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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永远铭记于心,我的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

    小时候在父王身边偶然见过一次面,他早已不记得我的模样了。许敬元坐在左上宾的位置,睥睨四周的神情不可一世。他离我如此之近,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手刃仇人的冲动,但理智告诉我要克制,要从长计议。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太子妃红杏出墙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举国尽知。皇帝只好颁布诏书,许若弗被废,降为奉仪,却允许她仍住在玉兰轩。自那以后,许若弗日渐消沉,不甚露面。

    剑若霜雪,周身银辉。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身旁自在游走。衣袂翩跹,如凌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曲罢舞毕,众人意犹未尽。

    军营中,将士们正在操练,见到许顺寒纷纷行礼跪拜。却枉顾站在其身前的太子周亦邕。

    “尚书大人是否方便,我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回到王府后,我向周亦邕抱怨镇南王的态度竟敢如此不恭,他道,“许顺寒这个人睚眦必报,我刚废了他妹妹,这个仇他自然要记。用不上几天,还会有好戏看的。”

    夜里,我收到傅荆的亲笔信,只有短短四个字“一同出征。”

    周亦邕如获至宝般地抱住我,在我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宴席上,我看到了许敬元,跟我记忆中的模样不甚相同。

    他用下巴轻轻地蹭着我的脸,胡茬弄得我痒痒的。我柔声劝道,“三郎劳累,怎么不肯歇一歇?”

    “你来了,便也不觉得累了。”他言语温柔。

    许若弗“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如临大敌。

    镇南王许顺寒四十岁左右,一身钢铁铠甲,面容刚毅,看得出是久经沙场的将领。

    江同摸了摸腰间,恍然发觉缺了点什么,再三向我躬身道谢,称这个玉佩对他来说很是重要。

    周亦邕点头默许,我提议道不如去营中看看,太子亲临战场,势必会鼓舞士兵。

    假山后的人果然是他。

    “母妃!”周崇跑上前,清澈的童音响彻大殿。

    尚书的神色稍显惊讶,但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他示意我不妨直说。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许若弗,气定神闲地走上前去,对许敬元轻声耳语了几句。

    清水呈上,周亦邕将哭闹的周崇一把抱起,用银针刺破他的食指,一滴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滚入碗中。又命人将江同的手指刺破,两滴血在水中萦绕舞动,霎时便融在了一起。

    我面向身后的许顺寒说道,“许将军果然治军有方,军中只知镇南王,却不识当朝太子。恐怕士兵们已经只闻将军令,不听天子诏了!”

    许敬元明知故犯,显然是想给新晋太子一个下马威。

    我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他就同意了。看着他开心的像个孩子,我竟也跟着他开心起来。

    周亦邕在众目睽睽下冲进营帐,在大火中取出了一

    “境南战事吃紧,花翎不放心三郎,我可以陪你一起吗?”

    周亦邕虽有不悦,却不敢违背皇命,只得一口应允下来,“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望,定将率领将士们凯旋归来。”

    许家刚刚失去了一个太子妃,这时派镇南王出兵,是想给许家一个露脸的机会,皇帝这么做无疑是想笼络人心。

    席间一阵窃窃私语。

    周崇果然是江同的儿子。

    所以,我也不过是他的棋子吗?我越来越看不懂周亦邕了。

    我不解为什么傅荆要我随太子出征,但是我相信他跟我说的每一句话,自有用意。

    许若弗与江同有私情,生下了周崇,却害怕被一向重视名声的父亲知晓,所以每次父亲来看望外孙,她都会以各种理由搪塞。而江同身为人父,心里挂念儿子,因此才会在假山后暗中观察,以解思念之苦。也许正是因为处于身份限制与感情的矛盾之中,以至于许若弗对儿子周崇的态度极为冷淡。

    周亦邕举杯说道,“今日是家宴,岳父大人不必拘礼。您劳苦功高,为父皇的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本宫敬你。”

    所有人瞠目结舌,难以接受这一戏剧化的转变。周亦邕被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紫,堂堂太子竟然被当众戴绿帽。他手中的酒樽狠狠地被掷到地上,雪白的瓷器破碎了一地。

    见他一筹莫展,我说道,“花翎倒有一个办法,三郎不妨一试。”随即附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来人,把这碗水拿给许尚书看看。”周亦邕强忍住怒气说道。

    我手里握着玉佩决定冒险一试。

    周亦邕阴沉着脸未置可否,转身却看向我,凝视了许久。

    许敬元并未起身谢恩,只是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酒杯抿了一小口,说道,“殿下的美酒果然一绝,然只是一味饮酒,恐显淡薄。臣有一义子,长于舞剑,可以为殿下与各位娘娘助兴。”

