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谁是罪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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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黛玉示意他噤声，捏了个隔音的结界，附身低语道:“他们将你安排得明明白白，要出此山，还得再等三百多年。”

    杨戬躬身行礼道:“陛下，您是三界之主，四洲百姓皆是您的子民，如何能替西方佛界做此损伤功德之事？”

    玉帝不言。

    只有王灵官，仗着法力高深，迎了出来，喝道:“九天圣女，未经通传，何故擅闯凌霄宝殿？”

    她又唤来康张姚李四太尉，请他们带领众草头神，帮百姓们修建房屋，归置田地。

    黛玉又安抚他几句，唤来郭申、直健二将军，驾云飞往西方。

    玉帝不耐烦道:“还不是西天诸佛们的主意，他们既不在乎本洲生灵，我们替他们可惜什么？”

    哪吒陪着杨戬、黛玉出来，笑道:“这事，说来也不怨圣女，归根结底，还是那齐天大圣大闹天宫时，天兵天将折了无数。”

    黛玉化出蒲团，在悟空身边坐下，将上天之事简要说了，叹道:“不过是上位者的一个念头，就给他们带来如此无妄之灾！”

    杨戬俊颜微红，拿出虎                                                符道:“持此兵符，调梅山兄弟与你同去！”

    “好一个大胆的女娃娃，竟敢

    玉帝噎住，转向杨戬道:“二郎，管管你的女人！”

    黛玉笑道:“放心吧，我是玉帝钦封的九天圣女，二郎真君对外宣称的未婚妻，又是奉玉帝口谕前去，他们还能伤我性命不成？”

    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隐约听到玉帝的声音:“快说，快说！”

    黛玉毫不犹豫地道:“陛下，我们作为受人间香火的天神，本该庇护凡间生灵，为何要助纣为虐，降灾祸于凡人？”

    黛玉颊晕绯红，怒道:“陛下，这是天地公道，非是一家私事。”

    三人至南天门外，哪吒拱手告辞，又向杨戬道:“杨兄，明日来找我饮酒！”

    黛玉拜别佛祖，跟着灵山弟子走出大殿，转过一处廊角，迎面撞上一人，呵呵笑道:

    这可是天庭！每一块地砖都经受过千锤百炼，灵力加持，在天雷下仿佛瓷做的一般。

    地面上的雨，倏忽停了。

    玉帝道:“两界山以西属西牛贺州，是西方佛老地界，缘何到天庭来问？”

    黛玉点头，杨戬又道:“遇到危难，便捏碎我给你的玉瓶。”

    忽见一大束雷电，足有千余条，照头劈了过来，慌得一个个抱头翻滚，在云层中慌乱躲避。

    南天门内，早迎出了四大天王，齐声喝道:“是谁如此大胆，敢雷击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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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行出不远，杨戬又追上来道:“到了西天，先去找金蝉子，与你有个照应。”

    众雨神识得她是九天圣女，忙扑地跪拜道:“圣女娘娘饶命，我们都是依旨意降雨，其他一概不知。”

    杨戬轻叹一声，向黛玉解释道:“拘人魂做天兵，工序颇无人道，需要千锤百炼，用钢水灌注，直到他们无知无觉，铜头铁骨，听命不违。”

    “当然是这不公的天道！”

    黛玉道:“启禀陛下，下臣有一事不明，特来向陛下请教！”

    黛玉走至悟空身边，信手摘了片草叶，传信给杜鹃、白兰，命她们带领一众花妖、树精，带来鲜果干饼，给百姓们充饥。

    黛玉现出身形，抱臂停在云中，冷声道:“今日五雷法，只拘雨三尺三寸深，谁许你们私自增加点数？”

    玉帝漫不经心地说出这个数字，甚至悠哉悠哉地喝了口仙茶。

    佛祖微笑，并不给她当众开口的机会:“圣女来意，我已知之。三日后，灵山开办盂兰盆会，正欲送请柬给圣女，圣女即来，何不小住几日？待盛会结束，自会给你一个答案。”

    她降下云头，大步走过南天门，直闯通明殿。

    天上天神，皆是躲三灾的老手，立时化身的化身，遁走的遁走，一时跑了个干净。

    二尊者皆是豪爽刚直之人，对曾打败他们的九天圣女毫无芥蒂，一路只提敬服之意。

    黛玉从善如流，落落大方道:“佛老既有言，小神理当遵从，只是我来时，陛下已明言以三日为限，倘若逾期致使生灵涂炭，岂不牵连了佛老的慈名？”

    南天门外，雷公电母、风婆、雨师、四大龙王齐聚，正在拼尽全力朝着两界山以西泼洒雨量。

    元是年度单位，一元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百元就是一千九百六十万。

    百姓们皆拜谢不迭，又别了神猿大圣，跟着四太尉战战兢兢下山去。

    黛玉道:“降雨之权，唯在陛下掌中。两界山以西，半日之内，降了足有十个西湖的雨量，不问陛下又能问谁？”

    不过片刻，传九天圣女觐见的旨意传出。

    黛玉冷声道:“天庭神将，竟也认不出天雷了吗？”

