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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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万啊。”安闻二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是最贵的吧？”
“宝宝，你爸现在住的房子准备怎么处理啊？”
安闻抽回手，揣进自己兜里，又低下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二伯准备让我怎么处理呢？”安闻站起来，来到窗口旁边。
周一，清晨。
林清宇坐在旁边，和安闻胳膊贴着胳膊，“我给你当垃圾桶，你说吧。”
安闻除了去公安局取安黎明的死亡证明，三四天没有出过自己的房间。
安闻站着没动，目光在两人中间逡巡，“二伯，三伯，我爸的房子，我说了不算。你们自己去问他。”
看着安闻马上就要把骨灰撒到他们脸上的架势，安义海拉着老三骂骂咧咧地走了。
安闻觉得真是讽刺，冷风刺骨，这个称呼更刺骨，父慈子孝，安黎明和自己，谁也配不上这两个词。
不想动，一点儿也不想动。
两个安家人站在那里，看着窗口伸出来的纸箱子，手足无措，脸都憋红了，说了一句，“黎明要是知道自己哥哥没地方住，也一定会同意的。”
“孝子，装骨灰的时候，不要哭，眼泪滴在骨灰上，死者会魂魄不安。”殡葬司仪搞不懂这家人的情况，但是还是依照规矩，提醒家属注意事项。
去登记窗口签字，去存放处抬棺，站在门口摔盆，跪在地上磕头，去大厅选骨灰盒，交钱，排队，等待遗体火化。
这个骨灰盒安闻看不出什么精巧的地方，工作人员介绍说整玉雕刻，一体成型。上面雕刻的什么安闻没兴趣了解，也没心思细看，买殡仪馆里最贵的就对了。
安闻伸手接住了窗口递出来的骨灰，说是骨灰，其实还掺着些烧不化的骨头。
给二伯、三伯发消息，报丧。
安闻给范玉红发消息，请假。
二伯跟过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看你三伯，这么大岁数了，没个住的地方。你爸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给你三伯住呗。”
殡葬礼仪说让家属把骨灰装盒，安闻把骨灰盒拿过来，打开，然后看着那一盒子骨灰，抬头对二伯笑了一下，“二伯，你来？”
这时窗口里面有人喊，“安黎明家属，安黎明家属，来接一下骨灰。”
安闻看了一眼窗口，里面的人起身了。他转回头看了一眼二伯，心想，饶了一圈，终于说到重点了。
三伯坐在远一点的地方，二伯直接坐在了安闻旁边，兰胜男看到安家来人，早就躲了出去。
房间里窗帘拉着，黑漆漆一片，安闻没有在床上。
“宝宝，这骨灰盒多少钱？”
举起牛奶杯子的手在空中一顿，缓缓地送到嘴边，牛奶刚入口的时候，嗓子眼有些疼，喝了几口之后，感觉没那么疼了，他把杯子放下，再次抱住自己的膝盖。
“林清宇，我没有爸爸了。”安闻的眼泪突然涌出来，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偷偷把眼泪蹭在膝盖上，带着鼻音开口，“我以为我不会为他哭的。殡葬司仪说，眼泪不要滴在骨灰里的时候，我心里还暗暗嘲讽，我怎么可能会为他掉眼泪。可是，林清宇，我也痛，好痛啊。安黎明没有教养过我，他做事禽兽不如从没考虑过我，可是他就是我爸啊。我前两天去公安局给他办死亡证明，亲手把他送进焚化炉，去派出所给他销户口。这个人消失了，他确确实实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安闻抬头，被门口的光刺了眼睛，他伸手捂住眼睛，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后面这块墓，是昨天连夜买的，墓碑是昨晚加急请师傅刻的。
“那天晚上，我去厨房看了一眼，我给他熬的羊汤，他一口没喝过。”安闻泪如泉涌，呜咽着，“安黎明连死都没有考虑过我。”
等了很久，安闻终于开了口。
他的情绪突然有些失控，用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裤子，脸埋在膝盖里，“林清宇，他自己选了个日子，以后在万家团圆的日子，在我生日的第二天，我要给他过忌日......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人。死也不叫人安生。”
旁边的两个安家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堆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林清宇蹲下，揉了一把安闻的头，又拽过安闻的手攥在自己温热的手掌里，“山下等你半天，没见你下来。”
