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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庸之斜了斜视线,唇角抿了起来,细雨绵绵,无边无际,身在仲夏,却如深秋,冷落凋零。

    五岁大的孩子吓得面如土色,连哭都不会了。

    说起来最近皇帝出事风格大变,以往推崇仁政,现下却施行酷吏严政,稍有不妥,都可能下诏狱埋尸荒野。

    沈昭仪道:“我要做皇后。”

    皇后火上浇油,痛哭流涕道:“璨儿被沈昭仪推进太液池,若不是璨儿会凫水,这便是谋害皇嗣啊陛下……”

    苏在其说:“我先敲响的门!”

    “这是前朝琴画双圣的笔迹,用的庄周梦蝶的典故,但……”松下老者酣睡,蝴蝶环绕,树后面却多了一个红衣女子,手里抓着一只夏蝉,似是怕惊了酣睡人的梦,机灵顽皮,衣带翩跹,跃然纸上。

    ……誓杀皇后沈氏报仇……

    庸之道:“还没定。”

    但是臣子们的奏折都按时批改完毕,甚至早朝都按时到,只不过陛下病中憔悴,不愿百官担忧,便在龙椅前挂起一道帘子,每日早朝,陛下便在帘子后面倾听百官心声,然后回御书房出谋划策。

    长安的风总能吹遍大江南北。

    来年春三月,庸之和任意借宿一户农家,门前一株开的雪白的梨花,在夕阳下招着手的诱人。

    任意心直口快:”在民间,便是贫贱夫妻,也知道把最好的留给最喜欢的人。陛下有那么多女人,每个都是那么好,可在您心里,究竟谁才是最好?“

    “那这个呢?”皇帝送的一尊送子观音,纯羊脂玉雕刻,宫廷手艺。

    任意问他上面写的什么,庸之只说无非悼词而已,没什么要紧。

    石亭中,皇帝和沈昭仪两两相望。

    皇帝道:“叫她来见朕!”

    十一月初,二皇子被乳母掐死在睡梦中,乳母随即畏罪自裁。

    成亲之日,定在八月十五。

    沈美人嗯了一声,紫藤花架尽头,灯火阑珊处,皇帝负手而立,半身湿透。

    山间风起,吹起一张未烧尽的纸片,庸之捡起,仔细辨认,原是侥幸逃脱之人立下的誓言。

    去掉前因,除掉后果,只有这句最清晰。

    她把袖子从脸上拂开时,夜色已深。

    宫女说大皇子对沈昭仪不恭不敬,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正被沈昭仪罚跪呢。

    “陛下面前,不可胡说!”庸之低声训斥。

    沈皇后说:“我先到的!”

    那人指着应灵山,道:“据说那些大臣一句话惹的皇后不高兴,就被处以极刑,诛灭九族,丢到这应灵山喂狼。”

    他们卸去一天的疲惫,开始数收到的礼物。

    沈美人动了动胳膊,宽大的衣袖掩住面容,呼吸平稳,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沈昭仪道:“陛下不想见妾,妾走便是。”说着便当真要走。

    庸之正收起雨伞,倒立石栏旁。雨水顺着伞骨流成小河,顺着石板缝隙钻入地下,恍若一道未干的泪痕。。

    “大胆!”皇帝手拍石桌,石头磨的桌面,硬是拍出一道裂纹。

    行至半山腰,便觉腥臭刺鼻,忍不住呕吐。

    虽数月未见,庸之第一眼仍认出了沈……皇后,而与她对峙的男子应是战功赫赫的庆国公苏在其。

    “你还敢来?!”皇帝见她一脸无所谓,气不打一处来,糊里糊涂的指责起来。

    “皇后!”皇帝陡转矛头:“别忘了自己身份!”

    庸之头次穿红袍,新娘亦是第一次描眉装扮。

    “是大皇子身边的人告了密。”

    庸之却问道:“沈昭仪?”

    他回首一望长安城楼,此去一别再无相见之日。

    庸之说:“你去备些爽口小菜,不要辣椒不要蒜,也不要太多盐,她口味轻,油醋一律少放,再备碗小米粥,当作夜宵。”

    任意来送糕点瓜果,扯着庸之的袖子问:“她便是宫里的娘娘?”

    庸之挽留道:“用完饭再走不迟。”

    苏在其道:“那是因为我马

    庸之重新卷好画,道:“这画太贵重了,我们得物归原主。”

    “我就不留在这儿碍你们眼了。”沈美人回身走了两步,停下转过半个身子,望着头顶的暖洋洋的灯笼,问道:“庸之何时成亲?”

    ……

    庸之回头,牵起眼前人的手,笑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庸之道:“道听途说,岂可为真?”

