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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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魅一般的声音撞入脑海之中，晏青棠感觉自己的思维意识渐渐的被抽离，不自觉的就被这声音所迷惑。

    “我早就说了！”他一字一顿，“没有——没有！”

    这方空间虽浩大，但也并不是没有边际，一直走下去肯定能到尽头，二人便闷头穿行在无边的黑暗之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寻找着其他人的踪影。

    陆闻声：“……”

    他无奈扶额，却也知道不该怪晏青棠不信任他，换位一下，若是晏青棠忽然寻了过来，他定然也会谨慎一些。

    玉筒失效，代表着她无法联系到连亭等人，晏青棠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是人就有欲望，而这明明就是她心底最深的渴求，可她又为何能挣脱出去？

    《当不成咸鱼就只能当第一了》

    这要怎么证明？

    青衣长发，容颜清丽，有着一双笑眼。

    “留下吧，”它温和的向晏青棠伸出手，“留在我身边，就不用再经历一切无能为力的苦痛。”

    山石倾塌，殿宇萧条。

    陆闻声气的半死，耍了一通流氓的晏青棠倒是彻底放下了心。

    “晏师姐。”

    所以这所有蛊惑之语对晏青棠来讲毫无作用。

    耳边响起幽怨婉转的低吟：“你看，无论你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他们的结局。”

    陆闻声绞尽脑汁的思索半天，最后小声道：                                                “小须弥境的地宫中，我喝了你一碗老鸭汤。”

    这个困惑确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扎根在他的心间。

    就像是心魔一般，它确实窥视到了她心中最隐秘的地方，并展现在了她的眼前。甚至还试图利用她的“弱点”，加之这个诡异空间对人自我意识和思维的限制，妄想用言语摧毁她的道心意志。

    晏青棠并没有想到自己和陆闻声还有这段渊源，她满脑子都是那句“我就请它看了看我的剑”，她面色古怪，心中竟诡异的浮现出一股果然如此的恍然。

    ——在那个幻境中，拒霜剑出，毫不废话的一剑斩破了所有幻象，也碾碎了那烦人的鬼魅之语。

    剑在何处？

    然而下一刻，陆闻声忽然听见一句：“有红色的吗？”

    故此，这幻境当然迷不了她的眼。

    晏青棠眯了眯眼，没放下剑。

    结局当然可以改变。

    可晏青棠却退了一步。

    “没错！”它的声音里是浓浓的不甘与怨愤，蛊惑道，“天道不仁，你所珍视的在他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草芥，你想救的人救不了，想做的事也做不到，既然那个世界那般残酷，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是我。”清冷的嗓音响起，黑暗中慢慢踱出来一人。

    “乖。”

    这方空间不是那般好破开的。

    “它”也轰然散去，只留下阴冷的语调盘桓在晏青棠耳边：“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被蛊惑？难道你不想救下青山宗吗？”

    晏青棠眼底溢出一丝冷意，声音不疾不徐，沉静有力：“恐怕在我选择留下的那一刻，‘晏青棠’存在的本身就会被抹去，我将彻底会陷入死局。”

    那道鬼魅之音被剑气撕裂，再不见踪影，可黑暗却未散去，依旧萦绕在四周。晏青棠蹙起眉心，环顾一圈。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似乎被摄取了全部心神般，低低的重复了一遍：“……生来注定？”

    他的心障早已消去，“它”的蛊惑便也显得无病呻.吟了些。

    “因为你说的是错的。”晏青棠抬剑，剑光绞向四周，尖啸声被逼的一顿，她冷冷勾唇，“你又如何得知，现在的一切，还处在原本的结局上呢？”

    脚下仿若灌了铅般沉重，晏青棠极缓极缓的抬步，踏过满地碎石废墟。往日青山的繁华盛景消弭，会笑着同她打招呼的弟子们也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她这边不过刚摆脱了纠缠，陆闻声却已经寻了过来，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当初地宫中所发生的事确实隐蔽，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晏青棠听罢，似乎是放下了戒备，剑尖错开些许。

    这是在原著中，青山宗最后的结局。

    某一时刻，黑暗的尽头，忽然穿来些响动。

    晏青棠竖起耳

    她知道这是什么。

    尖利刺耳的声音震得晏青棠隐隐头疼，她语气不虞。

    她难得呆愣的模样落入眼底，陆闻声面上不自觉的便染上了一丝笑意，他淡声道：“于是我就请它看了看我的剑。”

    “陆闻声？”

    并且被改变的人此刻正和她一起，并肩而行。

    青山繁华落尽，只余满目浓重的黑暗。

    晏青棠不为所动，不知春早已出鞘，青绿柔润的剑身搅散一切虚妄。

    陆闻声看出了她的防备，便停下脚步没再上前，转而解释道：“我看见了你的剑气，便寻了过来。”

