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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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蛋听完松了口气，自个寻摸着老村正刚坐过的石墩处，一屁股坐下，看着不知道在做什么奇怪动作的王景禹。
石蛋和他爹中午从地里回来歇晌，正吃着饭就听他娘讲了隔壁发生的事，当即就想过来看看。
石蛋似乎进了堂屋里，刘氏在门口用隔壁能听到的声音说完这最后几句，也转身进了门。
“哪能啊。”
一时间梗住了。
石蛋无奈只好出了王景禹家门，十几米外的刘氏见了，立马提着音量数落起来。
“大哥儿，你…你们吃了吗？”
刘氏蹙眉，她肚里的娃月份大了，这么提着气说话颇费气力，此时长出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咋整？你当这是什么新鲜事？等你再大点就知道，哪个村还没有个破产户或者绝户了？甚至全村都摊逃大半，留下的全都破绝个干净的娘都听说过！这就是我们农家命，一年又一年，一关又一关，活着都得加倍小心。”
即便他们家如今是村里日子过得最好的，可王景禹这一家可是四口的病患和幼童。他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已经不是家事农事的主力。让他说动自家的儿子和儿媳，将王景禹这一家彻底帮扶起来，他也是有心无力。
“再说咱家，就不难吗？”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自己家这门亲戚似乎也没好到哪去……
帮扶亦有度，一旦做的出格了，失了度，那这村里，有难处的不止王家这一户，他又要如何帮？以及他有那个能力帮吗？
可这么好的苗子，甚至比他自家的孙子都更有可能走出他们双满村、走出临南县，去大的州府闯一闯。
这些都是官家的规定，但在这巡检官都极少巡尉的偏远小山村，两州交界三不管的下县，里面的门门道道可就多了。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尚未长成的青松，就夭折在这山村里，实在是痛惜！
他家和石蛋家在户籍上仍是一户，原主爹和爷爷三年未归，王二水和刘氏至今都没能把他俩在户口薄上的丁口消掉，就是没能打点通这些个头目。
她说到的夏秋两税，的的确确是他家面临的下一个生死关。
他上辈子这辈子，都好整洁，说话的功夫，准备趁着最后这点落日余晖，用那些收起的瓦片在灶间的地面上铺一铺，做饭时能少些地面扬尘。
这在双满村，也几乎是人人皆知。
“那什么，听说晌午你县上娘舅家来人了？没啥事吧？”
再像以往乡约的条法，去规劝约内之民互助救济，他也不是没试过。
石蛋磨蹭着不想走，打算着等他娘叫累了回院，他再多呆一会儿就出去。
石蛋不明所以，但也连忙“嗳”的脆答，应了这有生命以来，老村正对他的第一夸。
这几日下来，这种负面情绪已经基本被他消解的差不多了。
夏税则一般是收钱，或者折成绢、布、麦缴纳。
王景禹借着灶里未熄的柴薪微光，一块块的找准缝隙，将不规则的瓦片拼接码齐，再用脚踩实嵌进土面。
石蛋见了，二话不说也跳了起来去搭帮手干活。
直到戌时的叩铁更声响起，才拍了拍身子，净手洗面。
“他们会这么好心？！”
“他家要是能过了这个秋，我王刘氏第一个服了软。随便你再跟他怎么厮混！”
石蛋嗤之以鼻：“我可都听我娘说了，自从大伯出意外没了消息，他们可是不闻不问！这时候要把二丫二哥儿接走，要我说，到了他们那狼窝，命兴许是能活下了，可将来不定要怎么当牛做马呢！”
