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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夭摇摇头,“我以后都不想成婚了。”

    两父女对着火炉唉声叹气了好一阵,他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你阿耶有没有给你找夫婿?”

    桃夭才瞧见廊下站着的青衣郎君吓了一跳。

    她连忙迎上前,扬起一张雪白小脸,问:“阿耶怎么来了?”

    待到燕子巷后,天色已经晚了。

    其实想想,她现在什么都不缺,成不成婚又有什么所谓呢。

    许贤才回到书房,管家便道:“宫里一共来了三拨人。圣人,皇后,以及太子殿下皆下了赏赐。”

    顿了顿,又道:“好孩子,人这一辈子遵循本心的去生活是一件极难的事情,阿耶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坚持本心的生活。”

    桃夭楞了一下。

    许贤没想到她会问这样一句话,沉思片刻,十分公正地评价,“太子殿下是极好的储君。有□□遗风。”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圣人半点也及不上太子。

    屋外仍下着雨,松一阵紧一阵,好似越来越大。

    沈时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想起那年他爬墙去找她玩,她坐在秋千架上笑着问他:“等阿宁长大二哥哥就娶我好不好?”

    对着他桃夭向来是无话不说的。

    管家瞧见他面色极差,忙问:“您还好吗?”

    当初传出那样难听的谣言来,是个男人都会介意。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段日子好像谣言突然消失了一般,再未听人提起过。

    采薇轻轻叹了口气,“小姐别难过,以后总会有更好的。”

    也不晓得他如今过得如何了。

    先看他如何决定。

    她心中一动,道:“我绣的嫁衣哪里去了?”

    沈时喉咙发紧,喉结不断滚动,哽着嗓子道:“我要回江南了。对不起宁妹妹,我恐怕要食言了。”

    本以为她今晚不会来的莲生娘同宋大夫不晓得有多高兴,赶紧将她迎进暖和的屋子里。

    她一边擀面皮,一边道:“你莲生哥哥最近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好久不曾回家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纱窗上映下一道闪电,几声震耳欲聋的雷响过后,屋外头哗啦啦响起雨声。

    她瘪瘪嘴,道:“我被退婚了。”

    半晌,她咬了咬指尖,挤出一抹笑,“好啊。”

    他终是不能娶她了。

    若是他还肯娶,他便是豁出老脸,也会为他挣出一个好前程。

    管家又将一封书信呈上前,道:“方才金陵沈家来了书信。”

    莲生娘忙道:“你坐着就行,别沾手了。”

    桃夭乖巧“应”下来。

    应该很好很好的吧。

    桃夭道:“来长安那么久,几乎不曾见过这样大的雨。”

    桃夭反过来安慰她,“沈二哥哥定然有他的难处。”

    想一想,她也很快回江南了。

    才几日不见,他好似瘦脱了相,眼里布满红血丝。

    许贤见她一小小女子发生这种事竟然没有怨恨,而是能够想到这些,心中很是宽慰,道:“废立储君谈何容易。此次不过是对太子小惩大戒,也算是给阿宁出气了。”话虽如此,可太子竟然敢公然对抗圣人,恐怕此事不会轻易收场。

    桃夭又问:“拘禁是一件很要紧的事吗?会废太子吗?”

    若真是因为她导致储君被废,换一个不靠谱的储君上位,天底下的老百姓恐怕一人一口唾沫也要淹死她。

    眼下听莲生娘提及,这才想起,好似有许久不曾见过他。

    天暗黑得厉害,院子种的几棵海棠树的枝叶被风刮得像似要翻转过来。

    管家迟疑片刻,道:“沈二公子只说是请小姐出去。”

    大雨连绵,出不了门的桃夭日日躲在屋子里绣嫁衣。

    许贤道:“阿宁这几日就好好在家里休息,暂时哪里都不要去。若是不放心那两位老人家,阿耶便派人将他二人接入府中暂住。”

    桃夭一见他们正在包饺子,赶紧将身上的火红狐裘解下来要同他们一起包饺子。

    大家过得好就好了。

    许贤望着才不过一个多月,人瘦了一大圈的女儿心疼不已。

    这时莲生娘在外头喊,“饺子煮好了。”

    桃夭答应了一声,望了一

    她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戏园子里那一日

    她抱着还差几针就绣好的嫁衣,呆坐在窗前。

    许是这段日子没有来,已经好久不曾有人同她提起谢珩。

    许贤安慰她,“你没有错,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同样沈时也没有错,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所以别放在心上。日子久了,什么都会好。”

    她希望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成婚,以后都能圆满。

    桃夭拍拍他的背,哽咽,“我知道二哥哥定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直到马车消失在雨幕里,桃夭才收回视线,失魂落魄回了屋子。

    许贤又道:“此事先不必叫小姐知晓。”沈家退婚,沈时恐怕早就得到消息。

    桃夭点头应下来,待许贤走后,穿戴好也叫人驱车去了燕子巷。

    许贤打开看了一眼,面色发白。

    包完饺子后,趁着莲生娘煮饺子的功夫,宋大夫将她拉到一旁,瞧瞧问:“不是说成婚,怎么都没消息了?”

