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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准备,设想过无数次见面的场景,可在这一刻,他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都喝完了一杯茶,我才想起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介绍自己。”

    不远处的服务员的声音将他的理智唤回。

    “小……”向殊连忙将话头收了回去。

    “我来吧。”

    她笑了下,带着鼻音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但我不一样,我特别幸运,我有一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侄子,他让我见到了外面的天空。”

    终究是没能克制住,眼泪重重地砸了下来,向殊缓缓松开手,偏开头随手抹去脸上的水迹。

    向殊近乎出神的看着对方的脸,长睫垂着,看起来神态很认真。

    横向移动的木质门没有那么隔音,隐约能听到外面细细的交谈声。

    孟此霄朝着对方礼貌地点点头,然后朝着里面的位置走去。

    孟此霄想到什么说什么:“屋子很漂亮,里面有个院子,种了很多花。”

    孟此霄想,如果他是在写作文,一定是一篇低分的流水账。

    “还记得,以前我有多么想从那座山村里出来,但真的太难了,我一度以为我的人生就那样了。”

    “我想努力过上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想要接他出来,直至我们都拥有好结局。”

    向殊眼眶里的眼泪重重的砸了下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控制住颤抖的声线:“孟先生,我们进去吧。”

    随着服务员的离开,室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向殊垂头看着自己贴着创可贴的指腹:“之前不小心划伤了。”

    “至

    孟此霄不想陷入长久的寂静中,顺着刚刚的话题道:“是三年前从一位老人家那里买的房子,然后重新进行装修。”

    听不到具体的说话内容,恰好不至于让他们在陷入沉寂之时,只余尴尬。

    听到对方的声音,孟此霄捧着杯子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摇头轻声道:“我就住在附近。”

    这座茶室坐落在较为安静的老城区地带,周围来往的行人没有商业街那么多。

    孟此霄不会让长辈去给他倒茶,也连忙去拿茶壶。

    看他的脸,看他的穿着,看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以此来猜测对方这些年的生活,过得好不好。

    孟此霄眨了一下眼睛,哑声应了下来。

    她一边将旧的那个撕下来,一边低声道:“以前穿布鞋走几公里的山路那么多年也觉得没什么,倒是现在,穿高跟鞋有时候会脚痛,就在包里时常备着创可贴。”

    然后缓缓伸出了手。

    “哦,哦,挺好。”

    他们的手在壶柄上短暂的相触,两人都愣了一下,向殊把手收回。

    直到两人面前的杯子里空了下来,向殊伸手去拿茶壶。

    两人的身子都僵住了,孟此霄抬头,和向殊对上了目光。

    向殊连忙道:“没有,没有,我也才到。”

    向殊回过神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对方的手。

    “但我好像不太适合养花,看过很多教程,做过很多功课,可惜总是长势不太好,但我男朋友很擅长。”

    但面前的向殊听得很认真,眸子里浸着一层水光,时不时带着笑意点头。

    又是在私人交谈的领域里,愈发显得静谧。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服务人员,对方不动声色的礼貌点了下头,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关上了包厢门。

    孟此霄将纸巾轻轻放进了对方的掌心,停了一会儿,将泪意忍了回去,然后才继续哑声开口道:

    但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落在桌面上,空气中带着浅浅茶香和糕点香。

    “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在逃离原生家庭后,我想了很久,新名字叫什么。”

    孟此霄的声线同样不稳的“嗯”了一声,他甚至担心再多说几个字就会暴露更多的情绪。

    再次沉默了下来,横亘的时间太久,对彼此现在的生活都感到陌生。

    晌久,对方低声开口道:“好了。”

    “所以,我取了一个‘殊’字。”

    孟此霄没忍住眼眶泛热,听着对方娓娓道来的轻言。

    “你好,我叫向殊,是一名诉讼律师,在23年前,我有另一个名字,叫向回。”

    “先生?先生?”

    “真好听的名字。”

    “不用了。”向殊叫住他,“我包里带了。”

    因为紧张,刚刚手指不自觉地碾压着那块地方,创可贴已经有点卷边,边缘处隐隐渗出了一丝血迹。

    孟此霄给对方的杯子里添好茶,又看了眼对方的手:“是受伤了吗?”

    “但我和您不一样,我很喜欢那个名字,因为是我姑姑给我取的,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姑。”

    最后,是孟此霄有些迟疑地打破了安静:“听说您是从海城过来的,是不是很辛苦?”

    孟此霄也想好好的看看对方,想念了二十多年的人,现在就坐在他的面前,他很难克制住。

    “我让服务员送个新的创可贴。”

    孟此霄看她准备草草地换上新的,迟疑道:“我来……方便吗?”

    在她眼中,怎么看都是带着一股乖巧劲。

    “我还挺不服气的,他养得那么随意,但花就是开得很好。”

    茶艺师进来给他们烹煮上茶水,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香气。

    他已经是提前了很久过来,没想到对方更早。

    等清洁干净后,拿过创可贴覆在上面,动作很轻。

    孟此霄抽了一张纸,沾了点温水,然后小心地握住对方的手指,垂着头一点一点的将她指腹上干涸凝固的血块拭去。

    他朝着人笑了下:“我好像也没好好介绍过我自己,我叫孟此霄,在Q大任职。”

    “是我朋友推荐我在这种地方生活,说是可以增加点活气,周围居民的生活气息比较足。”

    向殊不想太过于直接,但还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到对方身上。

    “不好意思,久等了。”

    可等孟此霄将视线落过来时,她又有些胆怯地挪开,举起杯子佯装喝水。

    两人进入单独的室内后,坐了下来。

    可又担心会有些冒犯。

    他们本来是订了包厢,对方却一直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待。

    一个律师,一个老师,本应擅长言辞的两人开口却如此艰难,不知道该挑起什么话题。

    向殊猛地抬头看向他,忍着声音,竭力维持平稳道:“嗯。”

    尽管在对视的那一瞬,她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是特殊的殊,殊途同归的殊,代表着不同与超越的殊。

    向殊连忙摇头,忍住鼻酸,脸上带上几分笑意:“不辛苦,你呢?过来远吗?”

    “好巧,在23年前,我也有另一个名字,叫向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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