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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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果然知道了什么。

    一道背着箩筐的身影哼着曲调迈门而入，背后箩筐装满了新鲜的草药。

    “为什么我灭掉那些怨灵，魂魄破碎程度会加重？”

    “叶大哥还没醒啊？”瞅见叶飞云趴在床侧的背影，少年的脚步放得更轻。

    李伯说，每年五到六月，由村子里的神婆算出喜日，将村外的木母迎到村内的庙中，供奉香火，再敲锣打鼓地将木母送回，祈福木母保村子平安，和一年的好收成。

    叶飞云入了溪边的林中，过一会儿，带着两根由青竹削成的钓竿出来。

    【完成任务，神魂自会修复。】

    他们就在李伯家待了下来。

    一个村子供奉一位‘神’，这个村子的香火就都为这位‘神’所占，每个村子的香火都有限，若再供奉另一位‘神’，原先的‘神’所能得到的香火就会减少。在修真界，香火和供奉之人的信仰也是如灵力一般的修炼资源，但吸取香火并不如灵力一般受境界限制，修此道者有多少香火便能吸收多少香火，香火又可转化为自身修为，进而助他们进阶。

    许知绝：“去拜佛祖，木母不会发怒吗？”

    随后他才放下搭在许知绝脉上的手，唉声叹气道，“我果然学艺不精，探不出许姐姐得了什么病。”

    李伯是这间院子的主人，头发花白，身子骨还算健朗，住在这个村子里，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郎中。而怜生，是他收养来的徒弟。

    神魂有损，治疗肉体凡胎的医术自然探不出。

    许知绝垂眸，缠绕在她和叶飞云腕间的藤蔓在察觉有其他人过来时已经自己收了回去。

    许知绝抬眸望向窗外。

    它在帮她修复神魂。但它只是她的一魄，再修复也修复不了多少。

    许知绝突然问道：“以一个人的名字命名村子里的母河，想来这人对村子功德无量。”她一路山从怜生听了诸多其他消息，仔细思索后，似乎只有这一点还有异。

    李伯悠悠叹道，说木母喜欢那里的鱼。

    【但你的道无情无心，无吟剑下，怨灵只会湮灭。你答应了天道平息怨气，灭杀怨灵便是违背契约，会遭反噬。】

    【魂魄破碎程度：86.72%】

    村子里过两日要迎木母，木母是桃源村信仰的神仙。凡间有魔族作祟，时人常请对人族心存善念的仙或妖为当地守护神，举全村之力供奉以求庇佑。

    少年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没告知自己的名姓，连忙道，“怜生。”

    沿着溪流蜿蜒的方向望去，这条小溪似乎没有尽头。

    “我帮你把把脉吧。”少年主动进屋，进了东厢。

    香火减少，原先的‘神’一般都会发怒。

    许知绝醒了三日，便和叶飞云在这院中待了三日。这三日，叶飞云并没有询问许知绝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他忽而眉头一挑，眉尾一压，又忽而眉头压下，眉尾挑起，眉毛眼睛灵动地动了又动，好似把出了什么般的高深模样。

    这座村子，似乎每家每户院子里都种了一棵树，绿盖如阴，能挡住小半堂院。

    一进的农家小院，一眼可望到大门。几间低矮的茅草屋沐浴在阳光下，院中心古树参天，周围架了五六个晒药架，晒药架上层层叠放着笸箩，笸箩上晒着各色药材，不乏灵草灵药。

    有翠绿藤蔓缠绕在两人腕间，黄白色的小花悬坠其上，似也知道许知绝在看它，摇曳生姿地晃了晃。

    鱼竿伸出去，怜生忍不住回头看。

    “不用谢我。”少年在柔软的青布短衣上随意抹了抹，把手擦干，眉眼弯弯，“我也没做什么，要救也是我师父救的。”

    *

    听话音是在替许知绝回答刚才的问题，探不出许知绝得了什么病，不是因为他医术不精。

    那一日她因受怨灵影响晕过去，他们所挖的那棵树苗，树干突然涨粗，树干中心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和叶飞云都被藤蔓扯了进去。

    《龙傲天的大师姐她修无情道》

    许知绝：“没有。多谢。”

    怜生：“师父说，这袁河，曾是一个人的名字。”

    许知绝甫一睁眼，青色床幔拢着床榻，淡淡的草药香沁人心脾。叶飞云俯趴在塌边，握着她的手，梦中也紧皱眉头。

    他们要去上游，因而还需要翻过几座小山包。

    “不是你的缘故。”叶飞云又看向怜生。

    李伯的院子在整个村落的最外延，也最靠近村口。

    出了院门，穿过一小片低矮的树林，就能见到一条清溪，碧波荡漾，缓缓流淌。

    无吟剑下无生魂。

    得怜生主动相邀，两人和他一起去钓鱼。

    眉眼净秀，唇红齿白，若不是身着布衣，会以为是仙门哪家精致的小公子。

    每家每户都要供奉，因而都在忙着准备供品，李伯这儿也不例外。

    下一刻，两道身影陡然于河流上空浮现，扑通、扑通两声坠入河中。

    “叶大哥你醒了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可是熬了好几个通宵。”怜生表情稍稍有些不自然，顾左右而言他。

