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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临崖而立的沈皇后。

    “总不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吧?”

    沈皇后相当给他面子,单单一个鬼脸一个模仿兔子的动作,便笑的前仰后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每每深夜,庸之听着窗外的风声,都在想:这样也挺好,至少大家平安快乐。

    既然找到这里,为何不直接现身带走沈皇后?

    皇帝将批完的折子放在右手侧:“喜从何来?”

    《妖后重生成了傻白甜》

    苏在其说:“你我陌路殊途,中间隔着累累白骨,世仇宿恨。我们是你死我活的仇人,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唯独不可能是夫妻。”

    沈皇后笑了:“如庸之所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敌人永远是敌人,我也不会存有感化敌人的幻想,我明白我没那个本事。”

    她就那么站着,纹丝不动,如木偶泥塑般,任风雨吹之打之。

    皇帝将那些折子一一退回,当着众臣的面,说:“后宫之事,乃朕的家事,即为家事,就由不得外人议论!”

    门猛然打开,苏在其满手是血,头也不回的出了客栈。

    她捉住庸之的手,恳求他:“我想见他,最后一次。”

    沈皇后强笑道:“我早就知道了。”

    苏在其道:“各人选择各人的命,苏某无悔!”

    不过半晌,文武大臣的折子便递了上来。

    这些时日,捕快们放松了警惕。

    之后两人出门游逛,他便找借口和任意呆在客栈。

    但望着怡然自得的沈皇后,庸之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两个字,反而明白了秦王和皇帝的执着。

    久而久之,任意不免有些怨言。

    皇帝道:“庸之成亲后,舌头越发厉害了,连朕都奈何你不得。”

    雨过天晴,天边出现一道亮丽的彩虹,架在悬崖之间,蔚为壮观。

    太医告退,半途又被喊住:“此事先不要外传!”

    沈皇后大病一场,半死不活的躺着,皇帝每日奔波于书房和漪兰殿,本不大好的身体雪上加霜,咳嗽声愈演愈烈,从书房飘出去,传到大臣的耳朵里,个个都劝皇帝好好休养,保重身体要紧,递上来的折子却不见少反而增多。

    庸之望了望沉着脸吃包子的苏在其,愁眉深锁,说了句:“恐怕要变天了。”

    她抱琴就走,苏在其喊了句:“沈姑娘!”

    ”单说和你同行的男子。“庸之把面碗往她面前推了推,继续道:“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你连人家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世都不清楚,就敢毫无防备的混在一起,万一哪天他知道真相,你就不怕死在他手里?!”

    沈皇后说:“你我既是敌人,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沈皇后两眼一黑,直直倒在地上。

    “我在应灵山等他,只等一天,他不来,我就什么都明白了。”说完,便下楼骑马,往应灵山去了。

    皇帝重复问:“确定是两个月吗?”

    “那你清楚他的来历吗?”

    雷声轰轰隆隆响了一夜。

    “当真?!”皇帝霍然起身。

    踏过尸骨堆成的泥,穿过林立的衣冠冢,招魂幡在潮湿的风中呼啦啦的翻飞,脚下纸钱叠积,如三九大雪,没入马蹄。

    沈皇后跌坐地上,表情麻木,身侧全是茶盏碎裂的瓷片。

    “看脉象,大致已有两个月。”太医半吞半吐道:“皇后娘娘病体未愈,胎气未稳,需小心照应。”

    庸之松开缰绳,马儿自行离去。

    山路泥泞,不得不牵马而行。

    “真相?”沈皇后筷子一顿,闷闷的道:“观他举止形容透着世家大族的气质,我有想过他是万一长安那边的人,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应对。”顿了一顿,道:“他想取我性命,我双手奉上便是,反正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他们历来视沈皇后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一朝抓到把柄,便如饿狼扑食物,怎肯罢休?

    沈皇后把他碗里的面夹到自己碗里,大块朵颖。

    流言并未因那句昭哥哥停止。

    然,嘴长在各人身上,皇帝堵不住悠悠众口,反被有心人利用,将沈皇后过往揪出来,隐去名姓,写成话本,在大

    皇帝的兴奋冷却下去。

    皇帝扶额道:“退下!”

    沈皇后说:“我本不该强求的。只是,你的的确确是我头一个真心实意想要的。”

    徒留庸之在原地长吁短叹。

    天子英明神武,怎会放心将寻找皇后这一件天大的事交给自己一人,他派人一面暗访,一面跟踪自己。

    沈皇后脚步一顿,转身刹那,苏在其已跃入万丈深渊。

    “不知道。”

    她茫然的向外走,庸之担忧道:“这事不能全怪陛下。”

    任意去扶她,沈皇后回过神来,甩掉她的手,按着地上的瓷片站起来,全然不顾瓷片割伤手掌,鲜红一片。

    沈皇后背过身去:“我最见不得血腥,你要死就死远些。”

    庸之放下碗筷,神色认真,一字字道:“沈大小姐,沈姑娘,有时候我真看不透你,若像你说的,你不喜欢长安那个地方,就该躲得远远的,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若说你喜欢,为何始终避之不及?”

