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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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承周双手握着方向盘，在路面上停了好一会儿，他看着浓稠的夜色，面色逐渐阴沉下来。

    只是对方永远无法再接通电话了。

    他没头绪地想着，将手机调到拨号那一栏，下意识点出了一段数字。

    温晗的电话倒是接通的很快，对方是个夜猫子，平常不到凌晨三点绝不肯罢休，所以知道祝南溪一个人身无分文地被丢在便利店之后，抄起车钥匙就下了楼。

    《死遁后前夫他火葬场了》

    对方明显是在给他台阶下，看着那双真挚又带着关心的眼睛，祝南溪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好的，谢谢你。”

    平常冷冷淡淡一个人，今天身上却难得涌出了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叫人看着也很难过。

    “这么晚了，你胃不好，饿了就买点东西吃，我过去帮你付钱。”

    祝南溪这是第二次不接他的电话了，谢承周沉着眸，将手机摔了出去。

    “我们的回忆没有皱褶，你却用离开烫下句                                                点——”

    温晗来的比他想象的要快。

    莹黄的光落在粼粼的水面上，繁星闪烁，真印证了那句诗——满船清梦压星河。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温晗说出了心里话，祝南溪或许还没意识到，谢承周平日里到底有多无理取闹。

    怕他无聊，温晗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天，开车中途还不忘催促他去买个面包垫垫肚子，省的饿晕了。

    祝南溪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车子里，沙哑又倦怠：“他刚刚突然开始飙车，然后就冲我发脾气，让我滚下车了。”

    谢承周气急，却依旧面不改色，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祝南溪打电话，“嘟——嘟——”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响了足足一分钟，对面也依旧毫无动静。

    如果不是因为后方没有车辆，一定会当场造成追尾事故。

    大半夜的，祝南溪那么喜欢安静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一个人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每次看你给他做饭我都心疼，就没见过那么龟毛一男的，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白菜只吃菜心儿，豆腐要切得比针还戏，牛肉丸还非要吃你手打的，我真想把他打成猪头。”

    祝南溪今晚最好别回家，不然他一定□□他。

    温晗：“我想起他来就来气，那次李继明导演本来有个角色看上你了，但就因为他一个电话，非要让你回去给他送一套西装，硬生生让你错过了试镜。那部片子多火啊，就因为他，就因为他！”

    他之前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店员猜测，祝南溪应该是后者，不过他脸长这么好看，还能从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赶出来，真够惨的。

    男人的声音将悲伤演绎得酣畅淋漓，温晗骂完人，才想起祝南溪有多爱那个男的，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祝南溪一眼，生怕对方会因为恋爱脑发作而生气。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祝南溪吐槽他老公。

    温晗一把关了音响，激动的语无伦次：

    心口传来一阵说不出来的空茫，祝南溪垂着眼，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从山上下来之后，祝南溪又往前走了很远，两条腿都快走断了，才看到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

    谢承周没能在山上找到人。

    “南溪哥，你和你老公吵架了吗？”温晗小心翼翼地询问。

    “咚——”的一声，手机磕到了坚硬的柏油路面，屏幕登时四分五裂，密密麻麻散开蛛网一样的痕迹。

    女生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祝南溪将手机还给了店员，在店里买了个华夫饼和西柚味的水溶C，坐在窗边的高脚凳上，小块小块地掰着吃。

    祝南溪看着她气得通红的脸，抽了张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对方开着辆白色的比亚迪，朝着他打了个双闪。

    他沉声开口，语调平的没有任何起伏：“我知道，我会离婚的。”

    原本以为祝南溪不会回答，没想到一直沉默的他居然点了点头。

    “只能说我认了，你的不安赢得你信任，我却得到你安慰的淘汰——”

    祝南溪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到车窗上，和温晗聊天：“不是吵架，是他单方面发疯。”

    这人一声不吭直接跑了？！！

    一天之内遭受两次急刹车的祝南溪险些昏过去，但没等他去劝阻温晗开车当心一点，就听到温晗抓住了他的胳膊，颤着嗓子问：“真的吗，南溪哥，我没听错吧？”

    所以他至少在那段公路上走了整整三个小时。

    这家店里卖的华夫饼并不怎么好吃，饼体发硬，糖也加了很多，吃起来甜得发腻。

    他推门进去，门口的风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里两个值班的女生循声看了过来，异口同声地说着“欢迎光临”。