    “那我的神魂如何修复。”

    叶飞云似乎知道了些什么。许知绝盯着叶飞云的眼睛，她的直觉告诉她。

    袁子草是一味草药，人间界多用于清热解毒。

    许知绝攀上山头，站在山顶，得以俯瞰整个桃源村。

    从他们口中，许知绝打听到不少消息。

    许知绝再次提出自己先出院子走走，似是因为这几日她没再晕倒，身体也没再出其他状况，叶飞云这次同意了。

    还未钓上的鱼受惊，竟一个使力脱钩而去。

    “袁河，袁子草的袁。”

    “应当是吧，不过，虽然这条溪名叫袁河，但村子里的人也说不上那人究竟做了何事，令这条溪以他的名字命名，甚至也无人祭祀于他。倒是村西头有座老庙，村长每年都会带着人去拜里头的大佛。”怜生托着腮帮子，盯着河里的鱼。

    说话间，鱼线浮动，怜生手里的鱼竿沉沉往下坠，“诶？我上鱼了。”

    【反噬。】

    他只是默默看着她，顺便帮李伯晒草药，每日洗碗做饭，做些在这个院中力所能及之事。总不好两人借住在李伯家，还要干吃白饭。

    他喜道，站起身准备起竿。

    “我

    有人正在靠近，轻快的脚步声伴着不知名小调的轻哼，隔着院墙，从敞开的窗户飘进，逐渐清晰真切。

    这一日，李伯便让怜生去村外的溪边钓几条鱼当供品，还特意叮嘱怜生，让他去上游。上游虽然距离村子有点远，但那里更靠近溪流源头，鱼味道最鲜。

    “就这里吧，再远我也没过去过。”怜生放下自己背着的箩筐，取出鱼竿鱼篓，寻了一块石头坐下。

    一个村子，竟供奉了两位‘神’吗？

    许知绝和叶飞云一人一根既无鱼线又无鱼钩的空鱼竿，寻了两块乱石，坐在怜生旁边。

    更没有提有关神魂之事。

    “不会。”怜生摇摇头，“虽然据说木母和老庙里佛祖的真身水火不容，是累世宿敌，但他们的确一同守护着我们这座村子，至于为什么千秋万载相安无事，我也不知道，村子里的老人也没和我说过。”

    “李伯不是说，不让你给别人把脉吗？”叶飞云揉揉酸胀发痛的额头，坐在矮凳上缓缓直起身，他下意识地先看向许知绝，眸底深沉如墨，眸光似能透过灵魂深处，“师姐。”

    “叶大哥好生厉害，这么快就做好了鱼竿。”怜生眨眨眼，又存疑道，“但你们这连线都没有……”

    同时不让许知绝出去。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却起了河的名字。

    几人一路闲谈，又翻过两座小山包。

    随后就出现在了这个村子的村口。这村子里的人似乎对突然出现在村口的外来人并不稀奇，只是排斥修士，叶飞云假称她是大家小姐，他是她的侍卫，路遇强盗逃命，小姐被强盗打伤昏了过去，进了村子，李伯医者仁心，让他们住到他那去。

    叶飞云接话道：“可有由来？”

    桃源村坐落在两座山的山坳间，一条清溪宛若银带，                                                绕着村庄一侧游走。

    【平息世间怨气，便是净化怨灵怨气，让怨灵成为纯净的魂魄，纯净的魂魄会重新入冥河转世投胎。】

    比如他们现在所在的村子，就叫‘桃源村’。

    “你们村子里的这条溪，叫什么名字？”许知绝回过头，继续紧跟怜生的步伐，下到山头另一侧。

    【含怨而死者，不入轮回，形成怨灵；怨灵由执念而生，生前未得身后求。】

    “愿者上钩。”叶飞云眉眼轻松惬意，却好似仍染着一丝忧愁之色。

    许知绝：“你叫什么名字？”

    “呀，你醒啦？”他先将箩筐放到院中石桌上，然后去井边打水洗手，眼神温润明亮，隔着窗户与她对视，“你昏迷了三日，身体可有不适？”

    一旦许知绝提及自己想要出去看看，叶飞云便会默默拉出李伯和怜生，左一句右一句，话中之意，不外乎她现在身体情况不明，还得再观察几日，让她乖乖待在院子里。

    水面波光粼粼，流淌在石块间，边缘水浅，与碎石相撞，溅起水花，发出轻柔的水声。

    许知绝将另一只手腕伸出，少年轻手轻脚地坐在另一个矮凳上，三指搭在许知绝脉间。

    “我叫怜生，师父说，取自怜惜生意之意。”他似乎很是喜欢这个名字，说起名字时眼睛都是亮锃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