每年的夏秋两赋，固定是要纳粮纳绢的。临南县地处北方，按北方冬地的标准，大致是中等田每亩收获一石粮，纳官税一斗，这是秋税。
“可这世道就是这样，到了这一步，谁也顾不上谁，谁也别怨恨谁！”
刘氏恨铁不成钢，磨磨蹭蹭的继续骂：“收秋收秋，收了秋首先要缴的就是赋粮！他家那点地今年的收成，缴完了夏秋两轮赋，还能不能剩足来年的麦种都难说，还哪里够吃用的？今儿得了点吃食，又能管得了四口人几天？懂不懂？”
王景禹语气轻松的道：“没事儿，舅舅和舅母顾念我们，这不，特意差人来送吃的。”
只是一直寻不到空，到此时才悄悄地摸了过来。
“那咋整啊？”石蛋皱巴着脸。
刘氏最后剜了一眼石蛋：“不是娘狠心，咱也尽力拉扯过了，比他那县上的亲娘舅总强上百倍有余！”
是在骂石蛋，也是要旁人听：“你想死啊！今儿个好好的天气，不帮着你爹把明日的豆种捡出来，鸡圈也不清出来把粪沤上，我一个不注意你就溜出来了？赶什么新鲜呢？你别以为他今天给了那县上不靠谱的亲戚点教训，出了风头得了吃食，但那也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
“这娃儿也是不赖的。”
木栅门嘎吱一声，有个男孩探进半个身。
王景禹刚刚穿来的时候，从原主的身体上，一直能感受那种消散不去的强大怨气，对他怎么这么命苦、村里的人不再帮他、二叔二婶以及舅舅舅母都不管他，好累好苦好饿弟妹好烦……等等。
三言两语间，王景禹已知他的性子，只暂时简单答：“读书自是有用的，你以后会知道。”
目送着老村正出了院门拐远，石蛋一时有太多问题，只好捡最重要的先问。
他宽慰李长发道：“村正爷，您自宽心些。小子听了这些道理，日日都想都念，只觉得若能早一日听到这些道理就太好了。在咱们双满村，属老村正您有学问，小子不奢求什么，就想着平日里，若得了空，能听听您讲书，跟着您学识几个字。哪怕能多读一句书里的道理，小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刘氏的话难听，却也是眼下的实情。
他期期艾艾看了王景禹一眼，目光憋屈又幽怨，倒像这么叫喊他的人是王景禹似的。
王景禹心道，这小堂弟虎是虎了点，脑子倒还灵光。
供起一个孩子去读书，对农人来说，那可是笔巨大的花销！
老村长连声嗟叹，不禁眼眶都湿了，自觉心中有愧，一时不愿直视面前的少年。
石蛋不服，将他娘往屋里拉扯：“秋天？秋天咋了？真到秋天粮食不就打下来了嘛！”
而她口中说的夏秋两赋，王景禹也在这些日子，从王母处了解了大概。
听着隔墙的中气十足的嗓音，王景禹都能想象出刘氏特意冲着自己家这个方向，亮着嗓子喊的样子。
“好！娃娃你啊，每日里只要有时间了就去我院里，我给你讲书，教你识字，只要你愿意学，我就教！”
王景禹欢喜道：“多谢村正爷！”
正是王景禹所穿越对象的堂弟，王二叔家小他一岁的石蛋。
老村正也已经站了起来，再次鼓励和嘱咐了王景禹，见是王二水家的娃主动来了这处院子，意外之余，顿时也用着此子尚可挽救的眼神看着石蛋。
他们家辛苦劳作了两代人，没遇到过大的天灾人祸，没遇过大的苛难和挫折，这才能够供起一个有悟性些的孩子去读书。
王景禹一边继续他方才体操动作，一边冲石蛋点头：“嗯，吃了。”
王景禹能想到老村正惋惜些什么，他也并不打算将一家子的生存命运强行拖济于老村正身上。
负责催征的都保正、大保长，乃至乡书手随便用点花样，就能让一家上等富户直接跌落至最底层的下等户、又或者直接绝断了一门一户的生路。掌一乡之事的都保正，虽然只是吏而不是官，但因其长期由固定人员担任，数十年不易，才更是百姓头上真正的实权常官。
话到这里，老村长已是心潮澎湃，他扶着膝盖站了起来，难耐激动的拉着王景禹的一条手臂，轻轻拍抚。