    两人边走边游玩,这日刚到应灵山脚下,在茶摊前喝着粗茶,便听旁桌的人谈论起长安城新鲜事。

    庸之忙走出树荫,行礼后,才道:”昭仪娘娘天性纯善,此中定有误解,陛下不妨查清楚后再下结论。“

    夕阳将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皇帝坐在凉亭,喝光了两壶茶,皇后哭的没音了,沈昭仪才穿花拂柳缓步而来。

    他们两人不知何故聚在这一方人迹罕至的村落。

    皇帝气笑了:“庸之,你听听,简直不像话!”

    任意拾起歪到的雨伞,道:“你肯定饿坏了吧?我刚吩咐丫鬟热了粥,还准备了几碟小菜。”

    正说着,皇后銮驾气势汹汹的落在御花园,抱住大皇子一口一个我儿被人冤枉。

    庸之道:“就照我说的去做。还有,看好沈家的人!”

    大理寺的人头发都白了,也没查到凶手,当然也可能被凶手收买,对线索和真相视而不见。

    太监跪地上,全身颤抖:“昭仪身体不舒服,回宫歇着去了。”

    “你未下马便敲门,耍赖!”

    红裙如血,白衣胜雪。

    沈美人这一觉睡了好长的时间。

    沈昭仪为了巩固地位,给皇帝吹枕头风,封赏了几名投机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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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纸张折起塞到怀里,心事重重的望向长安。

    口谕一下,皇后不得不带大皇子回椒房殿。

    庸之问道:“是沈昭仪亲耳听到的?”

    庸之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昭仪娘娘一定慎重再慎重,小心再小心,切莫被表象迷晕了头,有些事是没有回头路的。”

    九月十五,皇后病逝,刚埋下去皇帝就册封来路不明的沈昭仪为后。

    画是真迹,那位红衣女孩,却是新补上去的。

    他说:“任意,我们成亲吧。之后我们远离长安,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永远都不回来。”

    任意拿礼单给他看,果真是沈昭仪,看来太久没入宫,已如井底之蛙。

    厚厚一沓,将红木华锦盒子塞的满满当当。

    暮色深深,晚霞如火,桃之夭夭。                                                /p>

    任意扮个鬼脸,继续清点礼物:“沈昭仪送了……很多银票……”

    庸之食指放唇边,示意她不要多话。

    庸之送走他们,便背着包袱离了长安。

    皇帝不愿将沈家搬离长安,便安置在离长安最近的郡县。

    任意嗔道:”就会胡说八道哄女孩子开心!“

    长安之外,是大千世界。

    那人说:“你要是不信,就亲自去应灵山看看,那里躺着的可都是咱们大越国的脊骨!”

    “你这么了解她?”任意吃味道。

    沈美人话很少,几乎不说话,哪怕喝醉也是眯着眼睛嘿嘿傻笑。

    皇帝紧接着赶来,问昭阳宫的太监:“沈昭仪呢?”

    皇后道:“一介狐媚,能干什么好事!”

    二人势同水火,谁都不肯让步。

    稍后,皇帝压着跳动的太阳穴,道:“召太医去椒房殿为大皇子诊脉!”

    庸之爬上树折枝,刚上去,被旁边敲门声吸引了注意力。

    皇帝思索片刻,红了眼圈,抬头望着沈昭仪:“当真如此吗?”

    这几名投机之辈,是往年落第士子,专会逢迎拍马,奉沈皇后为圣人,竟连皇帝的圣旨都不放在眼里,却被皇后安插进六部大理寺等重要部门。

    两个皇子接连离世,皇帝受不住打击,一卧不起。

    皇帝问她:“你到底想要什么?”

    “好!”任意明亮的眸子里蒙上了雾气。

    沈美人揉了揉眼睛,说:“我该走了。”

    秦王府是一卷画,任意望着画卷,问道:“这幅画很值钱吗?”

    那扇饱经风霜的矮门前站了两个人。

    两人各自牵着一匹枣红骏马。

    翌日清晨,庸之和新婚妻子如意入宫谢恩,顺便问问皇帝如何安置沈老丞相一家,快到勤政殿外时,脚步一转,去了御花园。

    刹那间,他明白了沈美人光临茅舍之意。

    十月,大皇子不慎滑落太液池,这次没上次那么幸运,被发现时尸体已经冷了。

    ……

    庸之道:“这个无论如何得留下。”

    庸之心里一跳,随即上前,将要行礼,皇帝牵着沈美人一刻不停的回宫,眼神都没给。

    大皇子在石亭前罚跪。

    花烛影深,双方看到彼此陌生的模样,同时笑了起来。

    到达山顶,野狼环伺,尸骨成堆。

    任意不相信,非拉着庸之去看。

    庸之高堂无人,任意孤女流浪。

    二人一拍即合,婚礼简简单单,在沈家人作证下,拜了天地。

    太监狗爬着去昭阳宫。

    两人一样的冷漠,一般的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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