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杀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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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谢行之。

    殷恪的手指抚上了谢云初的唇缝，用力地碾了一下，压得谢云初耳尖和脖颈惊慌失措地红了。

    然后喜提雪藏两年大礼包。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高脚杯落在地上，哐的一声。

    殷恪因为演戏挂了不少门课，也懒得重修拿毕业证了，自己私下揽了点活，也算维持温饱。

    被雪藏的第二年春，谢行之可能是拗不过他了，过来问他要不要解约。

    谁知道所遇非人，欠了一屁股债，殷红叶那会是真的恋爱脑，拿出全部的积蓄帮他还了钱。

    杀青宴的话，方才的                                                闪避是今晚殷恪第三次避开谢行之的碰触，也是第三次拒绝谢行之。

    谢云初自从知道那人渣减刑出来了之后，就没睡过好觉。

    也就今天，这少爷或许是想通了，自己出了门，主动打电话和沈蕴川说自己要吃明辉家的提拉米苏。

    还以为对方会浪子回头。

    殷恪真想直接让她死了算了。

    “你要知道，和星艺解约了，可就基本没有公司会和你签约了。”谢行之道，“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可是很希望……”

    殷恪把待客的茶水浇了他一头，签了解约的合同让他滚。

    父母双亡，没有朋友，他形单影只地走到现在，明明曙光就在眼前，就因为拒绝资本的橄榄枝，却要受这么多的威胁和阻挠。

    焦头烂额手足无措之际，他遇上了谢行之。那个衣冠楚楚的商人。

    他匆忙走出门，低着头，却被酒气熏天的人揽了个满怀。

    凭什么啊。

    做妈的潇潇洒洒，可苦了年幼的孩子。

    灼得当年只有二十岁的殷恪心脏疼。

    这是他第二次拒绝谢行之。

    看着手机屏幕里，和前夫有六分相象的孩子，她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美强惨攻不想当金丝雀》

    大部分人都喝了酩酊，几个不喝酒的女人正在聊八卦，没有人关注到他们这里。

    他是酒喝太多了，要上了头。

    “我会给你很多资源，把你捧起来，让你鲜活地活跃在大众视野，成为最一线的流量明星。”

    沈蕴川和楚言时担心他，天天喊他出门，这人就像是死在家里一样，电话不接，人也见不到影子。

    “我当然没有喝多啊。”谢行之眉眼弯着，多情含笑，温润如玉，只是说出的话，平白惹人厌烦，“你知道的，亲爱的，《华妆》是我一手投资的，《逢春》是苏家投资的。”

    他以为谢行之是看上了自己这张脸，想用他给公司吸金造势。没想到，谢行之竟然是看上了他这个人。

    上了一桌子十多种口味的提拉米苏，硬生生给谢云初差点吃吐了。

    他是一语双关。

    殷恪总感觉眼熟，下意识顺手揽过，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殷恪唇间溢出了一声冷笑。

    谢行之叹了一口气，声线沙哑。他也喝了几杯酒，脑子也热起来了。

    他垂下眸子，那人嬉笑怒骂自成鲜活，一身少年气灼人眼，是蜜罐里万般宠爱长大的人，心又善，还容易脸红，大概总会招人惦记。

    谢行之却不给他幻想的机会，很快露出了人皮之下的狐狸骨，道:“你说你怎么这么倔，就算跟了我，又如何呢？

    殷恪问殷红叶，说，有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借钱，以后慢慢还。

    殷恪的眼前茫然一片，近乎要出了幻觉，两周没见谢云初，他倒是。

    “当然不够。”谢行之道，语气温和，“我爱你。”

    为了拖他一个下水，拖着整个剧组，拖着所有人的努力和期待一起沉沦。

    谢云初一吃甜食就牙疼，从来不碰提拉米苏这种东西，突然说要吃，实在是反常极了。但狐朋狗友们一听他愿意出来了，管不上反常不反常了，直接包了明辉最豪华的包间。

    谢行之却知道怎么拿捏他。男人单手握住了高脚杯的细颈，自顾自倒了半杯，然后蓦然一笑，把高脚杯塞进了殷恪的手里。

    他神情太过放松，和以前的严肃模样可以说是判若两人。殷恪不由想，这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众人赶忙打着圆场，殷恪勉强地笑了一下，选择了沉默。

    ……

    浪子不回头，被追债的拍死在了沙滩上，临死前良心发现，和殷红叶办了离婚，证明了债务是自己一个人的责任，背着债务净身出户了。

    谢行之心念一动，伸手往殷恪的侧脸探去，殷恪反应极快，微撤了身子避开了。

    是了，谢家是《华妆》最大的投资商，杀青宴这种事，陈导肯定会通知谢行之的。

    谢行之告诉他:“我可以出钱治她，但是你要和星艺签约五年。”