窗口里那只手等不急了，又大声喊了一声，“安黎明家属在不在？快来接一下骨灰，撒了我们不负责啊！”
安闻把骨灰盒盖子盖上，抱着骨灰盒往后面公墓走，这一段路园区有专车接送，但安闻还是抱着骨灰盒，自己走上了山。
安闻抿着嘴唇，眼睛死盯着窗口，冷笑一声，“看来我爸死的挺是时候，正好能给三伯腾地方。”
安闻什么都不懂，殡葬司仪叫他做什么，他就按部就班地做。
脚步声传来，带着黑土黄泥的白色运动鞋出现在视野里。
安义海双手揣兜，往后退了一步，“宝宝，这可不能开玩笑。儿子在这里，哪有兄弟给收尸的道理。”
“宝宝，你爸呢？”二伯向窗口里面看了一眼，明知故问。
安闻把骨灰盒放进去，公墓管理人员和殡葬司仪帮忙盖好。
安闻也不气，将盒子里的骨灰直接倒进了骨灰盒里，然后用手挖了一把灰，怼到三伯脸前，“三伯，你也拿一点儿？”
安闻也看了看窗口里面，没有说话。
安闻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坐在等候区，把骨灰盒放在旁边椅子上，“炉子里。”
《身患绝症后拽少对我死缠烂打》
安闻不理他，他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在旁边上演独角戏，“宝宝是个孝顺孩子。”
安闻垂下睫毛，用手先把大块的骨头放进骨灰盒，然后缓缓开口，“二伯，三伯，你们也没把我当宝，以后就不用叫我宝宝了。”他又捡起一块碎骨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白斑，然后放进骨灰盒里，“我爸死了，我跟老安家唯一的联系断了。以后咱们也不用再联系。”
安闻没有说话，转身进了院子。
终于在周五的中午，林清宇心急如焚，撬开了安闻的房门。
兰胜男陪着他，去了殡仪馆。
山里的风真大，他缩缩脖子，把衣服上的帽子扣在头上，头趴在膝盖上，就像林清宇每次在门口等自己时一样，团成一只蘑菇。
林清宇不由分说地拽起安闻，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山下走，“那就换个地儿待着。”
给自己扎了孝布，送葬。
三伯一听说到跟自己相关，赶紧跟过来，“对啊，宝宝，那房子死过人，卖也不好卖，空着怪可惜的。”
三伯的大嗓门登时嚷嚷起来，周围太安静，他被自己的嗓门吓了一跳，又压低声音怒骂，“你这小王八蛋，你手里还拿着你爸的骨灰，嘴上就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安闻环视一周，山清水秀的，是个好地方。
“孝子，我们就先走了，你和父亲好好告个别。”殡葬司仪跟安闻打招呼。
这个墓园一个人都没有，安闻抬头，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安黎明被推进焚化炉里，安闻抱着空骨灰盒站在出口等候，这时，二伯、三伯姗姗来迟。
他找了墓碑旁边的台阶坐下，天很蓝，安闻抬头看看天，很久没见过这样晴朗的天了。
墓碑落款：孝子安闻立于XX年八月十六
从昨天到现在，殡葬司仪一直叫自己“孝子”或者“家属”，墓碑上刻着的也是“孝子”。
林清宇把死亡证明从安闻手里拽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又把手里的热牛奶塞进安闻手里，然后跟他一起坐在地上，“我来看看我未来男朋友。”
林清宇把手轻轻抚在安闻背上，紧抿着嘴唇，眼角洇红，他想抱抱安闻，却被安闻一把推开。
林清宇走进去，看到坐在地上的安闻，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光，他看到了安闻手里攥着的安黎明的死亡证明。
在开了空调的车里暖了一路，安闻才恢复了知觉。到家后，他提前一步跳下车，把林清宇堵在车里，“我回家了，你快回学校上课吧。”
安闻转头，看着他，又回到了鸵鸟状态，但是林清宇看得出来，他的脊背没那么僵硬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等我们来呢？最后一眼都看不到了。”
接下来的几天，兰胜男回家来住，林清宇每天放学都会过来，见不到安闻，就跟兰胜男聊聊学校的事情，问一问安闻今天的情况。
林清宇愣了一下，又木 讷地坐回去，“那我晚上放学来看你。”
安闻用手摸了一下骨灰盒上的花纹，抬头告诉二伯，“两万。”
这人就这个习惯，心情不好时想倾诉，嘴巴一直说着没完，好像嘴巴不停压力就会源源不断地泄出去。
“林清宇，你知道吗？安黎明......是我害死的。”
安闻吸了一下鼻子，强忍着哽咽，“我再也没有爸爸了。林清宇，你能理解吗？我再也没有爸爸了。如果他活着，我至少有个人可以叫爸，哪怕他是个摆设，我也有爸爸。可是他死了，我以后连能叫爸爸的人都没有了。一个人，前一天，还在和我吵架，说死就死了。”
