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嫁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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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安拱手垂目“替陛下分忧是臣之职责。”

    

    第三章

    他们不懂也就罢了。”皇上手指点了点最面上那本暗绯色奏折一字一句咬重道“他是秦阁老啊朕曾经的恩师我南国一代大儒他居然也来弹劾朕你认为朕该如何处置。”

    她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后悔大姑娘二姑娘许亲太早，不然就给了自己女儿，哪里能便宜得了姨娘。

    “可

    《桃杏犹解嫁东风》

    “许给四姑娘是吧？”大夫人还没说出来王老夫人先替她说了。

    这会子上门来的人都走了，面上的疲惫才逐渐显露了出来，起身后也没往榻上躺，下地活动了一下腿脚。

    内侍公公王恩立在门槛处，远远见到雨雾中亮起了一抹忽明忽暗的灯火，转身便进里屋禀报，“陛下，裴大人来了。”

    “来了，快坐。”皇上冲他熟络地扬手，指了对面的位子。

    王老夫人摇了一下头，满脸失望，“我王家历经两代不倒，多少风雨都挺过来了，如今气数怕是真要到头了。”

    陈嬷嬷上前替老夫人顺了一下背心，劝道，“大爷大夫人也是一时心急，老夫人别气了，身子骨要紧。”

    

    个头挺高，一众人里似乎就数他最挺拔。

    正说着话，外面又有了动静

    老夫人一席话，半点面子都没给，大爷脸色顿时也挂不住。

    被大爷一瞪大夫人也只能硬着头发道“母亲也知道就芸娘这事临安如今都传遍了非说她和裴家世子有......”

    门合上，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母亲问你呢。”大爷脸色都变了瞪了大夫人一样恨铁不成钢在屋里她说得一套是一套到了跟前倒成了哑巴还指望上他了。

    —

    裴安瞧了一眼，也没去翻，答道，“皇上治国有道，所谋所略皆以百姓为上，平常愚昧之人，岂能明白陛下苦心。”

    天色临近黄昏，歇停了半日的雨点又大了起来，陈嬷嬷送走了最后一个婆子，合上门后，回屋去搀扶软榻上的王老夫人，“都坐这阵子了，老夫人躺下歇会儿罢。”

    眼下正是进阶的关键时机这时候两人过来必也定是为了芸娘和刑家的亲事。

    大夫人哪里还敢再留，赶紧跟上。

    就那两蠢货，心眼子一箩筐，奈何脑子不够使，被张氏摆了一道，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芸娘成不了，她家四姑娘就能成了？

    裴安上前跪安，“臣参见陛下。”

    裴安神色微顿随后没有半点犹豫拿起了折子。

    也不想想，刑家这么多年没来说亲，偏偏就赶在这时候过来，她张氏能不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自己不好张嘴，那蠢货倒是替她说了。

    陈嬷嬷还是不放心，“老夫人......当真不管芸娘了？”

    还能蠢到自己差使丫鬟，爆了自己的把柄，送给刑家这么个十全十美的全退之法。

    听二娘子院子里的秋铃说，两年前二娘子和四娘子还曾图热闹，去过街上，亲眼见过。

    急什么。

    能被圣上钦点为状元的人，除了文采斐然之外，长相必须得出众，王芸被关了多少年禁闭，青玉也跟着陪了多少年，并没有见过当年裴世子的风光。

    —

    从茶楼出来，她寻个马车的功夫，身后的小姐不慎被门槛绊住，幸得对面的人扶了一把，等她转过头，只看到了对方一个背影。

    二房气数短二爷和二夫人早早归了西只留了王芸一个后人相对二房大房的人丁要兴旺很多。

    王刑两家的婚约，毕竟是当年二夫人亲口同刑家定下来，大夫人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忙替自己解释道，“不是我不心痛芸娘，我也是为了王家考虑，将来王家好了，就算流言是假的，芸娘也还能靠着邢家许个好人户，当然，要是裴家真有心，那咱们芸姐儿，可不就一步登天，说起来，裴家世子还是状元郎呢，咱王家以后......”

    夜幕雨雾下，一辆马车徐徐驶向大内，从南侧宫门进，一路经过九道关卡，最后停在了勤政殿门前。

    大爷跟前育有三子三女除了四姑娘和五少爷是姨娘跟前的其他几个子女皆为大夫人所出。

    文不能文，武不能武。

    是个好人。

    可他是不是个好人，也解决不了小姐如今面临的困境，两个人本就不相识，谣言传得再厉害，也不是真的，刑家的亲事被搅黄了，裴家也不会为了她家小姐的名誉，上门来提亲。

    老夫人丝毫没动容，“就看她自己罢。”旁人替                                                她做出来的决定，是逼迫，得记一辈子，唯有自己选择，方不会留遗憾。

    外面的雨不小大爷和大夫人身上都沾了雨水同王老夫人问完安两人坐在了旁边的高登上你看我我看你相互使眼色谁也没开口。

    皇上闻言神色大松“朕就知道裴卿有办法。”