    车子一路往前，歌单恰好轮转到陈奕迅的《淘汰》。

    -

    这附近有个会员制的温泉山庄，来这儿的人大多非富即贵，也有很多带着伴儿来。

    祝南溪甚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闻言无奈地拒绝：“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可以支付宝刷脸，你赚钱不容易，等过来了我把油钱报销给你。”

    祝南溪睁开了眼睛，他的神色冷淡，视线定到前方开着的大灯上，眸光也不留任何感情。

    这回是真的猛踩了刹车，车子歘得一下停在路上，险些将两个人甩出去。

    拿到手机的这一刻，祝南溪低头瞥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之后。

    他苍白着脸点了点头，缓声解释道：“没听错，只是可能要费些时间。”

    “只能说我输了，也许是你怕了——”

    温晗接过他手里的纸，擦掉眼泪，但还是

    “先生？”女生见他情绪不对，还以为他是被金主拒绝了，于是委婉提议：“这边信号不好，打不通的话可以再试试。”

    温晗的语气有些无所谓：“这有什么啊，南溪哥，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要不是当时你收留我，还给我工作，我早就哭哭啼啼收拾包袱滚回老家了。再说了，我的工资还是你发的呢。”

    所以经常会有人叫服务生下来买零食和套子什么的，当然也有不识趣被赶下来的小情儿。

    “南溪哥，你一定要离婚！！！”

    “南溪哥，你怎么一个人去了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店里的两个女生面面相觑，打量着他的穿着看了好一会儿，确认祝南溪不是什么可疑人员这才点头同意。

    祝南溪深深思索着这个问题。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查证后再拨。Sorry,the nu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please check it and dial。”

    熟悉的女声在电话另一端传来，祝南溪恍然回神，盯着栏顶的那一行数字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又下意识打给了陈筠秋。

    他从前很喜欢和陈筠秋躺在孤儿院外的乌篷船里看星星，那个时候，陈筠秋还能从旁边的芦苇丛里给他抓萤火虫。

    “刺啦——”

    温晗在电话另一端“哦哦”两声，祝南溪听到了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温晗劝慰他：“我这边离你有点远，好在是大半夜，应该不会堵车，导航说大概要五十分钟能到，南溪哥你在店里边等我会儿就行。”

    没吃几口，祝南溪就没了胃口，又把它放回了包装袋里。

    “最过分的是那次，他吃龙虾还要求你摆盘精致，给他雕个好看的萝卜花出来。他怎么不请个雕刻师傅把他雕成慈禧啊，我看那老妖婆都比他好伺候——”

    祝南溪微微觉得尴尬，毕竟应该很少有像他这样身无分文还没带手机的人。

    “你有这个想法就好，不是我说，你那个破烂老公，真担不起你对他那么好。要我说，他算个der啊，自己没长手吗，吃个鱼要你挑刺就算了，连个排骨还要吃脱骨的，又不是七老八十了，牙口就那么脆弱啊？”

    祝南溪扭过头，一时也顾不上惊吓了，他有些震惊地看向温晗，对方还在输出。

    她力气太大，祝南溪感觉手腕都要被她捏断了。

    温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抿着唇，做了好一会儿思想斗争，这才无奈开口：“不好意思，我的手机摔坏了，现在联系不到人，可以借一下店里的手机找人来接一下我吗？”

    祝南溪被晃了下眼睛，就看到温晗哒哒哒地跑下车，他和对方借了一千块的现金，分别给了两位店员五百，又诚挚地道了谢之后，这才转身上车离开。

    温晗气得差点一脚踩在刹车上停下来，她尖叫起来：“王八蛋妈的，他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对你？！！这简直就是家暴男的雏形！！！”

    她说着说着，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哽咽：“不然你早就能火了，平白无故因为他浪费了多少机会？！！”

    上车之后，温晗才从后视镜发现，祝南溪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

    祝南溪揉了揉眉心，有些难以启齿，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这件事有些复杂，你到了再和你讲吧。”

    黑色布加迪开着大灯，沿着山路绕了两圈，别说祝南溪了，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南城是大城市，好多年前的大工业发展太快，以至于环境污染很严重，政府再怎么治理，也回不到祝南溪小时候那样漫天繁星的样子。

    “哎呦我天，南溪哥你别说，这歌真应景，你终于想通了要淘汰那个巨婴。”

    他静静盯着夜色发呆，天空上都是厚重的雾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