“说不定什么时候，你爹也被扯了去科配。要是时日短些的，倒也认了。万一是个路途遥远的或者耗人耗钱的衙前，咱这一家能撑几时，可也就难说了！”
王景禹好笑：“你娘叫你。”
王景禹倒是完全不在意，做完了体操，笑道：“家里豆种都下完了？”
石蛋又突然乐了：“嘿！这么说，那些吃的还真让你给留下了？大哥儿你厉害啊，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栽跌了个跟头回去！摊上这种亲戚，也真是够晦气……”
“朝闻道夕死则矣！这想法上至老翁下至孩童皆可用，娃儿你竟比老汉我想的更通透。”
更不要说，他如今看到这孩子这么好的底子，还生了让他读书的念头。
石蛋正干的欢实，只听院外他娘一声喊：“石蛋？石蛋？死哪去了？赶紧给我回来！”
可惜，他娘挺着大肚子，硬是立在自家院门处，一遍遍的叫喊，不见到他面，就不罢休。
“如今我们可是三等户，今年派给三等户的沿纳杂变，大哥儿家自是拿不出来。可到时候保正们哪管那么多，只照着户籍丁薄办事，咱家可还得担着这一大户的出头！还有啊……你大伯和爷爷是去支移三年都没回来，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到如今都没能从户头里把他们消掉咯，咱家如今户头上可还是三个丁。”
在此之前，原身一个十岁的孩子，对这些关节也都不甚明了。
石蛋顺嘴接上话：“少说还得七八日。嗳，我刚才听你说，你要去老村正那里，和他孙子大锤一块儿识字读书？要我说，整那个有什么用，也不管吃不管喝的。”
“按时睡觉，这小身板还得抽条呢。”
两处院子的院门距离十多米，但两家的院子只隔了一道一人多高的土墙，说话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李长发欣喜之余，又一声长叹：“可这么好的娃，怎么偏偏就如此命苦呢！”
] 石蛋听完松了口气，自个寻摸着老村正刚坐过的石墩处，一屁股坐下，看着不知道在做什么奇怪动作的王景禹。
石蛋和他爹中午从地里回来歇晌，正吃着饭就听他娘讲了隔壁发生的事，当即就想过来看看。
石蛋似乎进了堂屋里，刘氏在门口用隔壁能听到的声音说完这最后几句，也转身进了门。
“哪能啊。”
一时间梗住了。
石蛋无奈只好出了王景禹家门，十几米外的刘氏见了，立马提着音量数落起来。
“大哥儿，你…你们吃了吗？”
刘氏蹙眉，她肚里的娃月份大了，这么提着气说话颇费气力，此时长出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咋整？你当这是什么新鲜事？等你再大点就知道，哪个村还没有个破产户或者绝户了？甚至全村都摊逃大半，留下的全都破绝个干净的娘都听说过！这就是我们农家命，一年又一年，一关又一关，活着都得加倍小心。”
即便他们家如今是村里日子过得最好的，可王景禹这一家可是四口的病患和幼童。他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已经不是家事农事的主力。让他说动自家的儿子和儿媳，将王景禹这一家彻底帮扶起来，他也是有心无力。
“再说咱家，就不难吗？”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自己家这门亲戚似乎也没好到哪去……
帮扶亦有度，一旦做的出格了，失了度，那这村里，有难处的不止王家这一户，他又要如何帮？以及他有那个能力帮吗？
可这么好的苗子，甚至比他自家的孙子都更有可能走出他们双满村、走出临南县，去大的州府闯一闯。
