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岗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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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间里，苏婴眉心皱出竖纹。

    可那伽一把拽住她手，愣是要跟。

    苏氏酒楼的掌柜，竟是个姑娘家。

    那伽深呼吸，“不是。”

    酥酪西施两相引荐一番，纪筝只道姓，不论名，她怕还未变强，便被二哥找上门。

    纪筝受宠若惊，“带了带了。”

    纪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日子捉襟见肘，纪筝梦里梦见红豆芋圆汤在茶楼大卖。

    那伽的掌心相当好看。www.fengshuang.me

    处在崔惊樾身体内的那伽：？

    能写。而且写完自动抹除，捏在手里乍摸冰冷，用久了反而温润，像是暖手玉。

    一言以蔽之，什么都缺。

    没旁的意思，就怕纪筝这配方是假的。

    于是应允。

    少顷功夫，纪筝将十数道符，通通写就。

    鸡鸭马上围过来抢食。

    “诶，卖我们做什么？卖给茶馆酒楼，那才是大头。”

    又过了几日。

    她也怕纪筝把加牛乳的配比，告诉了别的摊主，索性卖个好。

    手主人当是身体健康，一生少烦少忧少波折。

    没好气地，他回：“没了。”

    走去后厨的路上。

    这就是甜品的力量吗。

    又是那种止心止语的专注。

    凑近用鼻子嗅了嗅，暗香渺然，似是檀香的香灰味。

    痛，下巴痛。

    纪筝用手试了试，只要催动一点点的炁。

    酥酪西施是个透亮人。

    那伽叫不醒，昏昏的模样。

    眉心的竖纹里，一条短短的黑线，一窜而逝。

    纪筝放慢脚步等他，“怎地，是不是风寒了？”

    “这是……”

    纪筝回头望了眼，那伽的脸色好白。她漫不经心，“师弟。”

    她不喜被人下面子。

    只能说，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鸡鸭就两只，下的蛋自家吃吃都不够，哪里能卖到集市上换钱？

    转身去缩墙角睡觉。

    甚或高高举起手臂，挥动手帕招呼。

    好歹是青梅竹马的同修。小时候没少一起作弄恶人。

    “纪姑娘，后面那位是……”

    苏婴朝门口唤道：“这位？”

    纪筝进了富贵闲竹厅，刚道好，直起腰，不禁傻了眼。

    这时，视线里出现满目疑惑的纪筝。

    不知为何，千年头一回，最爱睡觉的那伽，睡完觉竟然有些不开心。

    想起从前在道宗，想用符就向御鬼宗买。

    那伽道：“你用它来画符。”

    纪筝不作他想，竖起薄片，开始练习对空画符。

    那伽咬了咬唇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那伽眼前一黑。

    她戴着面具的侧影，在那伽眼里，被烟气描摹得模糊起来。

    上过女学，这两年父亲生病，才代为主持酒楼。

    苏婴专心听着，提出另一条法子。

    背篓底部露出粗陋的木薯粉原料，用罐头盛装，白布扎着。

    纪筝展示木薯粉，以及给自己的配方报了价。

    “出息。”纪筝笑说。冷不丁瞧见鸡窝里的蛋。

    两人眼神都挺贼。

    崔惊樾只觉可爱，附耳道：“再不济，还有最保底的那个符。”

    瓮声瓮气的。

    外头竹围栏里，鸡鸭又在叫，催食。

    苏婴需要纪筝亲自在酒楼后厨，作出芋圆红豆汤来。

    旁边没抢到纪筝的摊主，语气酸溜溜的，“连那几个捕快大人，吃了回味，都上我这问过几回了。”

    对周遭嘈杂，她似乎完全没听见，一心扑在制作红豆芋圆汤上。

    他扭过脸去。

    纪筝捧着薄片贴在胸口，嘴角上勾，“还有么？多来几片。”

    刚到西市那片儿，摊主远远瞧见她，各个眼睛放光。

    她小小年纪，待人接物却老道，上茶上点心，递与纪筝吃。

    那伽：“不要，她身上脂粉味好重，熏得我头疼。”

    “小师姐，你现在虽只有一成道法。但熟练运用这些符，只要不遇上强敌，自保当是没问题了。”

    纪筝一心算，这可比一次性买断，进账多得多。何乐而不为？

    纪筝抬眼望去，酒楼牌匾是“苏氏酒楼”。

    “先上我这来。”

    酥酪西施先冲上来，亲热地挽住纪筝，“你上回那红豆芋圆汤，卖得俏啊。我还听你的，加了牛乳，比她们卖得都好。你那有也没有？好些个小姐夫人老来问。”

