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欢喜冤家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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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弈宁把头发扯出来，已经是疼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

    虞惜淼拿过一支燕云英折下的花苞，轻轻抚摸着。

    弈宁正在盘算着要不要旁敲侧击一下，问问萧川还回不回西北、何时回西北。就感觉头皮突然一紧，口中“嘶”地一下，便痛呼出了声，倒把刚刚靠过来的萧川吓了一跳。

    弈宁颔首，二人转过几株月桂，果然看见几级台阶下，有一片芍药圃。

    猜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就睡过去了，连萧川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

    弈宁和虞惜淼看了也觉得好，倒把彤云羞红了脸，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花苞，朝着自家姑娘抿嘴笑了笑。

    “我倒是觉得这没开的花苞十分可爱，簪在头上也好看。”燕云英说着，示意立在一旁的彤云稍稍低下头，将一朵小些的花苞簪在了她头上，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弈宁亦回以灿然一笑，道：“腊梅冰清玉洁、杏花精致灵动，牡丹雍容、芍药妩媚，桃花娇艳、兰花淡雅，玉兰摇曳生姿、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世人皆道各花入各眼，偏我是个贪心的，全都喜欢、全都想要。”

    弈宁也明白了燕云英刚刚的不满。

    待弈宁伸手过来在他肩膀处拽着什么，他才意识到自己压着她的头发了。赶紧以肘撑起上身，又快速挪回了床榻外沿儿。

    萧川轻咳了一声，道：“没有，你先睡吧，我出去一下。”说完，转身下榻，出了内室。

    “我方才并未见到她，也不知是何时来的。”燕云英捂嘴小声在她耳边道。

    河水潺潺，两岸水草茵茵，粉红花瓣随着碧波荡漾，起起伏伏。更兼日光斑驳，树影婆娑，美的好似一副画儿，一时竟让弈宁看呆了。

    难怪燕云英待着不自在，就连她这个刚成婚不久的人，都实在融不进去。

    此时芍药还未盛放，花圃边的石凳上坐着一人，海棠红广袖齐裙长褙，一只玉腕斜托着一侧香腮，云鬓楚腰。许是嫌日头晒人，一旁立着的丫鬟给她撑着一把油纸伞。

    说着，还抿嘴一笑，纤纤食指虚点了点燕云英，道：“我便说此次赏花宴不带你，你偏不肯，现下觉得无趣了？”

    萧翎此刻正带了来客聚于离牡丹园最近的揽春亭。不远处，隔着一道河湾的起云台，或站或立的一群男客中，弈宁看到有驸马燕迴、四王萧赫、六王萧虤，还有燕国公世子燕珏，另外几位背对着的，她虽看不到，但是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因为他们的夫人此刻都坐在自己这个亭子里呢。

    弈宁看她快哭了，也不逗她了。赶紧一把又挽住了她，笑着道：“好了好了，我闹你玩儿的。你赶紧跟我说说都来的有谁吧。”

    承春园中有一条活水，自北向东，汇入揽月河。园中草木遍植，依河而建有几台亭阁。

    “叶已尽余翠,花才半展红。媚欺桃李色，香夺绮罗风（注释1）。久闻七嫂独爱花相红药，今日闻言，果然传言非虚。”弈宁上前微微一礼，虞惜淼闻言捂帕掩笑，亦起身微微还了一礼。

    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免不了要时不时互相打趣一番彼此的闺房密事。议论起朝中谁家男人又添了风流韵事时，言语之间更是笑得暧昧不明。

    听见脚步声，那人抬起头来。她生的极白，五官虽算不得十分出彩，但一双丹凤眼含情带笑，一语一嗔间流盼生姿，让人见之难忘。兼之身段丰腴柔媚，体态风流，别有一番风情，亦是上京有名的美人儿。

    加之她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与谁玩儿不与谁玩儿，全凭自己心意。但却从来不刻意针对谁，所以也很少有人认真与她计较。

    太和帝共有十七个儿子，七个公主。活下来的却只有是十一个皇子，四个公主。

    而燕迴已三十好几，仍无子嗣，朝臣们便对其手握实权并不十分反对。

    她抬眼看过去，在座的一群人中，除了太子妃和自己，其他人应该都是夫妻一同赴宴的。

    弈宁看他朝着净室去了，以为他是要如厕，也未多想，复又躺下。估摸着时辰已经不早了，便试图找点轻松的事情想想，以便能尽快入睡。

    一早，萧翎与燕迴同乘马车入了承春园。她本就是明艳的长相，今日又打扮的格外光彩照人，弗一下车，便让上前迎接的仆从婢女险些晃了眼。

    见到弈宁二人上前，虞惜淼也未起身，只笑盈盈地望着她们。

    “抱歉。”