这些都是官家的规定，但在这巡检官都极少巡尉的偏远小山村，两州交界三不管的下县，里面的门门道道可就多了。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尚未长成的青松，就夭折在这山村里，实在是痛惜！
他家和石蛋家在户籍上仍是一户，原主爹和爷爷三年未归，王二水和刘氏至今都没能把他俩在户口薄上的丁口消掉，就是没能打点通这些个头目。
她说到的夏秋两税，的的确确是他家面临的下一个生死关。
他上辈子这辈子，都好整洁，说话的功夫，准备趁着最后这点落日余晖，用那些收起的瓦片在灶间的地面上铺一铺，做饭时能少些地面扬尘。
这在双满村，也几乎是人人皆知。
“那什么，听说晌午你县上娘舅家来人了？没啥事吧？”
再像以往乡约的条法，去规劝约内之民互助救济，他也不是没试过。
石蛋磨蹭着不想走，打算着等他娘叫累了回院，他再多呆一会儿就出去。
石蛋不明所以，但也连忙“嗳”的脆答，应了这有生命以来，老村正对他的第一夸。
这几日下来，这种负面情绪已经基本被他消解的差不多了。
夏税则一般是收钱，或者折成绢、布、麦缴纳。
王景禹借着灶里未熄的柴薪微光，一块块的找准缝隙，将不规则的瓦片拼接码齐，再用脚踩实嵌进土面。
石蛋见了，二话不说也跳了起来去搭帮手干活。
直到戌时的叩铁更声响起，才拍了拍身子，净手洗面。
“他们会这么好心？！”
“他家要是能过了这个秋，我王刘氏第一个服了软。随便你再跟他怎么厮混！”
石蛋嗤之以鼻：“我可都听我娘说了，自从大伯出意外没了消息，他们可是不闻不问！这时候要把二丫二哥儿接走，要我说，到了他们那狼窝，命兴许是能活下了，可将来不定要怎么当牛做马呢！”
每年的夏秋两赋，固定是要纳粮纳绢的。临南县地处北方，按北方冬地的标准，大致是中等田每亩收获一石粮，纳官税一斗，这是秋税。
“可这世道就是这样，到了这一步，谁也顾不上谁，谁也别怨恨谁！”
刘氏恨铁不成钢，磨磨蹭蹭的继续骂：“收秋收秋，收了秋首先要缴的就是赋粮！他家那点地今年的收成，缴完了夏秋两轮赋，还能不能剩足来年的麦种都难说，还哪里够吃用的？今儿得了点吃食，又能管得了四口人几天？懂不懂？”
王景禹语气轻松的道：“没事儿，舅舅和舅母顾念我们，这不，特意差人来送吃的。”
只是一直寻不到空，到此时才悄悄地摸了过来。
“那咋整啊？”石蛋皱巴着脸。
刘氏最后剜了一眼石蛋：“不是娘狠心，咱也尽力拉扯过了，比他那县上的亲娘舅总强上百倍有余！”
是在骂石蛋，也是要旁人听：“你想死啊！今儿个好好的天气，不帮着你爹把明日的豆种捡出来，鸡圈也不清出来把粪沤上，我一个不注意你就溜出来了？赶什么新鲜呢？你别以为他今天给了那县上不靠谱的亲戚点教训，出了风头得了吃食，但那也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
“这娃儿也是不赖的。”
木栅门嘎吱一声，有个男孩探进半个身。
王景禹刚刚穿来的时候，从原主的身体上，一直能感受那种消散不去的强大怨气，对他怎么这么命苦、村里的人不再帮他、二叔二婶以及舅舅舅母都不管他，好累好苦好饿弟妹好烦……等等。
三言两语间，王景禹已知他的性子，只暂时简单答：“读书自是有用的，你以后会知道。”
目送着老村正出了院门拐远，石蛋一时有太多问题，只好捡最重要的先问。
他宽慰李长发道：“村正爷，您自宽心些。小子听了这些道理，日日都想都念，只觉得若能早一日听到这些道理就太好了。在咱们双满村，属老村正您有学问，小子不奢求什么，就想着平日里，若得了空，能听听您讲书，跟着您学识几个字。哪怕能多读一句书里的道理，小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刘氏的话难听，却也是眼下的实情。
他期期艾艾看了王景禹一眼，目光憋屈又幽怨，倒像这么叫喊他的人是王景禹似的。