    他下意识撑住最近的墙壁，勉强站稳。

    手纹干净，痕迹深深，这样的手相。

    纪筝笑容更深。www.menghua.me

    薄片上就能显示出痕迹来。

    纪筝抱着圆筐，向围栏里抛洒豆子、苜宿草等。

    后厨烟熏火燎，纪筝系好围裙，扎好头巾，如入无人之地。

    纪筝走神，忽而自己笑了，怎会是那伽呢。这明明是小师弟的手。

    又怎会颠沛流离，跳崖断腿。

    便胡乱拿起那伽掌心的东西，举到月光下。

    反观家中，缺黄纸、缺朱砂、缺笔墨。

    小师弟崔惊樾出来，检验纪筝的学习成果。

    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正面看时，又是银白色，和纸张差不多。

    纪筝刚要应摊主们要求，将原料和做法卖出去。

    装束精致，衣衫钗环都是簇新的。衣无褶皱，钗环都打磨得锃亮。

    他只是又打了个盹儿，他错过了什么？

    “什么事？”

    店面不大，但客流不错，里头人站得满满当当，没有一张空桌子。

    醒来，纪筝又把生意经打到芋圆身上。

    纪筝并未注意，专心签署条契。

    她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

    酥酪西施将她往后一扯，动作急得近乎粗|暴。

    这要是论亲，怕是一堆人要踏破门槛的。

    他不就是长得好些吗？这少年竟视她如无物？

    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数十碗芋圆汤，少顷就一抢而空。

    只是，视线往那伽那边，飘了好几回。

    寒暄一番，几人直奔正题。

    纪筝问那伽，不如留在苏婴那边休息。他脸色实在白得骇人。

    不舒服，哪哪都不舒服。

    肯定是没睡够。他一翻身，圈起蛇尾巴把自己裹住。闷头大睡。

    纪筝狐疑，他怎么突然气鼓鼓的。

    她略略停顿，好像在思索称呼，“小哥哥？要不留下喝口茶？”

    保底的符咒。

    纪筝冲他摇晃手，“

    她从背篓里掀开保冷的白布，露出下面一碗碗密封好的红豆芋圆汤，一碗碗分发售卖，纪筝收了几十文的闲钱。

    木薯粉是纪筝自备的。

    薄薄一片，手掌大小，通体发金，在月光下能折射出五彩的虹光。

    她叫苏婴。

    苏氏酒楼会替她备其他食材。

    纪筝见他脸色很不好，想独自进镇。

    原也不难。

    那伽看也没看她。头也不回地跟着纪筝走了。

    “纪姐姐要是把我当朋友，你若研究出新的配方，送来与我尝尝。我也买你的。”苏婴备显亲昵，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小店，也怕担风险。有件事，还得辛苦下纪姐姐。”

    但他咬牙忍住了，站了好一会，眼前那阵黑才慢慢散去。

    现如今不仅画符要自力更生，连原材料都……

    小时候，小师弟染了风寒，鼻子堵了，说话就是这么瓮声瓮气的。

    苏婴“哦”了一声，凤眼里又添潋滟。

    ……

    将纪筝领到西市一家小酒楼前，道：“这家掌柜的是我的同宗。不怕你笑话，我的摊头都是他帮忙支起来的。我已同他说好了，你把方子卖他去。”

    争抢之下，还是酥酪西施拔得头筹。

    酥酪西施将她带到楼上雅间。

    这是她自谦，看看楼下座无虚席。纪筝知道苏婴必有经商的天赋。

    崔惊樾赞叹：“好快。”

    彼此画押好，各留一份后。

    也是，小师弟若不遇上她，这一生，本该富贵安康。

    纪筝无法，只得一道来至静河镇。

    少说得要买上七|八只，才能想卖鸡鸭蛋的事。

    肤白姑娘抿唇一笑，丹凤眼里溢满笑意。

    蛟的脾气可真阴晴不定。

    “要不这样吧。”苏婴将纪筝的价砍了一半，“一半先买断你的配方，一半在我这押做本金，日后这红豆芋圆汤的进账，每月分红与你，如何？”

    十来岁的年纪，肤白胜雪，两颊少许小雀斑，反更添风情。

    赶早就匆匆进静河镇，去打问上回那几个甜品摊主，红豆芋圆汤怎么样。

    苏婴叫人去拟条契和备印章。

    纪筝起身，在店小二的带路下，就要前往后厨。

    眼睛一亮，转瞬黯淡。

    纪筝和崔惊樾彼此相视一笑。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