    他缩在人怀里，像只惊慌的雀，杏眼微圆，像是在骂人，又像是撒娇。

    在荧屏里浪漫了半生，受尽千百万人追捧的女人盯着自己瘦削的插满管子的手臂，自嘲地笑了:“我这副模样，也不嫌丢人。”

    他喝了很多酒，太阳穴剧烈地疼，思绪烦乱，踉踉跄跄地扶墙走出包间，迷糊中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整整一年，谢行之都在暗示他，最离谱的时候，直接对殷恪进行了性暗示。

    殷恪有时候阴暗地觉得，他那废物爹，是为了让殷红叶记自己一辈子。

    “……”殷恪没说话，盯着谢行之的脸，一言不发。

    谢行之撑着下巴，朝着殷恪挑眉，却收获了对方绷紧的唇和眉眼。

    他凑上前来，手往殷恪身上探。

    他怔愣地盯着自己摸空的手指，表情近乎温柔了，可殷恪知道他光鲜亮丽的皮囊之下，那种偏执无耻的小人作态。

    戏很快散了场，殷恪走出包间，周围是密密匝匝形形色色的人，一股突如其来的孤寂和无措却包绕了他。

    更草了。殷恪怎么在这里，还喝的这么醉。

    “所以呢？”殷恪不想，好久没见，谢行之竟然还没放下当年的执念，“你毁了我两年了，还不够吗？”

    两年的雪藏，两年的盯梢。只要殷恪接了有名有姓角色，谢行之总会第一时间知道，用尽所有方式去毁掉他的角色，阻挠他的事业。

    掌声间歇响起，谢行之摆摆手，示意大家自便。酒席上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好不快意。

    说来好笑。

    殷恪答应了。

    他以前就是这个做派，游刃有余地把所有的筹码摆出来，等着别人痛哭流涕地雌伏。

    殷恪的心里生起了一种阴暗的想法，对啊，谢云初喜欢他。如果就这么从了谢云初，不但

    那会殷红叶早就入了土飞了仙，和自己的傻叉前夫地府相遇了，殷恪这人自私自利得很，不再缺钱，把谢行之骂了一顿，拉黑了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

    “随便你。”殷恪说。

    本来也没什么，殷恪靠着三瓜两枣活着，还能读读书，偶尔课余的时候兼职家教或是摇摇奶茶，也能自己找点生活的快乐。

    说来也奇怪，分明谢行之和谢云初没有血缘关系，某些角度，这兄弟俩却有神似的地方。

    竟把微笑着的谢行之，看错了人。

    谢云初低声骂了句草，抬眼就看到了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

    而作为杀青宴的主角，无论殷恪愿意与否，陈导还是把他安排在了谢行之的左侧。

    说是给殷恪办的杀青宴，其实就是普通的酒席，陈导说了几句话也不把话茬丢给殷恪。坐主位的谢行之主动接下了话，言简意赅:“很高兴能和大家聚到一起，祝《华妆》大火。”

    果不其然，殷红叶的恋爱脑加剧，自从废物爹酗酒死了之后，开始沉迷喝酒，作息不调，染上了一身病。

    “我警告你了，殷恪，如果我愿意，《华妆》和《逢春》可以永远成为待播剧，像《逐星》一样。”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殷恪疑心自己听错了，眼睛微眯着，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直直从心脏冲到大脑，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你……”

    “殷恪。”谢行之道，语气暧昧，再度想要动手动脚。他的手指意欲叠上殷恪的手，被对方冷脸避开了，他的语气沉了沉，道，“第三次了殷恪，事不过三。”

    这是给他牵线。

    酒过三巡，殷恪是主角，被一轮一轮敬过去，已然是半瓶酒下了肚，耳朵尖都红了。

    一个人影埋头往前走，眉头紧锁，表情不快，一下撞到了他的肩膀。

    “你真是个疯子。”他狠狠地看了谢行之一眼，薄而冷的眉眼是锋利的嘲弄，“你个混蛋。”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避了避，直到闻不到谢行之的气味，才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你喝多了，谢总。”

    他的头发好久不剪，半长不长地搭在肩上耳侧。青年撑着下巴垂头，落下的半边头发挡住了侧脸，只能看到高挺精致的鼻子和偏薄的嘴唇。

    ……殷恪没想到他能那么无耻。

    “我怎么了。”男人的声音染上酒意，探过身子与殷恪靠得极近，殷恪能闻到他身上的薄荷味道，清冽且让人反胃。

    殷恪一瞬间哭笑不得，可惜他和谢行之的抵牾没什么人知道，自己也不能落了导演面子，只能主动走上前去，坐在了谢行之的一侧。

    三年前，殷红叶罹患重病，她向来潇洒，存不住钱。哪怕年轻的时候嫁了一个穷光蛋，也坚信自己的存款能够下辈子活，毅然退了圈。

    可那会殷红叶病得实在太重，想起了自己的便宜儿子，忍不住给殷恪打了视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