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道歉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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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次轮岗，任务圆满完成。

    又折腾了两日。

    她恶狠狠盯着纪筝，眼睛里燃烧着一团怒火。

    有人搭台阶，邓大宝刚忙跟着捡。他怕被活活打死。

    纪筝的烧来得凶猛。白日直打冷战。怎么都止不住。

    人也猛然停住。

    发动清酒村全村，一起审邓大宝。

    这拿人的是沽酒人于浩，被打的是邓大宝。

    又作出勉为其难的样子，将钱都收了。

    邓大宝跌跌撞撞跑在回家的路上。一边抹泪，一边骂：“桂芬个臭婊|子，害死我了。”

    纪筝不折腾了。

    整夜整夜都是种种恶怖。大火。

    到夜间，纪筝又开始高热，整张脸都是涨红的。

    于浩揉搓着手心里的银子，心情好了很多。

    暴雨簌簌落下，发出清脆好听的雨声。

    纪筝没时间了。

    谁来救救她。

    纪筝仗着别人看不见她，出门靠近了人群，细看怎么回事。

    纪筝的周身凉下来。

    奶兔从竹篾笼里跑出来，跳到纪筝脖子边，团起来睡觉了。

    她现在是魂魄，一旦被阳光照射，魂魄会受损。不可修补。

    她痛得哀嚎。但她不哭。

    纪筝感到脖子处暖洋洋的。

    纪筝看完了一出大戏。

    纪筝感到一阵窒息。躲到了阴影里。

    她很在意，妇女口中的“八次”，到底怎么回事。

    土垒的屋子内。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阿姐！”小埋的惊呼传来，声音里都是哭腔，“怎么还在烧啊，爷爷怎么办啊。”

    好吵。

    阳光离纪筝抬起的手，只差一线距离。

    “嗯。”

    还不如直接让她下地狱。

    纪筝被她盯着。仍旧面无表情。

    小埋抱着馒头不撒手，小兔子有了灵性，比暖手炉有用多了。

    赶紧就去家里取了压箱底的银子来，扒了他老娘的存钱陶罐，一粒粒清点给于浩。双手捧着，折了的指骨都拿不稳银子，只得颤巍巍捧到于浩脚下。

    她的胸口被什么堵着。

    “是个屁。”于浩放开邓大宝，几步过来，“啪”地甩了一个巴掌。

    “我答应过你的，筝儿。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到死都会。”

    但纪筝醒不过来。

    那几下头磕得很响，邓大宝额头的血流了下来。

    “我|去你|妈的，生娃没屁|眼的烂泥。www.cuizhi.me”于浩掐住邓大宝的脖子，脖子青筋毕露，一副吃人的凶相，“敢困我的媳妇，老子断了你的命根！”

    她被“鬼压床”了。

    清酒村民，一个尖嘴猴腮的大娘站出来。

    邓大宝被打得鼻青脸肿，老实交代，几回，在哪儿，为什么缘故，什么细节，讲得事无巨细。

    魂魄归体。

    但纪筝觉得不开心。

    他以后一定躲着于浩走。

    邓大宝连滚带爬，连村民好心的搀扶都顾不上。

    纪筝就这么冷眼看着。

    【馒头可有用了。不能吃我哦。】

    今夜纪筝要是勾晚了魂魄，桂芬连命都会没。

    邓大宝哪有不懂的。赶紧趴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有人提了一嘴，“大宝，你作下这丑事，好歹赔浩哥儿点吧。”

    桂芬是爬回屋里的。像一块破布。

    听了一阵，她明白了。

    热度激发了她心底深处的恐惧。

    功德簿从纪筝衣服里飞出，噼噼啪啪甩了邓大宝好几个耳光。邓大宝近乎口吐白沫。

    暖意顺着脖颈处的血管慢慢流遍全身。

    纪筝落在清凉的怀抱里。凉飕飕的靛蓝色鬼炁包裹她，替她降温。

    酆都冥灯的力量在减弱。

    现在，她也不明白，当时怎会忍不住多管闲事。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纪筝感到嘴边发烫，有谁在给她灌药草汤。

    动起来，动起来，快动起来。

    嗯。馒头是最可爱的灵兽了。

    她练了那么久的符。

    “狗东西，给老子赔钱。”