    雕龙画凤的大殿上,周恭俭端坐其上,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众人的朝拜。我和周亦邕领旨谢恩,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真真是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见到我来了,他忙放下笔,自然地揽过我的腰,我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

    傅荆作为周恭俭最为信任的御前统领,就站在皇帝的近旁。看到我安然无恙地成为了太子妃,他的表情难掩欣慰。

这些信息,我早已烂熟于心。还有我十三岁那年就知道的,许敬元辅佐亲家周恭俭谋反篡位,父王被逼禅让,最后被逼悬梁自尽,含恨而终。

    后来我才发现,周亦邕其实什么都知道,他一直默许周崇的存在,是因为江同早就是他安插在许家的一颗棋子,以备不时之需。他不过是等我来吹一阵东风,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

    “臣恭请太子圣安,愿将虎符奉上,听从太子调遣。”

    没想到扑通一声,江同竟然猝不及防地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道,“义父,不要怪弗儿,都是我不好,是我先主动的。”

    我吩咐小梨一个人悄悄去阿居所,她便匆匆离开。不一会儿,我借故出去将已在门口等候的小周崇带了进来。众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到我俩身上,我却径直带着周崇走到许敬元的跟前,

    果然如周亦邕所料,两军即将开战的前一夜,虎符之印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在齐国,丢失将印是掉脑袋的死罪,连皇亲国戚也概莫能外。周亦邕明知这是出自许顺寒的手笔,却又无可奈何。

    琵琶声起,黑衣男子从门外缓缓走来。

    宫人来报,兵部尚书到访,太子设家宴款待,所有嫔妃赴宴陪同。

    周亦邕没有做声,按照仪制,皇家宴请,席间不可以携带武器入内,更遑论舞剑。

    许若弗不知道,其实我跟许敬元说的不过是周崇未来拜见是因为生病未愈。如我所料,她沉不住气,一怒之下选择了自爆。

    如果小梨在假山后拾到的玉佩确实是江同的,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周恭俭年事已高,想了许久说道,“亦邕,近日境南常有蛮夷侵扰,将士士气低迷,朕有意派你到前线领兵,由镇南王辅佐,杀一杀这些野蛮人的锐气,也好让我们大齐子民重振信心。”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我的心中油然而生——周崇莫不是许若弗与江同的私生子?!

    周亦邕亦抚掌称赞,询问舞剑之人姓名。

    许敬元一脸茫然,厉声询问女儿到底怎么回事。场面一度剑拔弩张。许若弗恶狠狠地盯着我,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很是可笑。

    江同?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许若弗那晚在芜园口中唤的就是“同哥儿”,而第一次见周崇时,他言说母妃教他写的字正是“江”字!

    我来到周亦邕的书房。

    “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清者自清!”

    我捏紧了绛色衣袖,面容滚烫,这一吻毫无缘由地扣响了我的心门,如一枚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水中,水波微漾,泛起层层波纹。

    呼喊声惊醒了枕戈待旦的将士们。

    许若弗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干,瞬间失去了支撑,晕倒了过去。

    吓得镇南王急忙下跪,恳求太子饶恕士兵们不敬之罪。周亦邕倒是大度,躬身将许顺寒扶起,“倒不是什么大事,将士们说到底是我大齐的子民,上阵杀敌也是为我大齐拼命。此役胜利,所有将士一同受赏。”

    周恭俭很是满意,却突然咳嗽不止,只好在傅荆的搀扶下启驾回宫。

    周亦感念我帮他摆脱了许家的把控,将我立我为太子妃。册封之日,我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仇人,周恭俭。

    看着周崇,周亦邕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命令亲信侍从准备一碗清水。太子枉顾皇家颜面,竟要当众滴血验亲。

    太子笑道,“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岳父大人保荐,自然不容错过。”

    镇南王府外。

    许敬元一个眼神扫过去,许若弗便噤若寒蝉。

    “真的吗?”听到这话,周亦邕眼神明亮了起来,像一只满怀期待的小狼狗。

    自家嫡女出了这样的事,许敬元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收起原先那副高高在上的做派,向太子跪拜行礼,“殿下,小女若弗德行有缺,恐难当太子妃之位,臣请奏殿下另立人选。”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周亦邕也知道,他能登上太子之位,与兵部尚书的运作离不开关系。

    夜半子时,太子指挥营中火光漫天,“走水了!走水了!”

    “在下江州司马统领江同。”

    许若弗站出来打圆场道,“父亲,各位嫔妃们久居闺阁,怕是见不得打打杀杀的场面,还是不要了吧。”

    “江司马舞剑有仙人之姿,着实令人瞩目。我刚巧在殿内拾得了个玉环,恐怕是江司马不小心丢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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