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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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拙言轻而易举地就激起了众人的气魄，随后又意有所指道：“呵呵，天道气运落于何处，不到最后关头，又有谁知道呢！较之北狄蛮夷，我北疆难道就不是明主现世，人心归一么？！”

    不愧是能当军师之人，正反话都是他在说，可偏偏就都能说得有理有据，十分令人信服！

    林晔亭瞬间明了。

    赵拙言骂完后，还不忘鼓舞人心道：“再说了，如今北狄虽盛，可却不见得当真就坚如磐石，大旻虽乱，但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头狼失德罢了，血性气节犹在，何人敢视我等为羔羊！”

    林晔亭表示自己这个当祖父的其实也很意外！

    韩瞻霁被挤兑了也不恼，只好脾气道：“种庄稼还得先浇水施肥呢，若是矿无人挖，地无人垦，这钱和粮又从哪里来，总不能让玄甲军的将士身兼两职，既要战场杀敌，又要拿着锄头去犁地吧。”

    众心腹偷摸着瞄了燕王一眼，当着这位北疆明主的面，除了大声附和之外，谁又敢扫兴！

    幼子尚在学堂暂且不提，长子文弱，次子勇武，年岁相差不大却又都心怀抱负，这便注定了二人无法相和。

    燕王似想到了什么，却还是不确定道：“军师之意是？”

    这种琐碎小事, 并不需要燕王殿下亲自操劳。

    赵拙言却并未察觉，依旧自言自语道：“如今大旻动荡不安，内乱不止，北狄七十六部却是明主现世，人心归一，啧啧……，莫不是真要风水轮流转了，难不成天道气运当真就跑到北狄那边去了？”

    作为一个抬眼望得见百年后，掐指算得出千里远的杰出政治谋略家，赵拙言回顾过往历史，似旁如无人一般，不自觉感叹道：“天道气运之事，向来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百年前汉室百姓揭竿起义，最终以神武帝君拔得头筹，一鼓作气推翻了北狄呼和浩王朝，建立大旻。”

    北疆一众首脑正围在军事舆图前，积极商讨着军政布局，之前还因为形势严峻而迈不开步子，如今得了神兵利器，一个个都打了鸡血似的，准备干翻世界。

    赵拙言马屁拍得直接，宋怀章这马屁可就拍得有些露骨了，但架不住燕王乐意听啊。

    议事堂东墙上挂着长两丈左右，高九尺有余的巨幅军事舆图。

    燕王赶紧下令，命众人不可泄密，同时将小儿子提溜到了跟前，打算仔细盘问火雷的来历。

    林晔亭更是脸黑，心里将赵黑狗这个作死的傻缺玩意儿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

    幼子韩瞻鼎，字叔重，年岁只有十一，乃燕王中年所得，自幼受宠，天生一副敢想敢做的翻天性子，聪慧且不受拘束。

    长子韩瞻霁，字伯昭，年岁二十有九，因不足月而生，故而体质单薄，其性子温润，处事周全，颇有仁义贤良之名。

    燕王顺势又撸了把小儿子脑袋，满心愉悦地想自己或许当真是有天助的！

    经赵拙言提醒，燕王眼前如拨云见日般开阔。

    林晔亭闻言并无异议。

    燕王红光满面，豪情万丈，可却只实事求是道：“无论强敌是谁，但若敢犯我北疆，必斩其爪牙！”

    韩瞻诚无言以对，却还要嘴硬道：“我只是提醒大哥，你虽管着北疆钱粮，可也别厚此薄彼才是啊！”

    “……”这还来得挺是时候啊。

    燕王等人十分无语，这算什么狗屁高论！让这么个扰乱军心之人来当军师，也不知到底是北疆之幸，还不幸！

    作为一个细心又称职的长辈，林晔亭对儿孙的课业不说了如指掌，但大差不差地也都清楚，自然也知道自家孙女这大半年来都在折腾什么。

    燕王当即下令，调派了一对暗卫连夜赶往枣花村，对林岁晚进行严密保护。

    按照林晔亭说法，制造这火雷的法子还是林氏祖上意外得来的，但却只不过是得了只言片语而已。

    平城西郊大营内，晴天一声旱雷响，炸飞了披着玄铁铠甲的草人，同时也震惊了燕王等一众北疆首脑。

    *

    燕王只有三子，皆乃王妃姜氏所出。

    先祖也曾找匠人试着钻研过，可都不得其法，更未曾折腾出什么明堂来，因此便放着没当回事。

    可作为姻亲，林晔亭面上却不得不装作鄙夷模样，帮赵拙言架梯子，小心描补道：“呼和汉王朝时期，汉人地位如同猪羊，若当真是风水要轮流转，那我等在座之人即便是豁出性命与天斗，也定要再挣个高低！你赵黑狗若是怕死，倒是可以舔着脸去呼延也先账下，当一条奴颜屈膝的牧羊犬。”

    日暮四合时，燕王府议事堂内灯火通明。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是眼下这般困境啊！这局势怎么看，怎么都是大旻要完的节奏啊！

    林晔亭只说不敢，顺势将火雷的风头从自家小孙女头上给揽走了一多半。

    韩瞻诚见不惯他这副装腔拿调的架势, 撇嘴讥讽道：“将士们提着脑袋杀敌，结果一月到头连大肉都吃不上两回，大哥对这些流民倒是好，又是凭白施舍活计，又是免费补贴粮食，感情那钱粮都跟大风刮来的似的，当真是大方得很。”

