙,不想做律师了吧?”童无忌窃笑。

    “当然不可以,你不收客人钱怎么跟你师傅师娘交代?”童无忌想了想,摇了摇他的手,“现在网上流行交换技能,我把法律技能交换给你,你也可以从你会的技能里面挑一项跟我交换,这样最合理了,对吧。”

    “你现在就是啊,每次来都收我钱。”童无忌反驳。

    ==

    听到童无忌声音不对,陈一连声解释:“没有,没有,你放心,我不太懂这个,而且本来也没什么钱,这么大笔钱哪里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所以想着凡是先问问你才比较放心。我一分钱都没有给出去,真的。”

    被问到这个问题,他显得略有局促,双手又是握拳又是松开,呼吸声都大了几分,在只有两个人的推拿房里清晰可闻。

    “陈一,你不会已经交了钱吧?”

    “这边的学校,能接受视力障碍的学生的专业少之又少,无非就还是中意推拿学和音乐,我自认没有音乐细胞,也买不起什么乐器,如果还是读推拿,好像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在我们店里,中专毕业的推拿技师和大专毕业的推拿技师也不会有什么差别,甚至中专毕业的推拿技师因为从业时间比较长,年资高了,拿工资的等级还比我高些。就这样,我就算继续读下去,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但是童律师,你给了我一个新的选择。”

    “如果我成功带出了一个视力障碍的徒弟,那我应该能上新闻了,新闻一播出,你多么优秀,作为你师傅的我多么优秀,我们就出名了。到时候,来找我的案子也会变多,案子多了诉讼费就高了,是好事情啊。陈一,我的小金库能不能囤起来就靠你了。”

    ==

    童无忌松开手的那瞬间,陈一忽然感到有些失落,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又一次让他心跳加速。

    这句心声,童无忌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

    是压抑在心里很久的无法向身边的同事和师傅倾诉的话题,因为他觉得就算说出来,他们也不能够理解自己想要表达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童无忌飞快打断,她要是学了,就没有来店里找陈一合理的借口——想想也不对,“我学了给谁推拿啊,我自己没法给自己推啊?不行不行,这个不行。”

    “那我不收你钱,你辅导我考试,这样可以吗?”

    “怎么今天又剩下你一个了?”童无忌趴在推拿床上,在陈一双手的按揉动作下,舒服得快要睡着,不得不打开话题让自己打起精神。

    像猪潲,这个形容稍微过分了。

    “我会做的菜也不多的,平时也是看手机上的菜谱跟着学。”

    “我也在网上咨询过,如果要做律师,就要经过司法考试,报名司法考试的前提,是要法学本科。网上的老师说,要我交钱报名什么成人考试,就能拿到本科学位证,还说什么学网可查学历,要两三万块钱……”

    几率不为零,但小得可怜。

    “那你都读到大专了,怎么没有再升个本科?”童无忌突然翻了个身,仰躺着看一旁站立的陈一。

    “你太谦虚了。”交易达成,童无忌松开陈一的手,重新趴回到推拿床上,“小陈师傅,继续工作吧。”

    ==

    “盲……文……”

    枕头上的手缓慢松开,童无忌用手抚平皱褶,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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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卡纸贴在宿舍的上铺的墙边,这样,每天一早起来看到的时候,都能让他心里的信念感再强一些。

    听起来是陈一的敏感话题,他的语速越说越快,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有些哽咽。

    越写越觉得荒唐,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童无忌听得心里乱成一团麻。

    童无忌念叨着,过去确实有过失明的委托人,不过,和盲人交流用说的就好,盲文对于她来说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陈一脸上的表情又沮丧了起来,除了推拿,他是真的什么都不会。

    能读到大专毕业,已经完全不是陈一自己口中的“没读过什么书了”,童无忌对他的自我认知突然有了怀疑。

    他原本想告诉童无忌,这样的白日梦做了就算了,可面对她坚定的表情和语气,他不想辜负她对自己的期望。

    她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种糟糕的可能性。

    他脸上极力保持着微笑,嘴角却颤抖着,眼睛闭上了好几次,还抿了好几次唇。

    “交了多少?”

