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寿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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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明欣坐在车厢角落，正低头看自己的脚面，在三房面前她向来谨小慎微。特别是这位大姐姐，三伯父捧在掌心的娇宝，她更是不敢招惹。

    明薇一听要作诗登时就不想去了。

    老宋氏，“您的寿宴我既知晓，怎好不来？我这半年身子骨不大爽利，正好赶上你生日，出来透透气，说不定回去就大安了。”

    她自己就不用说了，被母亲骄纵，翻来覆去读的书都是《女戒》，作诗水平只能是刚及格。

    郑柔拉着她的手，温柔地劝道，“表姐不用作的，看着她们作就行。你自小长在陇右苦寒之地，她们都会体谅。”

    郑府在永嘉坊，与戚府所在的崇仁坊只隔两条街，一刻钟便到了。

    这时，各府贵女都到得七七八八。

    李安然又自来熟地过来打招呼，“薇娘，你能来再好不过，一会儿要作诗，以“菊”为题，不如我们一组吧。”

    戚明玉的诗词勉强能押韵，剩下戚明欣话都说不顺，就更不敢指望了。

    李安然有一瞬的尴尬，不过还是笑着离开。

    大舅母并无回应，只笑得端庄，一双凤眼格外精明强干。前世她为肃王妃后，也听人提起过这位舅母，性格泼辣，是操持内宅的一把好手。

    大姐姐说得对，她得勇敢一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戚明欣腼腆地笑着回应，“我倒是有点想法，可以一试。”

    戚北荣喜得满面红光，一大早就开始张罗出行车架，随行小厮，又将寿礼装车，等明薇等女眷出来时，马车早候在大门口，拢共五辆。

    戚府阖府出动，今日老宋氏高兴，连老四一家四口也叫上了。

    走近了才发现，此时郑府门口，车马辐辏，人头攒动，整条大街从南到北都堵得死死的。

    戚明欣文静腼腆，见到明薇就朝她行了一礼，前世戚明薇对她关注不多。

    郑柔名如其人，是那种温柔娇弱的长相，让人一见便心生保护欲。

    这时李嫣然走到戚府

    前世她对这个表妹没多少印象，因为不与郑府走动，连带即便在外面遇到，也只是点头而已。

    郑柔今日特地为各府贵女准备了赏花宴，期间还安排了诗会。

    老宋氏亲自来贺，姿态又放得低。

    明薇也看向她这位大舅母。

    戚明玉将一切看在眼中，大姐姐这次回来像是换了个芯子。人还是那个人，行事更加沉稳，对家中人的态度也有所改观。

    荥阳郑氏是名门望族，在长安城也是德高望重。祖上出过好几位宰相，明薇的外祖父就连任两朝宰相，虽已故去，昔日门生故旧遍天下，如今的家主郑朗又撑起门楣，是以，才有今日郑府门前的繁华景象。

    “今年多大了？”几人坐定后，明薇问。

    明薇颔首，“还两年及笄，好好跟你母亲学管家。”前世戚明欣嫁给五品中书舍人家的郎君，婚后二人十分美满，只是戚明欣性子软，连几个下人都管不住，被婆婆磋磨得不像样子。

    永嘉坊这栋宅子是先帝赐的，外面恢弘气派，里面亭台楼阁。

    前世她没能见到外祖母最后一面。

    结果让她失望了。

    郑老夫人道，“薇娘，这是你柔儿妹妹，比你小一岁。柔儿，这是你姑母的女儿，以后你们两个好好的相处。”

    万一成了，她从此就不再受宋氏掣肘。

    老宋氏先开了口，“老姐姐近来可好？”

    两人说了这些年的近况，各自感叹时间过得飞快如白驹过隙，郑老夫人终究是惦记明薇，问道，“一晃薇娘都十六了，她可许了人家？”

    现在京中贵女中最流行的诗会就是三四个人一组，不会作诗的也不会尴尬，文采好的也可大展身手。最后哪个组做的诗文最佳                                                ，评个魁首出来。

    三房是老太太的嫡子，他们四房在老太太跟前连看门狗都不如。连带府中下人都敢对他们一家脸色。以前大姐姐回府，能跟她点个头就不错了，今日竟跟她说话了，还有意点拨她。

    郑老夫人不是那小肠嫉妒的人，薇娘如今平安长大，从前那糟心事自然也就抛之脑后了，忙请老宋氏上座。

    半响没听到动静才反应过来戚明薇是在问她，忙抬头扯出个甜甜的笑容来，“大姐姐，我今年十三了，只比明玉姐姐小两个月。”

    三姐妹各怀心思，马车启动了。

    怎么形容李安然呢，表面上与你千好万好，转头就把你的隐私分享给旁人。

    戚明欣受宠若惊，大姐姐这是关心她吗？

    明薇听出点不寻常，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笑道，“既然如此，那我看着就好。”