    他重新平静下来，二人漫无目的的在这方地域乱晃。

    这似乎说得过去，只是在这个诡异空间中，连内心的执念都能投射出来，造个人怕是再简单不过，故而晏青棠依旧谨慎，她挑眉道：“你要怎么证明你是真的陆闻声？”

    晏青棠眉目一凝，不知春剑光再起，递出一剑开天山。

    这是一张和晏青棠一模一样的脸庞，可它的眼中却不带笑意，只有最浓重的墨色氤氲。

    算了。

    ——可它有一句话说错了。

    她也不气馁，垂头摆弄了一会玉筒，却发现无论灌注进多少灵气，玉筒都毫无反应。

    隐匿于青山之下的黑暗随着它的话音探出了无数条蠕动着的触手，盘旋蜿蜒在它的脚下，似乎只等着晏青棠一个点头，便会一拥而上，将她拖入深渊。

    她毫不犹豫的拆穿了隐于美好虚影下的险恶，随着她的话音，再也维持不住的幻境开始崩坏，青山宗中平静美好的画面仿佛镜子般碎裂开来，那些原本说说笑笑的熟悉面孔们一瞬间变得十分恐怖狰狞，哭嚎着、前赴后继的向晏青棠扑来。

    这似乎是一句挑衅的话，可从晏青棠嘴里说出来，竟头一次没带上嘲讽意味，她竟是真的只是在询问它的身份，语调异常平和：“是我的心魔吗？”

    “它”的声音轻轻盘旋，最后落于地面，四周光线潮水般涌来，终于照出了它的真身。

    “你算什么？”

    周围寂静无声，陆闻声又不是多话的性子，晏青棠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没话找话：“你没有被拉进心魔之中么？”

    “但这里不一样，这里的时间是永恒的，不会有兴衰死亡，所有的一切在这里都能拥有永远存在下去。”

    “它问我我的剑在哪。”他这话实在没头没尾，晏青棠疑惑的抬头，正对上陆闻声投来的目光。

    她正垂着头发呆，却忽然听见了身侧极轻的脚步声。晏青棠脊背一僵，下意识的长剑出鞘，直指来人。

    “师姐——”凄厉的嘶嚎声响彻耳畔，“救我们！”

    她收起剑，笑嘻嘻的窜了过去，安抚性的拍了拍陆闻声的肩膀，企图蒙混过关。

    这恍若神迹一般的场景倒映在晏青棠眼底。

    陆闻声咬牙切齿的瞪着晏青棠，握剑的手紧了又紧，险些一剑捅出去。只是对上她那双明媚的笑眼时，他指尖不自觉的蜷了蜷，满腔火气最后只化成了一声叹息。

    此心如磐石，不可摧折。

    “就像你无法阻止杜星原的死一样。”它轻轻的盘亘在晏青棠的耳边，如怨如诉的低泣，“他们依旧会死去——这是生来注定。”

    晏青棠这话一出，陆闻声立刻就明白了她为何会屡次三番的试探自己，他绷紧的面色松了松，低低应了一声。

    随着它的话音，眼前破碎的青山宗开始变化，像是时间倒流一般，倾塌的山石倒飞而上，完好无损的落于山巅，满目血色尽数褪去，弟子们毫无所觉的站起身，相谈甚欢的并肩而行，偶尔有注意到晏青棠的弟子还会笑着施礼。

    她当然也想救下青山宗。

    浓郁的血腥气弥散开，四时如春的青山上竟也生了刺骨的寒意，直直浸透了晏青棠的四肢百骸，总是温柔的风此刻也恍若一柄刮骨刀，无情的刺入晏青棠的躯体之中，几乎搅得她鲜血淋漓。

    果然。

    所以她更要活下去，只有回到现实之中，才有机会去改变未来。

    可是后来在试炼台上，有人斩出了一剑，那是犹如银河倾泻，璀璨夺目的一剑，教他知道自己是钻了牛角尖。

    巨大的哀恸狠狠敲击在心底。

    “没有什么？没有被你蛊惑，留在这里？”晏青棠打断它的话，“我不过是想看看你还会说些什么，才做做样子而已。”

    她抬眸，平静的和“它”对视，眼底满是一片清明，哪有半点方才那被蛊惑的模样。

    “你骗我？”那张与晏青棠十分相似的脸上浮现出人性化的震惊，“你没有……”

    这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模样，真没给剑修丢脸。

    “陆兄，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见谅，见谅。”

    自筑基后，那还是他人生头一次破戒饮食，他说着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早就知道晏青棠这恶劣的性子，他又何必同她计较。

    漆黑的空间之中顿时亮起一道如虹剑影，如山峦崩摧，势如破竹的斩向黑暗深处。

    他：“？”

    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闯入他的脑海之中，陆闻声俊朗的面庞瞬间攀上一层红晕，整个人仿佛被烧熟的虾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