王景禹心道，这小堂弟虎是虎了点，脑子倒还灵光。
供起一个孩子去读书，对农人来说，那可是笔巨大的花销！
老村长连声嗟叹，不禁眼眶都湿了，自觉心中有愧，一时不愿直视面前的少年。
石蛋不服，将他娘往屋里拉扯：“秋天？秋天咋了？真到秋天粮食不就打下来了嘛！”
而她口中说的夏秋两赋，王景禹也在这些日子，从王母处了解了大概。
听着隔墙的中气十足的嗓音，王景禹都能想象出刘氏特意冲着自己家这个方向，亮着嗓子喊的样子。
“好！娃娃你啊，每日里只要有时间了就去我院里，我给你讲书，教你识字，只要你愿意学，我就教！”
王景禹欢喜道：“多谢村正爷！”
正是王景禹所穿越对象的堂弟，王二叔家小他一岁的石蛋。
老村正也已经站了起来，再次鼓励和嘱咐了王景禹，见是王二水家的娃主动来了这处院子，意外之余，顿时也用着此子尚可挽救的眼神看着石蛋。
他们家辛苦劳作了两代人，没遇到过大的天灾人祸，没遇过大的苛难和挫折，这才能够供起一个有悟性些的孩子去读书。
王景禹一边继续他方才体操动作，一边冲石蛋点头：“嗯，吃了。”
王景禹能想到老村正惋惜些什么，他也并不打算将一家子的生存命运强行拖济于老村正身上。
负责催征的都保正、大保长，乃至乡书手随便用点花样，就能让一家上等富户直接跌落至最底层的下等户、又或者直接绝断了一门一户的生路。掌一乡之事的都保正，虽然只是吏而不是官，但因其长期由固定人员担任，数十年不易，才更是百姓头上真正的实权常官。
话到这里，老村长已是心潮澎湃，他扶着膝盖站了起来，难耐激动的拉着王景禹的一条手臂，轻轻拍抚。
“说不定什么时候，你爹也被扯了去科配。要是时日短些的，倒也认了。万一是个路途遥远的或者耗人耗钱的衙前，咱这一家能撑几时，可也就难说了！”
王景禹好笑：“你娘叫你。”
王景禹倒是完全不在意，做完了体操，笑道：“家里豆种都下完了？”
石蛋又突然乐了：“嘿！这么说，那些吃的还真让你给留下了？大哥儿你厉害啊，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栽跌了个跟头回去！摊上这种亲戚，也真是够晦气……”
“朝闻道夕死则矣！这想法上至老翁下至孩童皆可用，娃儿你竟比老汉我想的更通透。”
更不要说，他如今看到这孩子这么好的底子，还生了让他读书的念头。
石蛋正干的欢实，只听院外他娘一声喊：“石蛋？石蛋？死哪去了？赶紧给我回来！”
可惜，他娘挺着大肚子，硬是立在自家院门处，一遍遍的叫喊，不见到他面，就不罢休。
“如今我们可是三等户，今年派给三等户的沿纳杂变，大哥儿家自是拿不出来。可到时候保正们哪管那么多，只照着户籍丁薄办事，咱家可还得担着这一大户的出头！还有啊……你大伯和爷爷是去支移三年都没回来，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到如今都没能从户头里把他们消掉咯，咱家如今户头上可还是三个丁。”
在此之前，原身一个十岁的孩子，对这些关节也都不甚明了。
石蛋顺嘴接上话：“少说还得七八日。嗳，我刚才听你说，你要去老村正那里，和他孙子大锤一块儿识字读书？要我说，整那个有什么用，也不管吃不管喝的。”
“按时睡觉，这小身板还得抽条呢。”
两处院子的院门距离十多米，但两家的院子只隔了一道一人多高的土墙，说话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李长发欣喜之余，又一声长叹：“可这么好的娃，怎么偏偏就如此命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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