] “两万啊。”安闻二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是最贵的吧？”
“宝宝，你爸现在住的房子准备怎么处理啊？”
安闻抽回手，揣进自己兜里，又低下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二伯准备让我怎么处理呢？”安闻站起来，来到窗口旁边。
周一，清晨。
林清宇坐在旁边，和安闻胳膊贴着胳膊，“我给你当垃圾桶，你说吧。”
安闻除了去公安局取安黎明的死亡证明，三四天没有出过自己的房间。
安闻站着没动，目光在两人中间逡巡，“二伯，三伯，我爸的房子，我说了不算。你们自己去问他。”
看着安闻马上就要把骨灰撒到他们脸上的架势，安义海拉着老三骂骂咧咧地走了。
安闻觉得真是讽刺，冷风刺骨，这个称呼更刺骨，父慈子孝，安黎明和自己，谁也配不上这两个词。
不想动，一点儿也不想动。
两个安家人站在那里，看着窗口伸出来的纸箱子，手足无措，脸都憋红了，说了一句，“黎明要是知道自己哥哥没地方住，也一定会同意的。”
“孝子，装骨灰的时候，不要哭，眼泪滴在骨灰上，死者会魂魄不安。”殡葬司仪搞不懂这家人的情况，但是还是依照规矩，提醒家属注意事项。
去登记窗口签字，去存放处抬棺，站在门口摔盆，跪在地上磕头，去大厅选骨灰盒，交钱，排队，等待遗体火化。
这个骨灰盒安闻看不出什么精巧的地方，工作人员介绍说整玉雕刻，一体成型。上面雕刻的什么安闻没兴趣了解，也没心思细看，买殡仪馆里最贵的就对了。
安闻伸手接住了窗口递出来的骨灰，说是骨灰，其实还掺着些烧不化的骨头。
给二伯、三伯发消息，报丧。
安闻给范玉红发消息，请假。
二伯跟过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看你三伯，这么大岁数了，没个住的地方。你爸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给你三伯住呗。”
殡葬礼仪说让家属把骨灰装盒，安闻把骨灰盒拿过来，打开，然后看着那一盒子骨灰，抬头对二伯笑了一下，“二伯，你来？”
这时窗口里面有人喊，“安黎明家属，安黎明家属，来接一下骨灰。”
安闻看了一眼窗口，里面的人起身了。他转回头看了一眼二伯，心想，饶了一圈，终于说到重点了。
三伯坐在远一点的地方，二伯直接坐在了安闻旁边，兰胜男看到安家来人，早就躲了出去。
房间里窗帘拉着，黑漆漆一片，安闻没有在床上。
“宝宝，这骨灰盒多少钱？”
举起牛奶杯子的手在空中一顿，缓缓地送到嘴边，牛奶刚入口的时候，嗓子眼有些疼，喝了几口之后，感觉没那么疼了，他把杯子放下，再次抱住自己的膝盖。
“林清宇，我没有爸爸了。”安闻的眼泪突然涌出来，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偷偷把眼泪蹭在膝盖上，带着鼻音开口，“我以为我不会为他哭的。殡葬司仪说，眼泪不要滴在骨灰里的时候，我心里还暗暗嘲讽，我怎么可能会为他掉眼泪。可是，林清宇，我也痛，好痛啊。安黎明没有教养过我，他做事禽兽不如从没考虑过我，可是他就是我爸啊。我前两天去公安局给他办死亡证明，亲手把他送进焚化炉，去派出所给他销户口。这个人消失了，他确确实实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安闻抬头，被门口的光刺了眼睛，他伸手捂住眼睛，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后面这块墓，是昨天连夜买的，墓碑是昨晚加急请师傅刻的。
“那天晚上，我去厨房看了一眼，我给他熬的羊汤，他一口没喝过。”安闻泪如泉涌，呜咽着，“安黎明连死都没有考虑过我。”
等了很久，安闻终于开了口。
他的情绪突然有些失控，用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裤子，脸埋在膝盖里，“林清宇，他自己选了个日子，以后在万家团圆的日子，在我生日的第二天，我要给他过忌日......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人。死也不叫人安生。”
旁边的两个安家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堆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林清宇蹲下，揉了一把安闻的头，又拽过安闻的手攥在自己温热的手掌里，“山下等你半天，没见你下来。”
窗口里那只手等不急了，又大声喊了一声，“安黎明家属在不在？快来接一下骨灰，撒了我们不负责啊！”
安闻把骨灰盒盖子盖上，抱着骨灰盒往后面公墓走，这一段路园区有专车接送，但安闻还是抱着骨灰盒，自己走上了山。