    沈皇后又说:“三刻钟后,你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死相可怖。”

    “皇后娘娘,是喜脉!”

    然而好景不长,一日清晨,苏在其买包子回来,脸色不太好看,也不说话,神情肃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双眼望向天外天,哀伤而迷茫,片刻后,双手接过琴,还之以药丸。

    他的伞已被风吹坏,便找了山洞暂时避雨。

    沈皇后没有接那张琴。

    苏在其到沈皇后身边,解下蓝布包袱,道:“你的琴,我还给你。”

    山谷雾气蒸腾,夹着烂血腐肉的腥臭。

    “大约……老了。”沈皇后低头吃面,热气蒸腾,犹似镜中花水中月。

    彩虹之下,一道清瘦的身影负琴走来。

    正说着,太医急急赶来,向皇帝一跪,说:”恭喜陛下!“

    皇帝已站在一丈之外,静静地看向这边。

    天黑了三次,亮了三次。

    苏在其每每见到沈皇后眉飞眼笑,见她眉眼含愁,必得使出浑身解数哄得她破涕为笑脸泛红晕为止。

    “你以前不是总说活着是天下第一要紧事吗?”庸之叹声道:“怎么忽然变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知道你的身份是迟早的事。到时你该如何收场?”

    自从大皇子二皇子夭折,皇帝便膝下空空,又生了大病,哪天撒手人寰,连继承大统的人都没有。

    五更刚过,庸之安顿好任意,去马棚牵了匹马,也冒雨赶往应灵山去了。

    庸之道:“我知你一向有主意,不大听得进去劝。但我还是要劝一句,你在后宫的一年多,把能杀的杀了个遍,能得罪的得罪了遍,多少人咬牙切齿的等待机会取你性命。况且庆国公府的人行事一贯‘忠勇’,苏在其秉承祖志,更是如此。他方才没有发作,已是天大的例外。我们不能只靠‘例外’活着,为了自己着想,回去吧,回到皇帝身边,至少他可保你性命无虞。”

    太医头磕在地上,砰砰直响:”微臣不敢撒谎!“

    沈皇后说:“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快。”

    应灵山,忠臣埋骨处。

    庸之道:“陛下不知道的草民也不知道,草民知道的陛下更清                                                楚。所以草民确实无话可说。”

    反而沈皇后先找了来,到书房后,唤了一声昭哥哥。

    皇后三月末离宫,六月初回宫,今日已入七月,却只有两个月的身孕……

    处决几个管不住嘴的太医,宫里顿时安静许多。

    任意说她去街上买东西的时候,遇上了两拨人马,一拨是陈留郡的捕快,另一拨来源不明,他们在找同一个人。

    皇后怀孕应是喜事,但因时间暧昧,皇帝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以政事繁忙为由,暂避此事。

    庸之和任意趴窗户听了半天,只听到茶杯碎裂几声。

    苏在其性子明快,喜欢的不喜欢的,界限清晰,绝不会越雷池半步。

    幽幽空谷,云腾雾绕。

    有时候庸之夫妻两个夹在两人中间,像一轮皎皎光明的圆月,过于亮堂了些。

    小小的棕褐色药丸。

    美人如斯,当倾城倾国。

    每次回来,沈皇后头上必定插满廉价的簪子绢花,丁零当啷的花团锦簇,放别人头上,准得评一句俗气。

    果然,苏在其撂下包子,扣住沈皇后的手腕,拉扯到对面房间,从里面反锁。

    皇帝从书案上抬头,望着殿角勤勤恳恳充当侍卫的庸之,道:“你真的无话可说吗?”

    沈皇后泪眼朦胧,强颜欢笑道:“我这人得过且过,从没有真心想要的东西。”

    庸之又不是傻子,不至于看不出眉眼高低。

    苏在其果断吞下药丸。

    庸之微微一怔,“你……”

    庸之心下立刻明白了。

    他们四人结伴而游,几乎逛遍了小小郡县,关系日益升华,虽称不上真心实意的朋友,好歹有说有笑一起吃饭喝茶,比陌生人要熟稔些。

    皇帝写了几行字,终于抬起眼睛,望向身边之人,叹息声随烛火闪了一下,道:“园中紫薇正好,朕与你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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