    今日事发，于浩难忍耻辱。

    于浩眼睛亮了亮。

    纪筝整张脸皱成一团，躯体弯曲成虾米状。汗水将头发都打湿了，紧闭的双眼里，眼泪从眼角流下。

    于浩一听，怒气消了大半。踹了邓大宝一脚。

    在他的描述里，每回，都是于浩的媳妇桂芬勾|引的他。

    桂芬麻木涣散的眼瞳，瞬间聚焦。

    太阳完全升起。

    桂芬被打翻在地，牙齿都吐出来一颗。

    呼。

    于浩气吼吼，理都没理。又给了邓大宝几拳头。

    昏沉中，纪筝的嘴角极小弧度地提起。

    “纪筝，醒醒，你说了，带我去看雪。”

    “臭娘们，身子都脏了，滚回屋去。别给老子丢人现眼。”

    即将破晓。

    二哥冰冷的怀抱。

    怪不得桂芬的胎光和雀阴都给刺激得离体了。

    桂芬已醒了，立在门边，捂嘴直哭。

    ……

    邱老头握着她的手，眼泪哗哗地流。全家的被子都压到纪筝身上了。她的寒战才好了些。

    纪筝能起身，喝点稀粥了。

    明知道，她还是去做了。



    距离黎明还有一小段时间。

    同村的邓大宝趁虚而入，睡了他的媳妇，整整八回。

    桂芬颤抖着嘴唇，“浩哥儿，我不情愿的，是他……”

    她忘了怎么哭了。

    纪筝吹灭冥灯。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

    纪筝的脸色骤冷。

    半空中，炁游走舞动，一道符咒重重拍在邓大宝下|身。

    但她够快。

    上次纪筝在苏氏酒楼卖配方得了五两多。家里宽裕很多。

    额头的布巾绞干了再换。绞水声一道又一道。

    一气呵成。

    她为自己辩驳，已用了莫大的勇气。

    邓大宝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晕了。

    年山墓园一家四口，围在门口，看鹅毛大雪，压弯枝头。

    但第一个反驳她的，就是她的相公于浩。

    她刚坐起来，又晕倒回去。

    爹爹的人头，三哥飞出去的半截躯体。

    旁边有村民还拉架，“都是一村的，别下了死手，惹来官司吃。”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他。是桂芬。”

    渐渐地，现形了。

    “放我出去……”

    还有无穷恨意。

    可……

    小埋“诶”一声。

    黑袍覆体，提着一盏青灯。

    桂芬呆立在门槛边，面色煞白。

    烧斑横杂的脸，连眼角都没动一下。

    有酆都冥灯在，纪筝可以以魂魄形态，多留一会。

    灶头上新烤的地瓜，人手一个。

    天边，一望无际的田野边界，太阳正缓慢破土而出。

    “看在大家伙儿的份上……”于浩道。www.airan.me

    “唉，浩哥儿，你摊上这种不检|点的媳妇，也是倒霉。她脏了，你别犯愁，我再给你说新的去！”

    隔窗火把重重，清酒村的村民们都来了。

    ……

    她看见了角落里的纪筝。

    太阳已升起一半。阳光穿窗而入。

    在这种清醒的痛苦里，纪筝睡了整整三日，才动了动手指，一点点活动开来。

    唉，就知道，私自插手他人因果，必被反噬。

    而后，她斜眼看向村民。

    她想回屋，但腿就是动不了。一种怒气，混杂着恐惧，从胸口贯穿全身，让她的双腿都在打战。

    跑动时，他似看到什么，眼睛瞪得滚圆。

    这次是发烧，下次又会是什么后果呢。

    清酒村村民：“大宝，快给浩哥儿诚心道个歉。咱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但一双眼睛，亮得逼人。

    “渣滓！”功德簿骂骂咧咧。

    “我没有。他说我要是不答应，就把我的肚兜、亵裤都丢到村口去。让大家都看看。”

    “公子，真的要烧吗？”

    “他强你，你自己不会反抗吗？”

    “对不住，浩哥。是我吃了几杯黄酒，大嫂子穿得又不严实，我一时脑子浑，做了不是人的事。对不住浩哥！对不住！是我下|贱！”

    他扯着粗嗓子，“嗯，起来吧。以后别再让老子看见你。”

    穿透了于浩的身体。

    她隐约记得，只有自己，救了自己。

    于浩放好银子，解下腰带，追着桂芬打。桂芬满地乱爬。

    手脚被什么压住，她的魂魄像被困在了身体这个牢笼里。

    夜行七百里。她的灵魂太累了。甚至累到一时间无法再调动身体。

    黑衣人掀开兜帽，半面烧成恶鬼状。

    于浩因外出沽酒，常不在家。

    面前，模糊的人影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