    也不知是不是吹了冷风的缘故,当夜桃夭便着了风寒。

    桃夭笑,“我知晓,我不难过。人的缘分走到尽头,无论如何都勉强不得。”

    桃夭笑,“总觉得要自己亲手包饺子才像是过节。”

    江南倒是多雨水,时常连绵十天半个月。

    他如今有了好的亲事,她也替他高兴。

    她就是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弄成这这样了。

    她才十五六岁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晓得从前究竟经历过怎么样的事情。

    得知消息的桃夭正在暖阁内赏雪。

    如此反复了一个多月才痊愈的桃夭在迎来了第一个腊八节。

    采薇见状来连忙上前关了窗户,道:“这样大的风,恐怕要下大雨了,小姐再受了凉就麻烦了。”

    她虽然总觉得他是个“假道学”,可是从前在桃源村时,也常听人夸奖太子一心为民。哥哥提起他时言语监十分赞赏,是个十分值得追随的君主。

    宋大夫沉默了一会儿,道:“也不知先生成婚没有,要是他还没有成婚,我觉得他挺好的。”

    她突然问:“我是不是做了很多错事?”她回来才几个月,给家里带来了那样多的麻烦。

    这时管家来报,“宫里来人了。”

    桃夭忙道:“不怪他,要怪就怪那个假道学!” 她这么一说宋大夫心底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二哥哥不肯娶她,她其实也懂的。

    沈时突然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对不起。”

    桃夭放下心来。

    采薇闻言,落下泪来。

    桃夭搁下手中的嫁衣,连忙撑着油纸伞出去。

    沈家这是退婚了!

    她正伫立在窗前望着不远处开得极好的红梅发呆,直至身后想起脚步声才回过神来,回头一看,正是许贤。

    半晌,许贤吩咐,“府里的婚事暂时不必准备了。”

    圣人同皇后意在安抚,太子殿下今日此举简直是公然在同圣人对着干,究竟意欲何为!

    沈时正在角门处等她。

    桃夭好奇,“为何不请他进来?”

    莲生娘也跟着笑了,便也不再拦着她。

    退婚这么久以来,这是他主动提及此事,心中得到极大安慰的桃夭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呜咽起来。

    管家楞了一下。

    桃夭闻言怔住,眼圈逐渐地红了。

    她想了好一会儿,问:“太子是个很好的储君对吗?”

    与此同时,外放江南做了常州刺史的沈时同人订婚的消息传到了长安。

    许贤摸摸她的头,道:“今日是腊八节,宫里有宴会,我待会要去赴宴。你若是一个人在家中觉得无聊,就去燕子巷坐坐,若是晚了也不必回来,宿在那里便可。”

    他牵着她的手坐到火炉旁,关心她这几日的起居。

    采薇知晓她心里难过,哽咽,“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成婚,怎么好端端就退亲了呢?”

    桃夭甜甜一笑,“从前两次成婚很匆忙,每次嫁衣都来不及绣,这一次想亲自绣。再说,也不过是绣些花样而已,费不了什么事。”

    许是水土不服,虽只是小风寒,桃夭却总不好。

    桃夭连忙迎上前,十分心疼地摸摸他的脸,“二哥哥怎么了这是?”

    采薇从一旁的箱笼里找出来给她,笑,“离成婚的时间这样短,小姐又何须这样麻烦。”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抬起湿漉漉的眼睫,“哥哥还没回来吗?”

    那一日长安刚好迎来第一场雪。



    她还是头一次见那样大的雪,才不过一晚的功夫,地上的雪已经有半尺厚。处处银装素裹,亭台楼阁如同冰雕一般,美不胜收。

    桃夭把脸埋进臂弯里,半晌抬起一张绯红的脸皮,道:“有人要我时,我不要他,旁人不要我了,我又回来找他,我还是人吗?”

    宋大夫闻言愣住,随即恼怒,“他凭什么退婚!”

    这日雨小些,管家来报,说是沈二公子来了,在外头等着她。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

    并不知晓已经被人退婚的桃夭倚坐在榻上望着窗外发呆。

    许贤闻言眉头紧皱。

    “这两日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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