    说罢，俏皮一笑，惹的虞惜淼捂着嘴“吃吃”娇笑，花枝颤颤。

    弈宁觉得自己到的也不算太晚，却不料丁香刚伸手打了车帘子，她便一眼看到了立在园子门口，脖子伸得老长的燕云英。

    众人大笑，燕云英不好意思地捂着脸，在弈宁身侧蹭了蹭，提示她赶紧走。

    本朝祖制，驸马无实权。是以高门世家，一般都不愿意自家有出息的子孙尚主。

    萧川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弈宁在黑暗中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想想到底过于亲密了些，还是放弃了。后来，又隐隐约约听到有水声，她更疑惑了：他不是才沐浴过吗？而且，似也未曾听到他吩咐下人抬热水上来啊。

    弈宁见她生气，便顺着她哄道：“我的不是，劳烦燕四姑娘久等了。”

    弈宁赶紧卷着被褥又往里侧挪了挪，床榻原本就大，如此一来，说两人之间隔了一条河也不为过。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二人面面相觑。

    “我亦常听人说，谢家阿宁姿容绝伦、脱俗出尘。从前没有机会细瞧，如今才知我们十二弟果真好福气呢！”她嗓音软腻，语调缓缓，让人听起来十分舒畅愉悦。

    弈宁好笑，向众人微微颔首，又朝着太子妃宁氏略屈了屈礼，便拉着脸红的燕云英出了凉亭。

    他压制了几息，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那种感觉因为集中精力去压制反倒变得更为强烈了。最后，他咬了咬牙，终于挪动身体，向里侧靠了过去。

    ——

    二人手挽着手，一路窃窃私语。待到了地方，弈宁才总算弄明白了萧翎这次请人的路数。

    虞惜淼请二人落座，燕云英却是个活泼的，看见还未打开的芍药花苞，连忙亲自去折了几枝。

    “弟妹喜欢什么花？”虞惜淼也不在意无人接话，又继续慢条斯理地笑问弈宁。

    “是不是挤到殿下了？”

    萧翎也看出了二人的尴尬，笑着道：“你二人若坐着无趣，不若去园中逛逛？阿宁来得迟，方才我们赏花你不在，让云英陪你单独去走走。”

    沿着河道一路慢行，竟然还有几株未开败的晚桃，一阵微风拂过，花雨簌簌，自二人头顶飘过，落入河畔清泉。

    “她竟然也在？”弈宁以眼神询问。

    长公主萧翎是太和帝的第一个女儿，因此备受宠爱。出嫁后，更是被驸马捧在手心里呵护。即便多年未曾有孕，驸马也不曾纳妾。不过也正因如此，驸马燕迴这么多年才能稳坐虎牢关守将一职。

    弈宁听她抱怨，“噗嗤”一笑，将胳膊自她手中扯出，口气夸张地说：“哎呀，那可怎生是好？我如今也是已成婚的妇人了，怕是跟我们的四姑娘聊不到一起去了呢！”

    不远处，一丛翠竹下一道青色人影，长身玉立，怔怔地望着这边，连眨眼都似忘了。

    “你怎的现在才来？”燕云英上前挽住弈宁，嘴巴噘得老高。

    纤美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彻底看不见了，他还是一动不动。

    弈宁和燕云英相视不语，谁不知道长公主萧翎最爱牡丹，且今日还是她下帖子办的赏花宴，这话怕是也只有虞惜淼敢说。无它，上京中，人人都知七王妃性子随意，从不拘泥人情规矩，又是七王心尖尖儿上的人。

    见她一副嬉嬉笑笑地样子，燕云英哪里看不出来她是有意哄自己。伸手轻轻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口中恨恨道：“你都不知道，这次小婶婶请的都是些已成婚的。他们聊的那些东西好生无趣，我半句也不想听，左等右等不见你来，我都快无聊死了。”

    “我着实喜爱这圃红药，牡丹虽天香国色，我却觉得美得过于雍容端庄了，反倒显得刻意。远不如芍药花色灼灼，俏皮可爱。”

    萧册来了很久了，从弈宁进揽春亭时他便一直站在这里，就那么看着她与众人微笑着见礼；看着她跟燕云英悄悄讲话、偷偷笑，仍如小姑娘一般；看着她出了揽春亭，一路分花拂柳，款款而行。粉色的花瓣片片落下，她就立在那漫天花雨中，美得如同花中仙子。。。。。。

    慵懒娇媚的声音传来，弈宁和燕云英互相对望一眼。

    心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痛，眸中血色翻涌，他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从此他再不能唤她阿宁、不能叫她表妹了，再见面，他要给她见礼，还要恭敬的唤她                                                一声十二嫂。。。。。。

    不是别人，正是七王妃虞惜淼。

    萧翎虽年过三十，但天生丽质，又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三月二十三是她的生辰，燕迴上月专程赶回京中为她庆生。

    燕云英闻言一愣，张了张嘴，有些傻傻地看着弈宁。

    《醉花姻(战王和他的小娇妻)》

    “世人皆爱牡丹雍容华贵、国色无双，我却独喜芍药花色灼灼、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