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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没关系,她既然敢问出来,就有把握圆回去:“我那晚听见外面有声音,就起身开门看了看,没想到刚好看见你打开店铺前的铁栅门,我就……”

    闻语继续说道:“然后我准备跟着你看看的,但是发现身上还穿着睡衣,就回去换了衣服,等走出去了,又发现雨太大,然后又返回来了,经过厨房,洗了一下手上沾染的雨水。”

    “可是闻语好像已经发现了。”

    戚陵游:……擦边男模?他不知道擦边男模是什么,但他知道男模是个好词,所以闻语这是在夸他?

    “不用了,你别忘了闻语之前对你说的话。”

    戚陵游知道自己这是想多了,可他就是心虚忍不住多想。

    “那你还送那批货吗?”闻语那晚就在现场,她知道戚陵游在撒谎,但是她还需要试探戚陵游撒谎动机。

    闻语径直走到灶台前,起火烧热油,然后把提前备好的粟米饼挨个放进锅里。

    戚陵游低下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没吭声,他知道闻语还在为他藏着话的事,跟他置气。

    “去拉货,之前巧姨让我帮她送一批木雕,”戚陵游说着,闻语听到了关键词,他接着说:“那晚巧姨的客户要求当天晚上先拉一批木头家具,我就去了,但是后来客户那边有人身体不舒服,这件事就推迟了。”

    什么意思?闻语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背影。

    聊到这里,闻语知道没必要再聊下去了,戚陵游还是不肯对“妹妹”说出实情,难道是因为走私木雕文物这种事情,实在太丢脸太让人唾弃吗?

    “但是闻语发现那晚我出去过,她也试探着问我是不是做了让她担心的事情,”戚陵游搓捻着自己的手指:“她这么担心,我怕也会影响到她。”

    “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章页对戚陵游说了一声,转身往公交车站跑去,戚陵游也急匆匆地往回赶                                                。

    “呵,”戚陵游又想说两句,但一想到章页的话也有道理,便沉默了。

    简直什么?戚陵游被闻语这么一说,脸顿时有些发热,此刻闻语又留了后半句,直接让他紧张得连呼吸都放缓了。

    “老戚,闻语马上读高三,罗小尔马上读初三,都是关键时候,你现在给她们说那些事,万一影响到她们高考和中考怎么办?”

    闻语还在惦记那本《伦理学新视野:中西家庭伦理比较研究》?

    话音落下,闻语不满地看过去:“你这衣服淋湿后,就像没穿一样,店里还有好几位女客人呢,穿成这样在外面晃,简直……”

    “你还是先去换掉你的湿衣服吧。”闻语冷声拒绝了戚陵游。

    “我也在等通知。”

    噼啪,小火热油煎得粟米饼爆出小小的油爆声,却惊得戚陵游心里无端错跳一拍。

    “那我先去换衣服。”他压下心脏里涌出的那股热意,丢下这句话,有些慌乱地离开厨房,连准备好的陈皮红豆沙都忘记端出去了。

    章页嗤的一声笑出来:“你好中二啊,这年头,谁会把一个高中生的预言当真啊!”

    刚刚钱进励给她打电话,说他今晚真的要去南城春山区春山湖区:“原因我不方便说,反正是跟你哥有关……”

    理智告诉她,此刻问下去,戚陵游肯定会回答,可是情感告诉她,再问下去,戚陵游外面那层保护壳也会被彻底击碎,把身体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最亲近的人的审视之下。

    “得了吧,你这个犟种,就别说我犟了。”

    冲进店里,因为下雨,好几位客人都留在店里没走,闻语正站在柜台边接着电话。

    戚陵游这是在恳求她不要再问下去了吗?他是在征得她的同意吗?闻语看着站在树影下的戚陵游,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脆弱。

    《哥哥为何这样》

    “送,已经约定好了,肯定要送。”戚陵游回答得很干脆,看来戚陵游已经和昨晚那群穿黑色雨衣的人达成共识——那批货必须送。

    戚陵游瞥他一眼:“说不定闻语是有什么话没法直说,所以才用预知梦的形式告诉你,你别在这种事情上犟。”

    命运之轮已经转动,钱进励就是第一个直面它的人,而她现在做的这些,不知道是否已经改变了既定的命运。

    她不会真的在研究自己和她兄妹关系的正当性吧?

