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逆子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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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ep;“丢了！没户口就办不了身份证，到社区重新办户口人家管他要身份证——所以就始终没户口！”姜八绺子吸了口烟说道。

    &ep;&ep;“我昨天去劳教所找人通融了，但没办成！”师傅说道。

    &ep;&ep;“你干什么去了？把手套放在窗户上干嘛呢？”

    &ep;&ep;“拉屎你不上厕所到厂房外面？！”我大声问道。

    &ep;&ep;“可真够惨的！”

    &ep;&ep;“一会就有人来取了！”

    &ep;&ep;“那家里面没人管她么？”

    &ep;&ep;“下次再到厂房外面拉屎我把你屁眼堵上！”姜八绺子突然把眼睛一瞪说道。

    &ep;&ep;我看了看师傅，发现他似乎没忽悠我的意思。

    &ep;&ep;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ep;&ep;“我……”

    &ep;&ep;“吴心虽然走了歪路，但也是极为孝顺老娘的，只是这次他真的不好出来。”

    &ep;&ep;“您办没呢？”

    &ep;&ep;不会！师傅竟然知道那老太太的儿子是谁？

    &ep;&ep;“我要知道谁是他儿子我非撕烂他的心不可！”

    &ep;&ep;“社区不管这事么？”

    &ep;&ep;“吴心很孝顺，老太太得了哮喘和神经分裂后一直是他伺候的。”姜八绺子看着我说。

    &ep;&ep;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号机组的司机“老脉”，我心下气不打一处来。

    &ep;&ep;“户口呢？”

    &ep;&ep;我惊得目瞪口呆：不会？昨天还好好的么？但转念一想，自己恐怕太唐突了。七十几岁的老人身穿单衣，数九寒天呆在垃圾箱里面过夜，还有活路么？“鬼道”从此安静了，却多了一个不安的亡魂。

    &ep;&ep;我说师傅，这事你做的太对了！不过咱不也是普通小老百姓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劳教所也是一样，一定之规，神圣不可侵犯！在心里我是的确佩服师傅的仗义，虽然事情没办成，也是尽了心意。

    &ep;&ep;师傅看了看我，狠劲地吸了口烟。

    &ep;&ep;“哦！”

    &ep;&ep;“没有！”师傅叹了口气。

    &ep;&ep;我没给师傅打电话，一溜烟地踩着雪跑回了家。人呢？跑哪去了？死了？不太可能啊！或许被儿孙接回家了。我勒个去！如果她儿孙那么“孝敬”，老人就不会呆在垃圾箱里了！或许被救助站救助了？这种可能性最大！

    &ep;&ep;“清城就这么大的地儿，谁不认识谁呢？那老太太姓吴，我认识！”师傅似乎很愧疚地说道。

    &ep;&ep;老脉老脸一红，抓起手套多门而出：“以后再拉屎不叫你们知道！”

    &ep;&ep;姜八绺子弯腰捡起铁扳手，慢慢靠近窗子。是的确看见了那只扶着窗户的手套，但是不见胳膊和人！师傅把扳手伸向那手套，把手套挑了起来，拿到手里，示意着我回去。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值班室。师傅把那副手套轻轻放在桌子上，盯了半天。

    &ep;&ep;老脉看看姜八绺子，“嘿嘿”笑了一下。

    &ep;&ep;我摇摇头。鬼才知道谁大半夜的到厂房外面在窗子上挂了这个手套！

    &ep;&ep;“那老太太怎么就死了呢？”我犹疑地问师傅。

    &ep;&ep;师傅沉默一会，淡淡地说道：“她死了！”

    &ep;&ep;“家里人？老头子死了二十几年了！儿子去年夏天被劳教的！”

    &ep;&ep;原来老脉干完活内急，就跳到外面拉屎，把手套放在窗户上，用小石头掩上了窗户，在窗下就近解决了。

    &ep;&ep;“刚干完活，拉屎去了！”

    &ep;&ep;“不是所有的小偷都是极坏分子！吴心是是个例外。老人没工作、没社保、没存款，就这一个儿子！”

    &ep;&ep;半夜两点钟，师傅来电话问我班上有没有什么事情，我说很安全，早回家了，您就放心！师傅疲惫地说了一声“好”便挂断了电话。我猛然想起刚才路过垃圾箱的事，便急不可待地给师傅打电话，说那垃圾箱里面的白头发老人不见了。

    &ep;&ep;“吴心看见老太太了？”

    &ep;&ep;这“工种”不就是打手么？我心下已了然。

    &ep;&ep;“冻死的！”

    &ep;&ep;正当我微眯着眼睛透着窗户向外面望的时候，那窗户忽然不动了，一只手套仿佛握住了那扇窗！外面极黑，看不清那是谁的手。我吓了一跳，出于本能我裹紧棉袄，拎着铁扳手推门出了值班室，向着那窗子靠近。

