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骄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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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钧尧扫了一眼席面，道：“正是了，臣瞧着席间竟又多了几张不曾见过的面孔。”

    另一个婆子道：“是...是，婕妤她胎位也不正……”

    沈钧尧坐于高马，凝望面前巍峨矗立的城池，饱经风霜磨炼的英面上聚起持功傲物的屹然之色。

    这沈家世代从军，族中又多出虎将，偏生地位一时半刻还并不足以被人轻易撼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凭功劳伟绩把慎贵妃的脚下之路垫的愈来愈高。

    只是无奈眼下能力太过受限，再多思忖也不过有心无力，似若本该翱翔天际的鹰雀，受之自然安逸活脱；可若一旦受之与人，甚至一辈子也不会再飞出囚禁它的牢笼。

    沈家二子齐齐道了声是。

    她并非神仙。

    沈钧尧也深感惑意：“姜萍为人最是精钻，绝不会无所图的与晟王结党，这桩婚事恐怕不简单。”

    她敛起眼底的兴奋，不知与帝王说了些什么，帝王龙颜喜悦与担忧交织。

    “终于回来了！这下朝廷要变天了。”

    除非……

    “奴婢也说不上来。”黛竹道：“新来的婢子做的，近日贵人每每用完膳都会吃上几口，说是解嘴里腥腻。”

    这一次的庆功宴上，逢潭见到了许多先前都不曾见过的生面孔。

    “……”

    《喂，你的绿茶人设崩了》

    “娘娘——”

    逢潭坐过去，握住她的手：“我若是几位，定不会行如此愚钝之举。”

    “沈家不在京城这些时日，姜家又与晟王联姻，在朝廷中势力首屈一指。”那人欲盖弥彰地小声道：“不然你以为晟世子那事是怎么解决的？老丈人出马，哪怕是陛下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姜太傅闻言倏然拉下脸来。

    倘若换做以前，她或许还可以“捂着”耳朵、“蒙着”眼睛，仿若无闻地冷处理。

    旖月好奇：“贵人会因何事犯愁呢？”

    “臣沈钧尧，携一众将领，平安归京！”

    “沈家回来的还真是时候，这朝纲风气也是该好好正正了！”

    接着大约又过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又有通传的宫人附在帝王耳旁道了话。

    沈元澊勒马靠过去：“父亲？”

    而姜润玉则是跟着姜太傅一同而坐。

    漪澜殿                                                内，李婕妤声音悲凄。

    逢潭闻声，眉间不自觉紧皱。

    蛮枝悄声凑上前，男人侧目，仅两人可辨的声调，道：“大人，一切就绪了。”

    黛竹眼珠转了转，想到：“中午的时候，贵人曾有吃过几口玉酥膏。”

    旖月瞧出她这几日心情都算不上良佳，故询问道：“贵人也会有烦心事？”

    逢潭丧气道：“那可太多了。”

    随即，皇后周身怠意消褪，面上露喜。

    “奴婢去寻了太医过来瞧，止疼的药也吃了，仍是不见好，直至前不久，贵人疼的起不了身，这才发现身子底下见红了。”

    沈钧尧道：“去找人打听一下。”

    晟王道：“那小子淘的狠了，前些日子磕着了腿脚，在床上躺着修养呢。”

    借用外力。

    所幸谢闻识因着先前闹起的诸多纷扰，晟王今儿个并没有带他过来，故省去了不少麻烦。

    随后他朝常聿招手，对其道：“你带她过去。”

    “兄弟此话何解？”

    *

    沈元浔冷哼一声：“不过这样一来也挺好，妹妹在宫中过得更安稳。”

    帝王又看一眼手边娇妾，慎贵妃为之惊喜，代其扬声道：“沈将军辛苦了，宫中已为诸位贤卿备好接风洗尘的宴席，只待移步进城。”

    沈元澊盯他一眼，沉声道：“姜家虽已在众人面前捂嘴，但在座各位谁不是心知肚明？你莫要太显露。”

    逢潭对着皇后福了福身，语气恭婉：“里面血气大，嫔妾代娘娘进去看看。”

    宫人突如其来的通传，更是叫她神下一惊。

    围帘掀开的瞬息，浓郁的血腥气迎面袭来，几个接生婆子团团围绕着李婕妤，却无一人上手。

    帝王抬眼看向席间的逢潭：“……”

    ....可算回来了。

    碧落苍穹下，号角声声破开纤凝，红鼓激昂直击震天。远处信步驶来的军队人马，气势威言磅礴。

    “哦？”沈钧尧道：“既如此，元澊元浔，你们二人与闻识也算是从小同窗的情谊，改明儿提了礼上门看看。”

    围观的其余人纷纷唏嘘：“是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黛竹眼圈红润地端着血水出来，忽见逢潭站在殿外，连忙道：“好美人，左盼右盼可算把您盼来了！求您快进去瞧瞧我家贵人吧！”