安闻抿着嘴唇，眼睛死盯着窗口，冷笑一声，“看来我爸死的挺是时候，正好能给三伯腾地方。”
安闻什么都不懂，殡葬司仪叫他做什么，他就按部就班地做。
脚步声传来，带着黑土黄泥的白色运动鞋出现在视野里。
安义海双手揣兜，往后退了一步，“宝宝，这可不能开玩笑。儿子在这里，哪有兄弟给收尸的道理。”
“宝宝，你爸呢？”二伯向窗口里面看了一眼，明知故问。
安闻把骨灰盒放进去，公墓管理人员和殡葬司仪帮忙盖好。
安闻也不气，将盒子里的骨灰直接倒进了骨灰盒里，然后用手挖了一把灰，怼到三伯脸前，“三伯，你也拿一点儿？”
安闻也看了看窗口里面，没有说话。
安闻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坐在等候区，把骨灰盒放在旁边椅子上，“炉子里。”
《身患绝症后拽少对我死缠烂打》
安闻不理他，他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在旁边上演独角戏，“宝宝是个孝顺孩子。”
安闻垂下睫毛，用手先把大块的骨头放进骨灰盒，然后缓缓开口，“二伯，三伯，你们也没把我当宝，以后就不用叫我宝宝了。”他又捡起一块碎骨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白斑，然后放进骨灰盒里，“我爸死了，我跟老安家唯一的联系断了。以后咱们也不用再联系。”
安闻没有说话，转身进了院子。
终于在周五的中午，林清宇心急如焚，撬开了安闻的房门。
兰胜男陪着他，去了殡仪馆。
山里的风真大，他缩缩脖子，把衣服上的帽子扣在头上，头趴在膝盖上，就像林清宇每次在门口等自己时一样，团成一只蘑菇。
林清宇不由分说地拽起安闻，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山下走，“那就换个地儿待着。”
给自己扎了孝布，送葬。
三伯一听说到跟自己相关，赶紧跟过来，“对啊，宝宝，那房子死过人，卖也不好卖，空着怪可惜的。”
三伯的大嗓门登时嚷嚷起来，周围太安静，他被自己的嗓门吓了一跳，又压低声音怒骂，“你这小王八蛋，你手里还拿着你爸的骨灰，嘴上就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安闻环视一周，山清水秀的，是个好地方。
“孝子，我们就先走了，你和父亲好好告个别。”殡葬司仪跟安闻打招呼。
这个墓园一个人都没有，安闻抬头，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安黎明被推进焚化炉里，安闻抱着空骨灰盒站在出口等候，这时，二伯、三伯姗姗来迟。
他找了墓碑旁边的台阶坐下，天很蓝，安闻抬头看看天，很久没见过这样晴朗的天了。
墓碑落款：孝子安闻立于XX年八月十六
从昨天到现在，殡葬司仪一直叫自己“孝子”或者“家属”，墓碑上刻着的也是“孝子”。
林清宇把死亡证明从安闻手里拽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又把手里的热牛奶塞进安闻手里，然后跟他一起坐在地上，“我来看看我未来男朋友。”
林清宇把手轻轻抚在安闻背上，紧抿着嘴唇，眼角洇红，他想抱抱安闻，却被安闻一把推开。
林清宇走进去，看到坐在地上的安闻，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光，他看到了安闻手里攥着的安黎明的死亡证明。
在开了空调的车里暖了一路，安闻才恢复了知觉。到家后，他提前一步跳下车，把林清宇堵在车里，“我回家了，你快回学校上课吧。”
安闻转头，看着他，又回到了鸵鸟状态，但是林清宇看得出来，他的脊背没那么僵硬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等我们来呢？最后一眼都看不到了。”
接下来的几天，兰胜男回家来住，林清宇每天放学都会过来，见不到安闻，就跟兰胜男聊聊学校的事情，问一问安闻今天的情况。
林清宇愣了一下，又木 讷地坐回去，“那我晚上放学来看你。”
安闻用手摸了一下骨灰盒上的花纹，抬头告诉二伯，“两万。”
这人就这个习惯，心情不好时想倾诉，嘴巴一直说着没完，好像嘴巴不停压力就会源源不断地泄出去。
“林清宇，你知道吗？安黎明......是我害死的。”
安闻吸了一下鼻子，强忍着哽咽，“我再也没有爸爸了。林清宇，你能理解吗？我再也没有爸爸了。如果他活着，我至少有个人可以叫爸，哪怕他是个摆设，我也有爸爸。可是他死了，我以后连能叫爸爸的人都没有了。一个人，前一天，还在和我吵架，说死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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