    &ep;&ep;“偷！”

    &ep;&ep;“我昨天去找过他！告诉他娘现在的处境！”师傅叹了口气说道。

    &ep;&ep;这还叫孝顺？！我无语。孝顺也分个三六九等，估计是大孝出人头地衣锦还乡为父母争光；中孝是守家在地一老本实侍奉父母到死；不孝是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啃父啃母啃死拉倒！我胡思乱想着。

    &ep;&ep;“昨天下午我去民政局说这事去，民政局说让我出个证明，填几个材料，到有关单位批准，才给丧葬费！”姜八绺子看着我说道。

    &ep;&ep;“他儿子叫吴心！很孝顺的！”

    &ep;&ep;这事情就这么在我心里噎着，堵得慌！为那老人感到无限悲哀！我要是知道哪个龟孙儿子把老人赶出家门，一定会撕烂他的心！

    &ep;&ep;“他儿子干什么坏事被劳教的？”我问道。

    &ep;&ep;我是又被自己“摆了一道”，这世界哪有鬼呢？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ep;&ep;师傅点燃一支烟，脸色似乎很疲惫。

    &ep;&ep;“这个……是谁的？”我低声问道。我告诉师傅只是一阵风吹过来，那手套就出现在窗子上，窗户就不动了！

    &ep;&ep;“我知道！”

    &ep;&ep;神经分裂？就是精神病！所以她出了家门就永远也找不见家了！老太太不仅有家，还有儿子。现在那“家”对她而言已经没用处了。

    &ep;&ep;“你猜猜这是谁的？”

    &ep;&ep;我晕！什么都偷？什偷！神偷？不太可能，若是神偷的话就不会被劳教了。

    &ep;&ep;我猛然回头，看到一张古铜色的脸，正是姜八绺子！

    &ep;&ep;正当我端着手电想要向窗外面照，想看清到底是谁的手时候，突然后背被“啪”地拍了一下！

    &ep;&ep;我晕！姜八绺子你别吓唬我好不？我可是还没结婚呢！

    &ep;&ep;“我……”其实我想大骂一声，但只见师傅用手示意我不要出声，我战战兢兢地点点头，躲到一旁。

    &ep;&ep;“丫的，是鬼的话我就砸他一扳手就跑！”我想着，越来越接近那扇窗。

    &ep;&ep;“偷什么？”

    &ep;&ep;“她没户口！”

    &ep;&ep;我坐在破烂椅子上，漫无目的地想着。机器的轰鸣似乎要淹没黑夜里的一切，室内玻璃被震得似乎要掉下来。我瞪着眼睛看外面的窗户，那窗户被风吹得来回荡着。玻璃已经破碎了，生锈的铁窗“嘎嘎”地磕着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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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ep;“偷跟偷是不一样的，别人偷东西，吴心在旁边望风。那小子心软手黑，所以别人犯了事他就是从犯，罪名依然是偷盗！”

    &ep;&ep;“靠，真见鬼了！我手套怎么在你的桌子上？”

    &ep;&ep;“什么都偷！”

    &ep;&ep;黑户？我讶然地看着姜八绺子，不是又在唬我？

    &ep;&ep;三、逆子吴心在揭开垃圾箱里面的“鬼”真面目的第二天，师傅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家里有事儿，晚上的夜班他不上了。www.zhuoxinge.com我告诉他我已经给救助中心打过电话了，救助中心说是不管流lang人口。师傅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告诉我这件事就此打住！下夜班的时候我象往常一样，我又抄近道走的，此时我心里已然明白：那垃圾箱里面的不是鬼，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至于为什么在垃圾箱里睡觉，我真是不得而知。当我又经过那垃圾箱时候，壮起胆子倾听一下那种“咕噜，咕噜”的哮喘声音，但“黄泉路”上很静，那声音凭空消失了一样。我走近那个垃圾箱，小心地猫着腰向里面看，发现里面只有雪，没有白发老人！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脑袋发麻，心里发颤，拔腿就跑！垃圾箱里面的人消失了，但我似乎比昨天看到里面有人出来时还要恐惧！本来以为那人还在里面，而现在却令我大出意外。意外也是一种恐惧。

    &ep;&ep;“唉，那天我以为老太太没事呢，给他十块钱解决点吃的，忘记她除了哮喘病以外还有神经分裂！”

    &ep;&ep;这一下对我而言的确是“重口味”的惊悚！一点准备也没有，铁扳手“砰”地掉到地上，手电似乎也飞了出去，心跳估计达到了极限！

    &ep;&ep;我正在疑惑之际，值班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股冷风吹进屋子。

    &ep;&ep;什么叫不好出来？劳教所不肯给假？我就不信了这世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ep;&ep;“近道，内急！”

    &ep;&ep;姜八绺子抬头看看进来的人，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