    轰!一声巨雷惊响,原本还晴朗的天气,在几分钟内瞬间变得昏暗。

    闻语不知道身后戚陵游的慌乱,她望着锅里滋滋作响的粟米饼,心里也是乱糟糟的。

    章页有些不满,开口劝着:“可是他们院子进贼了都不报警,真的很可疑。”

    他刚说服了自己,下一刻又听见闻语颇有压迫性的提问。

    “下次送货的时候,带上我。”闻语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剩下戚陵游站在原地。

    闻语就在他身后,很耐心地站着,没有催他,也没有说算了,就这样静静站在他身后。

    “这个后面再说,现在最紧急的问题是,你还要继续帮那伙人送货吗?”

    戚陵游听着闻语的回答,这里面仍然有不合理的地方,但是,那个谁不是说过,“去掉所有不可能,剩下那个再不可能也是真相”,去掉他之前不可能的猜想,闻语现在这番说辞,不管有再多破绽,也是真相。(1)

    终究是比雨水慢了一步,戚陵游离家还差十几米路时,碰巧撞上了第一波暴雨,上半身都淋得湿透。

    戚陵游张张嘴,看见闻语的脸色,又闭上嘴巴。

    戚陵游一句话堵住章页的嘴,章页无奈叹口气:“下次我跟你一起,有个人照应着会更安全点。”

    他不敢再看闻语,闻语现在不好骗了,而且也变得机灵起来,闻语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就能看出不对劲来。

    他在厨房里,准备好陈皮红豆沙,准备先端出去时,闻语也冷着一张脸进来了。

    “送,”戚陵游垂下眼:“你知道的,我现在很缺钱,那些问题,我暂时可以忽略。”

    客人喊着,戚陵游应了声,顾不得换下湿透了的衣服,便直接往厨房走去,路过柜台,听见闻语小声对电话那边说了句“那书给她留着……”

    “我都给你说了,那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那晚冒雨出去是干什么了吧?”闻语紧接着提问,几乎没给戚陵游留下喘息的时间。

    “简直跟那些擦边男模一样。”闻语顿了顿,又打量戚陵游一眼后,才补上后半句。

    她想过戚陵游会撒谎,会说他没事,会让她不要再乱想,她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过,戚陵游会这么回答。

    戚陵游不由自主低下头瞥了自己一眼,刚刚尴尬心思一下子变得有些雀跃,应该是在夸他。

    “您稍等。”

    “下次送是什么时候?”

    他不知道闻语现在发现了什么,知道了多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和闻语透露些自己的秘密。

    “你当然不能说!”戚陵游又找章页商量,章页张口就是反对:

    “闻语,我可以不说吗?”戚陵游开口,声音十分干涩,似乎经过了许多次的碾磨,才连成了一句:“哥哥也有不敢说出口的事情。”

    听着戚陵游落寞的声音,章页抬头看向他:“不可能,这事儿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章页斩钉截铁的语气,让戚陵游心里稍微安稳了些。

    “可我更缺钱。”

    “三更半夜?冒着暴雨?去送木头家具?哥,你的谎言是为了掩饰什么?你真的做了让我和罗小尔会担心的事情吗?”

    闻语拥有着绝佳的微表情观察力,戚陵游太过震惊了,甚至比他刚刚还要震惊,他难道猜到了些什么?

    “我一会儿换也行,不碍事的。”

    她带着些微的愤怒看向戚陵游,接触到闻语的视线,戚陵游迅速垂下目光,转过身去。

    她刻意顿了顿,仔细欣赏着戚陵游的表情,很错愕,看来他应该猜出来了,不过他也觉得这个猜测十分荒谬吧。

    戚陵游皱起眉:“闻语,你帮我把红豆沙端出去吧,粟米饼我来煎就行。”

    戚陵游耸着肩,一句话都没说,背对着她站着,像一堵沉默的墙。

    如果原主在的话,大概到这里,就会止住了吧,闻语想着,她的选择毫无疑问,会和原主的意愿保持一致,毕竟,戚陵游的妹妹是原主,不是她。

    眼前的香樟树里挂着夏蝉,蝉鸣一声接一声,叫个不停。在聒噪的树影下,戚陵游仍然能清晰地、强烈地感受到,身后闻语的存在。

    她握着话筒,手肘支着柜台,看见戚陵游进门,一下子就把头扭过去,不看他。

    “老板,再来碗陈皮红豆沙,再加一份粟米饼。”

    闻语虽然特意强调了,让钱进励千万别去,去了可能会死,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否真的有用。

    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的存在,甚至能感觉到她落在他身上探究担忧的目光。这道他想象中的目光甚至压过蝉鸣,让他脑海中,渐渐只剩下闻语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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