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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吧。”

    信里也只有简单一两句话。

    正是谢珩一母同胞的妹妹谢柔嘉。

    齐云只好告退,临走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谢珩孤零零一人坐在院子里,托腮望着满月发呆。

    从前花一文钱都心疼的人,如今打赏下人的都是银锞子。

    桃夭也有些想家。

    独自一人在院中小酌的谢珩头一回没有克制自己饮酒。

    夜宴之上。

    他提前派人递了口信,说是要晚些才到。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听说太子哥哥被人抛弃,我放心不下。”

    圣人也早早同又有了身孕的贵妃离了席。

    *

    *

    半晌,他道:“你可还记得孤同你的赵祭酒那个引以为憾的学生吗?

    就连卫昭都不在宴席上。

    想她养的那朵花不晓得好不好,想着小花每日一个人守着家门会不会觉得寂寞。

    不多时的功夫,无数的孔明灯游离在王家大宅的上空,与天上清冷的月光相映成辉。

    一旁的采薇拿了笔来,“小姐若是有所求,可都写在上头。”

    待谢柔嘉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裴季泽替谢珩斟了一杯酒,道:“殿下为何要这样同自己过不去?”

    沈二哥哥待她这样好,她心里很不安。

    比她大的疼她,比她小的敬她。怕她无聊,总找着各种由头请她去各家坐一坐,聊一聊。

    齐云立刻叫轿撵上前。

    桃夭认真想了想,如今什么都有,实在无所求。

    而且出来这么久,莲生哥哥一个人在家定会觉得孤独。

    若是早知道殿下这样难过,他应该偷偷把小寡妇绑回来。

    不过人家不问,她也总不好上赶着同人说她成了两次婚。

    他拿眼角偷偷打量着面色晦暗不明的谢珩。

    桃夭望着倒映在眼帘里成了盛景的孔明灯,想起七夕兰夜谢珩送她的花灯,一时之间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这样的日子总要有人团圆,又何必非要叫过来。

    几杯酒下肚,月光下冷得有些出尘的面容似多了几分暖意。

    这样的日子好得有些不真实。

    桃夭抱着小白望着满满一院子姹紫嫣红的花朵很是惆怅。

    身后响起脚步声。

    只见一身形纤细,着了一件男子的翻领袍杉,肤白若雪,眉目如画,约十四五岁的小郎君背着手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天下竟然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裴季泽颔首:“自然记得。当时殿下对他的才学很是欣赏,还想将他放入东宫来做伴读。”

    未央宫里住着的是贵妃。

    谢珩不作声,洁白的指骨轻轻转动着酒杯。

    桃夭知道他在忙漕运改革一事,日日忙得焦头烂额。不只是他,沈二哥哥也同他一起忙,不过他经常会叫人给她送东西。

    只是王家虽好,她还是有些不大适应。

    他吃了两杯酒,并未坐轿撵,一路顺着永巷往东宫走去,途中经过未央宫时,听见里面格外热闹,忍不住停驻。

    用完晚饭后,哥哥还没到家。

    谢珩叫她过来身边,摸摸她的头,问:“怎么没去玩?”

    谢珩冰凉的眼底终于泛起一抹笑意,嘴上却道:“穿成这样,实在不成体统!”

    若那日他在桃

    谢珩回头,是裴季泽。

    烟花响彻足足一个时辰,下人们又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孔明灯。

    一会儿的功夫,宫人摆好一桌酒菜。

    谢珩睨了一眼裴季泽。

    “约了阿昭去吃酒,”她站起身,笑眯眯望着裴季泽,“那太子哥哥就交给小泽了。”不待他二人答应,她人已经转身离去。

    回到东宫以后,谢珩独自坐在院子里赏月。

    金陵离姑苏这样近,回家也方便。

    偶尔,他也会说一句:宁妹妹,二哥哥想回家看看你。

    身后的人道:“微臣想要向殿下讨一杯酒水吃。”

    就是阿娘好像不适应,每回见着都郁郁寡欢。

    一晃眼七八日过去,中秋节也到了。

    有一次她心血来潮想要在院子角落里种花,谁知地还没有松土,当日下午,她的院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名贵花朵。

    她总觉得与一个即将有未婚妻的人这样来往很不妥当。

    谢珩摇头,“不必叫她。”她定是同裴季泽在一块。

    太嚣张了!