    杨戬立在玉帝下首，面沉如水，茶褐色的眸子里却带着一丝担忧，隐含一丝激赏。

    托塔李天王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两界山以西皆是普通百姓，战力有限，不如……”

    佛祖摆一摆手，招来阿傩、迦叶，遣他们前去天庭，又唤了两名弟子，引黛玉在灵山安住。

    人群中有眼尖的，忽暼见了黛玉，扑地纳头便拜，不一会儿，满山百姓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黛玉无辜一笑，倾国倾城。

    玉帝这才点头，向黛玉道:“念圣女仁慈之心，降雨便暂缓三日，待圣女与西方佛界交涉后，再做道理！”

    他又念个扩展的诀，将石屋阔得大些，让体弱的妇人抱着婴儿进去避寒。

    他一挥衣袖，转至内殿去了，托塔李天王忙躬身跟上，低声继续陈奏。

    此言一出，一旁的哪吒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黛玉不紧不慢道:“两界山以西八百里，百姓犯了何事，要受旱、涝双灾！”

    大雨骤停，山上挤挤扛扛站满了受灾百姓，悟空正高声呼喝，指点众人站做个圈，将老人孩童围在内中。

    众人身后的南天门却被劈个正着，呼啦啦响，晃晃悠悠，摇摇欲坠。

    黛玉又规规矩矩，慢条斯理地行了大礼。

    杨戬熟络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必去叨扰！”

    黛玉拔下头顶玉簪剑，撤掉障身术法，天雷立刻寻到了目标，轰隆隆跟着她，一路炸了进来。

    人群中有两个大汉，想挤进石屋去，被火眼金睛瞥见，喝令草头神一把丢下山去。

    “原想着三国之战能补齐，偏又中途出了变故。”

    黛玉垂眸，想到那些活生生的灵魂，从此化作无心无意的钢铁傀儡，恨不得回身再把天雷引过去炸掉凌霄宝殿。

    黛玉昂首走了进去，一路伴随着隆隆雷声，天雷炸不进凌霄宝殿，但轰响却隔之不绝。

    四大天王正欲相阻。

    “咱们如今与他们碰不得硬，这些气话，切莫再说了！”

    玉帝坐直了身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这灾谴，尽在圣女身上，如何来问别人？”

    悟空恨恨地一握手爪，将手边野草抓个粉碎。

    “无妨，无妨。”佛祖道，“我自会遣人前去禀明缘故，圣女安心与会就是。”

    灵山佛界，檀香袅袅，梵音声声。

    王灵官还要喝问，天雷又至，黛玉闪身避开，大殿被炸出丈余宽的一个大洞。

    黛玉收了虎符，驾云先回五行山。

    黛玉惊讶了一瞬，款款行礼道:“还请陛下指教！”

    黛玉将郭、直二人留在山下，先去拜见了金顶大仙，告知其是奉旨前来。

    玉帝语气缓缓，道:“三国之战，两晋之乱，本应死够一百元之数的凡人。因你插手天命，致使战乱提前结束，凡人之灵未够，故而两界山以西之人有此天灾。”

    他莫测高深地笑了:“你说，谁是罪魁？”

    天雷在宝殿上方轰轰隆隆，玉帝被吵得头疼，挥手让黛玉起来，问道:“卿有何事？速速奏来！”

    香花漫天，凤舞鸾翔，黛玉脚踩金莲，款步行至佛祖宝座之下，俯身行礼，高声道:“小神奉玉帝口谕，前来拜望西天佛老！”

    等哪吒走远，杨戬望向黛玉，忧心忡忡:“玉帝过几日要巡视三十三重天，调我率兵护卫。你此去西方，诸事小心，先好言交涉。你有仙箓在身，他们轻易应不会动你。”

    大殿上，唯有托塔李天王、哪咤三太子等数位法力高深、不惧雷鸣的武将，还在忠心耿耿地陪王伴驾。

    黛玉站住了脚步，规规矩矩行了礼，带着一丝笑意道:“小神求见陛下，劳烦灵官通传！”

    一时雷公撞了电母，风婆打了雨师，四大龙王更是撞作一团。

    黛玉闻言，大声感谢了佛祖仁慈，又摞了数顶悲悯世人的大帽子上去，却并不走开。

    杨戬站在一旁，慢悠悠道:“陛下，臣觉得圣女之言有理。三国之战发生在南赡部洲，天罚为何要降到西牛贺州百姓头上呢？”

    悟空气得咬牙:“待老孙出了这鬼山，必先到天宫中戳出一百个透明窟窿，再打上灵山，掀了那……”

    金顶大仙一路通报上去，降龙、伏虎二罗汉下来接引。

    王灵官不敢与她多说，忙通禀进去。

    众人这才停了吵吵嚷嚷，排着长队，听神猿大圣调度，只有一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偶尔会传出一两声哭声。

    黛玉微微一笑，二人依依而别。

    功德是会损伤些，但有了这次天灾震慑，百姓们定会百倍地供奉天神，百年之内，功德皆会源源不断，只是名声不太好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