    单从样貌而论，和她家小姐确实挺配，为人嘛......且不论他那一扶对小姐造成的严重后果，但他能在人危急时刻伸出援手，人品肯定也不差。

    “桃李犹解嫁东风，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有人给她送上门来，她何不就乘了这股东风。

    

    雨线密实，有伞也遮不住，下了马车后肩头上沾了些雨水，裴安接过门口公公手里的浮尘，将身上的水珠拂干净了方才入内。

    童义那日没看到王芸，青玉也没看到裴安。

    此时小姐问她裴安是方是圆，她只能答出来，是个长的，但长相她不知道，不过流言传出来后，她已经去问过其他院子的丫鬟。

    裴安刚落座，皇上便将跟前的一摞折子推了过去，“瞧吧，都是骂朕的，说朕不作为，是个只会上贡的懦夫，朕这大晚上的睡不著，心烦啊，只能找裴大人过来说一会儿话。”

    隔了一会儿外屋丫鬟进来禀报“老夫人大爷和大夫人来了。”

    “荒唐！”王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眼皮子被气得跳了跳，缓了缓才沉声道，“你以为你王家是什么名门大户出身，还打算许个庶女过去，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邢家不是你能高攀得起。”

    王家一共有两房大爷王康二爷王戎迁。

    陈嬷嬷一愣，“老夫人......”

    陈嬷嬷斗胆说了一句公道话，“以芸娘的性子，怎可能同裴家世子有瓜葛，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些胡编乱造，连媒人都上门了。”

    “母亲教训得是，您先歇息，孩儿就不打扰了。”心思被戳破，羞愧难当，大爷恨不得立马走人，也不管大夫人，一人先匆匆地走了出去。

    屋外雨天黑地，殿内一片灯火通明，皇上仅身着一件寝衣，披头散发，正坐在蒲团上看折子。

    

    可要说他笨，关键时候，使起小聪明来，又无人能及，但凡他当年能提得起枪杆子，去战场的也不是老二。

    “有什么？”王老夫人打断侧目看了过去“你信？”

    这流言蜚语的浪尖口上，陈嬷嬷自然知道她问的是谁，答道，“晌午后，三姑娘去了一趟邢家，回来便如同丢了魂，正关在屋里呢。”

    屋里已经点了灯，光线通明，有些刺眼，王老夫人拿手捏了一眼干涩的眼眶。

    王老夫人眼睛一闭，没答话。

    “母亲，莫气坏了身子。”大爷赶紧起身，回头斥责了大夫人一句，“早就同你说了，别打这主意，你就是不听......”

    “明儿你去同芸娘放个话，后日一早让她去乡下的庄子呆着，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告诉她，不清楚。”

    “我......”大夫人一愣笑容显出了几分尴尬绞紧手里的帕子也不管了埋头将想说的都说了“儿媳信与不信又有什么用关键是刑家已经信了今儿邢夫人过来本是为了芸姐儿亲事谁知道嘴碎的丫鬟也没看人一通子说完了刑夫人听个了正着且不论传言是真是假芸娘和刑家的亲事儿怕是已经黄了儿媳想着以邢家如今的家世这门亲事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再说王刑两家相邻多年关系一直都交好若是芸娘不成......”

    当年朝廷要同北国议和二爷将军的身份对王家颇有影响大爷王康本该进户部最后被刷下来几年过来凭借王老夫人的名望和人脉才替他争取到了龙图阁直学士的职位虽无掌权官阶却是从三品且享超迁官阶的优待前途摆在那全凭他自己去争取。

    皇上笑了两声转头让王恩备酒

    是两年前的状元郎。

    

    转了两圈，突然出声问，“她人呢？”

    早晚都得面对王老夫人忍着身上的疲倦让陈嬷嬷扶着她又坐回到了软榻上“叫进来吧。”

    “临安第一美男。”青玉复述了秋铃的话。

    “行了，你也死了这份心，有多大本事干多大事，要想得功名，就凭自己去争，刑风进翰林院两年，你可曾听说，他给过谁面子，一大把年纪了，别让一群小辈看轻，权小，尚还能有一口饭吃，路走歪了，当心哪天丢了自己小命。”

    推推攘攘一阵王老夫人看不过去先出声

    一个下午过去，主仆二人坐在小院子里，谁也提不起精神。

    “都回去吧，芸娘的事情，不必你们操心，管好自个儿，少去想那些歪门子邪道。”王老夫人心烦，懒得再看两人。

    王老夫人似乎并没意外，脸色平静，讽刺地道，“张氏岂是个省油的灯.....”

    裴安翻完后神色并无多大波动平静地道“禀陛下这折子中所述的陈词倒是同臣前些日子在建康处理的一桩叛逆案有相似之处陛下不必忧心待臣先查明白。”

    皇上也不催他等着他慢慢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