    谢珩道:“今晚不必当值,回去过中秋吧。”

    每年圣人都要这样陪着贵妃过中秋节,与寻常百姓家并无区别。

    再加上许凤洲忙得不得了,成日里除了每日都要同宋大夫同莲生娘待在一块,就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今年不一样。

    隔着高墙,齐云听到里头圣人爽朗开怀的笑声,以及贵妃同五皇子温声细语说话的声音。

    谢珩颔首,“就是他。

    柔嘉最不爱这样的热闹,早已经偷偷溜出去玩。

    只是有一事她觉得奇怪,竟然没有人问过她成婚的事儿。

    所求?

    谢珩皱眉,“这么晚要去哪儿?”

    谢珩还以为是齐云去而复返,道:“不是叫你回去过节吗?”

    “小白,再这样下去我就没用了!”

    小白汪汪陪着叫了两声,去花丛里扑蝴蝶去了,留桃夭一个人望着满院子的花出神。

    谢珩环顾一眼静默的宴席,知道有他这个古板无趣的太子在,没有人能尽兴,于是也只坐了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便离席东宫。

    说砥柱山的风景极好。

    “可是殿下——”

    早知道把小花带来了,她总觉得自己厚此薄彼了。

    阿耶阿娘也在。

    谢珩停驻片刻,道:“孤累了,回去吧。”

    因为她也有些不接地气儿了。

    采薇瞥了一眼,只见上头写着:祝先生也安好。

身份都水涨船高,短短数日染上了奢靡的毛病,已经不晓得自己从前不过是桃源村众多看家护院的一条土狗,敢冲着王家府中养的那些她见都没见过的宠物狗叫唤。

    不过没关系,等她同哥哥再待一段时日,就回家看看。

    恐怕到了明日圣人定要找殿下算账。

    他随即反应过来,惊讶,“宋娘子已故的夫君难道是他吗?”

    还有外祖母他们一家子,总归是热闹的。

    自从莲生哥哥去了以后,家里只有他们三个过中秋,未免显得冷清。

    都是外祖母,以及舅舅舅母们,表哥表姐等等比她年长的亲戚们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装了满满一箱笼。

    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殿下为了想要同皇后娘娘与公主过中秋,一路上马不停蹄,终于在宴会前两刻赶回来,谁知道因为贵妃有孕,心里头不痛快的皇后娘娘连个照面都没打就回了坤宁宫,而向来贪玩爱热闹的柔嘉公主更是到现在连人都没有见到。

    不过她该同莲生哥哥说一声,她现在过得很好很好的。

    说泗水天气不好。

    写完以后,采薇松了手。

    桃夭对于今年的中秋很是期待。

    也不知先生如今怎么样,想来他也过得很好很好的。

    她外祖母说了,喜欢什么直说就是,她的外孙女那双手可不是拿来种花的。

    殿下要骂就让他骂,终归有人陪着他。

    桃夭从来不回信。

    长安。

    外祖家的人并没有因为她是乡下来的瞧不起她,反而每个人都待她很好,处处谦让。

    裴季泽向他拱手行了一礼,道:“公主说若是她同我一起出现,殿下必定要骂她不成体统,所以她叫我先行进来,然后再进来。”

    他话音刚落,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外头响起。”小泽又在胡说!”

    他神色微动,往他身后瞧了一眼,“柔嘉呢?”

    谢珩“嗯”了一声。

    阿耶说阿娘只是想家,过段日子就好了。

    齐云替他斟了一杯酒。

    她轻哼一声,那对与谢珩生得一模一样的凤眸眼波流转,“难为人家还特地回来陪太子哥哥过中秋!”

    这一次,她同哥哥一起过。

    有时候是糕点,有时是一些新鲜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书信。

    贵妃有孕,圣人压下了王兆林溺毙的消息,所以才这样相安无事。

    就算是做一条狗,也不能忘本,人一旦忘本,就容易不接地气儿,都不接地气儿了,能有什么好?

    可中秋节这一日去了泗水县的哥哥并未回来。

    桃夭心想。

    身子不适的皇后并没有出来参加宴会。

    齐云想想也是,又道:“那微臣叫人送些酒来?”

    裴季泽道:“不是微臣。”

    她又叫采薇拿了一盏孔明灯,在上头写了一行字。

    齐云问:“不如微臣去请公主过来陪殿下赏月?”

    桃夭虽没有印象,可她性子一向乖巧可爱,再加上嘴巴又甜,不出几日,无人不夸表小姐是个性情极好的人。

    这时夜空中突然绽放一朵的烟花,火树银花一般璀璨。

    王家所有的人在花园里放烟花。

    一向贪玩爱热闹的谢柔嘉忙道:“我得走了。”

    不过她不能过多责备小白。

    “太子哥哥总这样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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