    她在推拿床上坐起身来,伸手碰到了陈一的手,然后握住。

    怎么回报,以身相许呗。

    “嗯。”

    陈一握着粗头的马克笔在卡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陈一沉默了。

    没有得到回答,童无忌料想是自己的猜测应验了几分,她也不好开口责怪陈一这个受害者,只好伸手把脑袋下枕着的枕头一角抓得皱成一团,咬着牙问:

    “那是骗你的。”童无忌开口打断。

    童无忌试图通过玩笑开解陈一纠结的情绪,这一招很灵,他乐了:

    他有一瞬间闪躲,然后缓缓放松,没有挣脱,手背能够清晰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很暖。

    童无忌一听陈一的话就知道,这又是那些考试培训机构骗钱的套路。

    “你之前不是说,高中辍学?”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想到哪里去了,没厨房你怎么教我做饭?教理论吗?”

    《不知妻美陈先生》最快更新 [lw77]

    最后的句号,陈一默默地涂成实心的黑色圆点,在上方又加上了一竖。

    面对童无忌,他发现自己可以毫无保留地诉说,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本来是高职毕业,前几年残联有开宣讲会,鼓励我们去提升学历,还有政策可以减免学费,所以我又读了个中医推拿学,应该算是大专毕业了吧。”

    “考这个不用花这么多钱,我们事务所有个小助理也是通过这个考试考上来的,我问过她,只要报名考试,复习,考到你想去的学校,之后就可以通过周末上课和网络授课,考试,三年左右就可以毕业了。不过,陈一,你现在的第一学历的什么?高中?”

    “教做饭的话,你得来我家才行。”

    “我之前的眼睛没有这么糟糕,读了个大专,埋头看书考试,那两年眼睛视力下降得厉害,本来只有四五百度的近视一下加深到六七百。你问我想不想读书想不想像大家一样,穿着黑色的学士服带着四方帽拿着毕业证书拍照,我当然是想的。”

    陈一被这个问题困住了,他不习惯接受没缘由的好意,简单的帮忙就算了,像带他学习这样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的事情,他很难放开心去坦然接受。www.jinyu.me

    陈一的掌心在童无忌的腰间游走,沿着僵硬的腰肌缓慢揉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是在想,你这么忙,还说周末要给我开小灶,麻烦到你多不好。我又没钱交学费,和你又非亲非故,你对我好,我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

    什么古板的话啊,童无忌笑了,就算有阴谋,她才是图谋不轨的那个。

    “那是……那是眼睛刚坏掉的时候的事情了。”

    同住的推拿师同事是全盲,也不怕同事看到会笑话自己这个听上去有些可笑的理想。

    陈一开始闭眼冥思,除了推拿,他还真的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能称之为技能的东西。

    很奇怪,明明只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他却感觉自己冥冥中被一个线牵着,被引导到她的方向,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赖她,信任她。

    “啊……你是一个人住吧?会不会不太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成为一个视障律师。www.zhiruo.me

    “陈一,要不你教我做菜吧?你看上次你做饭就很好吃。实不相瞒,我的同事看到我中午带去事务所的盒饭,都很嫌弃,还开玩笑说像猪潲。”

    “童律师,你也不看看几点了,周五了,人家都是早点下班回家,你倒好,每次都卡着剩下我值班的点来,故意的吧?”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偶然间替陈一做了一个这么大的决定,把他往已经停滞的那条道上,重新带到了一个全新的起点。

    再想想,好像确实就只有厨艺稍微能过得去了。

    童无忌告诉他,到目前为止,全国范围内的视障律师一个手掌就能数的过来。

    纸还是有点空白,陈一又在最前面加了一个字。

    “那你觉得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说她是专门负责考试培训的老师,老师,总不会骗人吧?”陈一犹豫着回答。

    陈一有点发蒙:“我会什么?我会推拿……你要学——”

    “我……”

    每年因为这种招生骗局收到的法律援助案件不在少数,童无忌对此是习以为常,骗钱,还专往这种本来就不富裕的学生身上骗钱的骗子,都是可恨的。可怜陈一对这种套路是一无所知,也不知道……

    “盲文?”他又抛出一个勉强能算是技能的东西。

    “要成为一个视障律师!”

    “你就不怕我是吞金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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