    燕王挑眉瞥了自家儿子一眼，笑道：“林帅这是在跟我家这臭小子打什么哑谜呢？”

    姜五郎从“文官”队伍里走了出来, 并未行什么大礼, 只恭敬“上奏”道：“此次平州之行，燕王府发船五艘, 霍氏商号发船八艘, 共收拢流民一万零两千三百二十五人，具体如何安置，还需要尽快定夺才好，免得人多生乱。”

    兀自沉思的赵拙言被林晔亭的大嗓门给吓了一跳，抬眼瞧见燕王等人神色莫名，他很快便回过神来。

    燕王并不打算追根究底，不论真相如何，至少连带着林氏一起，这投掷火雷如今是落在了自个手里。

    韩瞻鼎被撸得眉头直跳，在他爹眼皮子底下不算隐晦地给林晔亭递过去一个“您看着办”的眼神。

    赵拙言仔细观察过火雷的威力后，拊掌赞叹道：“这天道气运，果然是瞬息万变啊！”

    其中以平城知府宋怀章最是见机，第一个高声道：“王爷励精图治，任贤用能，如今又得文武双星，再加之这几年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康，可见北疆亦有天助！”

    次子韩瞻诚，字仲信，年岁二十有八，许是生于风雨雷霆之夜，故而性子耿烈，身量高大似其父，乃天生的杀场悍将。

    赵拙言拿着手里的竹棍点了点舆图上的一块地方，笃定道：“老夫有十足的把握，呼延也先若是南下，必定会绕道凉州！他之前吞并班骨、铁拂、乞纳尔等西域部落，怕是就已经有此打算！”

    燕王的心腹们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都只作壁上观，并不打算过早站队，毕竟燕王殿下虽早已过不惑之年，可却依旧龙精虎猛，威势犹盛！

    “……”

    林晔亭心里说不出的震惊，面上却看着韩瞻鼎，装作疑惑又意外道：“这，难不成还真让那丫头给折腾出明堂来了？”

    赵拙言无语，心想瞧您这话说的，真怂！但凡是形势好点，您铁定就不是斩其爪牙，而是要抄它老窝了！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这庄重的仪式感, 倒是有了皇极殿大朝会的缩影。

    宋怀章看着直冲天际的黑烟，喃喃道：“北疆果真是有天助啊！”

    燕王殿下高坐主位, 其长子韩瞻霁和次子韩瞻诚分立两边, 剩下的一竿子心腹则按照文武之别, 有序且自觉地依次站在了议事堂左右。

    赵拙言喃喃自语，声音不算高，但包括燕王在内的若干人等皆息声，都仔细侧耳听着，等着赵拙言最后会总结出何等高论。

    北疆收拢流民之事, 一直都是燕王长子韩瞻霁在负责, 此时他心里早就有了章程，只慢条斯理道：“挖矿、开荒、修水渠等都需要役夫, 有了这批流民，倒是不用额外征兆劳役了, 明日我便派人去流民堆里贴招工告示，等壮丁都有了活计, 剩下的妇孺老幼再补贴一些救济粮食, 想来也生不出多大的事端来。”

    借着林晔亭递过来的梯子，赵拙言义愤填膺地赶紧表衷心道：“老夫虽无匹夫之勇，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林伯盛，你休要污蔑于人！”

    燕王府议事堂内, 蛟龙绕梁，祥云布顶，五彩琉璃屏上刻印着紫气东来。m.chuangshige.com

    赵拙言已经像木头柱子似的在舆图前面立了小半个时辰，他看着北疆内外的严峻形势，心里愁肠百结，半点也不关心韩瞻霁和韩瞻鼎在打什么机锋。

    燕王大手放在儿子头上，撸狗似的□□了几把，高兴又自豪道：“不愧是本王的麒麟儿！好儿子，你这火雷哪儿来的？何人制造的？还有没有多的？”

    韩瞻鼎十分配合道：“晚晚聪慧，又夜以继日地钻研，自然能得出成果。”

    “……”

    可却没想到被自家孙女瞧了去，兴致勃勃地折腾了大半年的时间，竟然真让她给弄出来个厉害玩意！

    天时地利人和，其中天时最为玄妙，燕王配合着赵拙言鼓舞人心，可心里却暗自怀疑，如今大旻内部一团乱，抗击北狄的压力估计只能全压在北疆头上，自己当真有天助么？

    燕王心思刚落，就瞧见自家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儿子抱着一个木箱子闯了进来，还不等燕王呵斥，韩瞻鼎便跪地高声道：“启禀父王，儿有天助北疆之物敬献！”

    他上前接过赵拙言手中的竹棍，沿着凉州

    赵拙言理性分析道：“梁王谋逆，朝廷自顾不暇，若此时北狄南下，北疆怕是要孤立无援，可问题是北疆兵强马壮，即便没有火雷相助，也依然是块难啃的骨头，呼延也先未必就愿意同北疆死磕到底。”

    “……”

    众人识趣退下，只留下韩瞻霁、韩瞻诚、赵拙言、林晔亭、姜五郎、宋怀章等为数不多的十多名心腹中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