    高墙上，皇后华冠锦服立于侧，神情端肃。

    沈钧尧宽眉笑道：“臣等谢陛下隆恩。”

    沈元浔奇道：“原以为姜萍会把姜润玉安排进宫，没成想居然嫁给了那谢闻识？”

    “想来定是你服侍不周的缘故。”

    “臣原记得他从小便是个爱热闹的性。”

    “……”

    姜太傅：“……”

    相反早就过来候在殿外的皇后，此时正悠然自得地喝着茶。

    沈钧尧见状，故意问道：“怎么不见闻识世子？”

    沈元浔暗戳戳向沈元澊道：“亏得晟王说的出口。”

    帝王走后，逢潭心不在焉地坐在院里，来乐刚为她扎好的秋千上。

    终于发动了.....

    可而今，她的心境不一样了，竟也想去为一些事情寻得个完完整整的真相。

    她在观见逢潭过来时，心中只浮现一瞬迟疑，而后眼角余光落到她身后的常聿，很快便反应过来是帝王的授意：“逢美人到底是没生养过，女人生孩子亦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历来都是如此的。”

    怎么可能会遇不到？

    李婕妤听到逢潭的说话声，费力地抬了抬眼皮：“.....妹妹。”

    令下，城门大开。

    他就知道沈钧尧势必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逢潭沉思：“除早午两膳外，可还吃过什么别样的东西？”

    沈钧尧不见喜，叹道：“可惜芸儿服侍陛下多年膝下仍无子嗣，那皇后始终压要着你妹妹一头。”

    旖月脸瞬间红透了，赧然道：“奴婢只是有些惊讶....像贵人这般聪慧的人，竟也会遇到困扰为难的事情？”

    她知自己只是个陪衬，因此刻意不去看旁边的帝王与慎贵妃。

    姜太傅虽默不作声，但阴沉的脸色已然将他的内心尽数展露在了脸上。

    逢潭双眸微微一沉：“你们是头一次接生遇到这种情况吗？难道连一点的应对法子也没有？”

    逢潭平静地看她一眼。

    沈钧尧回头：“元澊。”

    “怎么回事？”她悄然轻语向面前的婢子询问道。

    慎贵妃掩住笑意，出言缓和道：“父亲久未回京，可是对什么事情都新奇呢。”

    逢潭道：“眼下这是……？”

    慎贵妃娇嗔道：“陛下，您听听。”

    沈元澊应道：“明白。”

    ......

    沈元浔开慰道：“父亲无需过于担忧，妹妹还年轻，孩子早晚会有的。”

    黛竹左右瞅了一圈，才茫然道：“奴婢其实也不知。我家贵人上午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精神气也足，谁知到了下午，竟毫无预兆地突感身子寒凉，腹痛难捱。”

    逢潭看一眼常聿，也没再等她回答，便随着黛竹走进殿内。

    “但凡陛下的龙胎和婕妤有什么闪失，第一个怪罪的就是你们这群接生婆子！”

    沈钧尧又直对姜太傅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快，润玉都已嫁人。”

    骠骑大将军回城之日，一路百里，惠风和畅。

    沈钧尧道：“姜太傅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说笑，难怪会将女儿嫁给晟世子。”

    其中一个接生婆子道：“回贵人，婕妤宫口所开大小还尚不及孩子头出来。”

    逢潭朝她娴柔一笑。

    沈钧尧点头：“但愿吧。”

    “早知会有今天，几位何不提前对一下口供？”逢潭沉下脸，眸光宁静幽深：“任你们这般袖手旁观着，好好的人也都该被你们活活拖死了。”

    “这慎贵妃都已入宫八年，何况润玉呢？”

    *

    文臣与武将之间的嘴仗，竟是谁都落不得下风。

    “……”皇后没有说话。

    “我好疼，我快没力气了。”

    逢潭问：“那是什么？”

    逢潭对着影莲使了个眼色，影莲了然退身出去。

    皇后熟练地冷眼旁听着，她今日在他们身后做了一天的陪衬，即使无人问津，礼仪周待也一刻不曾有过松懈，这会子正是思绪倦怠的时候。

    街巷楼阁，四下围满百姓，沈钧尧率子为首走在前。

    “背后的主儿交代所归一码，可天意

    “……”姜太傅听出他摆明是冲自己来的，饶是再避，也落了自己势气：“沈将军说的极是。”

    帝王放下酒盏，替爱妾辩解道：“芸儿体贴乖顺，是以难得的可人。”

    常聿眼眸轻抬，嘴角亦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视线落到慎贵妃身上一瞬，泛起凝霜的酷寒。

    这样的情景，自沈家将慎贵妃送进宫的那一刻起，她就早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