    虽只一眼，明薇便感觉到安氏不喜欢她。

    李安然诗情虽不如赵丽君，却也不差。

    但后来就是这个堂妹，冒死到地牢见她一面，成了她暗无天日生活中的一束光。

    明薇却一点都不想与她接近。

    戚明婉想与赵丽君一组，一举夺魁。但赵丽君没邀请她，她若主动离组，又担心戚明薇再给她扣个什么姐妹不合的帽子，索性只能忍了。

    郑老夫人看着那熟悉的容易，一眼便认出是她那嫡亲女儿的骨血。

    想到戚明薇提到的那件事，戚明玉咬了咬唇，打定了主意。

    “行了，你们小姐妹去玩吧，拘在这里陪着我们几个老的也不松快。”郑老夫人发了话，一群小姑娘雀跃着出门。

    安氏身后立着几位少女，其中一位格外出挑，姿容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好，正是安氏的女儿，郑柔，也跟着劝慰，“祖母安心。”

    这时明薇问，“妹妹们有什么章程？”

    戚明玉摇头，“自古以菊为题的诗赋很多，想出彩太难了。”

    就算败了，大不了重头再来。再说大姐姐也入股，她还能省下一些本钱。

    其中一位，明艳娇媚，特别是那双杏眼天然含着媚态，宛如仙子下凡，将整个大厅都照亮了。

    明薇等女眷由着指引嬷嬷从角门领进来，因是老夫人嫡亲的外孙女家，几位嬷嬷格外殷勤。

    她穿着香妃色襦裙，清雅明丽，衬得那张芙蓉面如画中仙子。

    郑柔暗自捏了下手指。

    街道两旁平日清静得很，今日都被小贩、民间艺人占据，各色吆喝声、叫卖声，这阵仗竟和上元灯会的架势有的一拼。

    三人有商有量的，戚明婉只能气鼓鼓地坐下。

    明薇伸手帮她擦了泪，“外祖母，您要好好的保养自己身体，薇娘以后常来看您。”

    这就表示，老宋氏接受了戚北荣的存在。

    郑老夫人早就翘首以盼，连连跺着拐杖，“怎么还没来，不是说早就到门口了？再去看看。”

    正厅。

    这是什么死亡之组，她好想离组啊，若是戚明玉和戚明欣提出来，就好了。眼含期待地看向戚明玉和戚明欣。

    “好好好。”郑老夫人拍着明薇的手，“薇娘长大了，是个孝顺孩子，以后常来俯上。”转头找人，安氏知她意思，推着郑柔到近前，“母亲，柔儿在这呢。”

    这位表姐容貌冠绝长安。

    这和身边立着条毒蛇有何区别，随时可能反咬你一口。

    所以，人不可貌相。

    可看看她们这几个人，能做出一首通顺的诗作都是烧高香了。

    明薇笑着拒绝，“我们戚府的四姐妹一组。”

    郑柔颇有些意外，明薇的反应与她想的不太一样。本以为她会遮掩一番，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诗词歌赋这些，简直要了她的命。

    明薇看见了几个老熟人，李安然，赵丽君，还有李安然的庶妹李嫣然。

    老三已经和盘托出，薇娘不想嫁给皇子，所以得赶在圣人给皇子选妃前尽快定下婚事。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大理寺少卿顾言，另一个就是薇娘大舅父的长子郑钦。

    明薇点头应下，同时打量郑柔。

    戚明玉已经率先找了位置，招呼她们姐妹过去坐；而戚明欣也屁颠跑过去领了题目，又给每人放了笔墨纸砚。

    戚明薇光有一副好皮囊，诗词歌赋一窍不通。

    她愉悦起来，“谢谢大姐姐，我会的。”

    姐妹见过礼。

    郑老夫人忙招呼明薇过来，眼底的慈爱都要溢出来，从头发丝到脚上的绣鞋都打量了一遍，最后拉住明薇的手，“薇娘，你都长这么大了，看见你，外祖母就好像看见了你母亲年少时的模样。”说着眼圈就红了，安氏递过来绢帕，她自个儿接了。

    郑朗夫人安氏安抚道，“母亲莫急，您身边几个得力的嬷嬷都去接了，算算时间，想来也快了。”

    明薇别开视线不再理她，掀开窗帘一角，向外看去。

    郑老夫人丢了龙头拐杖快步迎上去，与老宋氏四手相握，“亲家母，您怎么亲来了？”

    《招惹新帝后她死遁了（重生）》

    老宋氏道，“尚未。不过听老三的意思，正在找，看看京中哪家的子弟合适，年前就定下。”说完状似无意瞄了眼立在一旁的安氏。

    说话间，只见众人簇拥着戚府众女眷走进来，为首的竟是戚老夫人，身后是国公夫人、世子夫人等，又有几位青春靓丽神采飞扬的姑娘。

    她是嫡长，既然发了话，其他几人自然站到她这边，就连戚明婉谁不情愿还是挪到明薇身边。

    老宋氏与戚明婉一辆，戚北虎夫妻一辆，戚北荣夫妻一辆，戚明远夫妻一辆，戚明薇、戚明玉及戚明欣三个姑娘一辆。

    明薇也是眼眶发酸，强忍着才没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