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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老太说:“我这老腿犯了风湿走不动路,老大是一家之主,和他说也一样。”

    电话很快被接起,接电话的是村书记夫人。林良娣在电话里带着哭音说:“村书记家的,我是东河头村的林良娣,麻烦请你跑一趟,去跟老林家说一声,我你儿星星得了肺炎在省城住院,需要三百块钱医药费,希望家里能帮我借三百块,等以后孩子好了我慢慢还钱。”

    在县里做泥瓦工的林老三今天白天回来了,正在房里捧着碗吃林老太做的青菜猪油面。

    林老大不说话。

    林老太说:“良娣的闺女病了在县里住院,需要三百块住院费,打电话让村书记家的来让咱们凑钱给孩子治病。”

    “妈她忙着呢,让我来和你说。”

    医生对人间疾苦早已司空见惯,只是微不可察地稍稍压低声音。

    “一个小丫头片子养得这么金贵,小孩子发个烧就把你急成这样。过两天不就自己好了么。你们几兄妹小时候都是这样过来的,还不是活蹦乱跳的大了......诶诶诶?你去医院就去,带那么多钱干嘛?”她刚刚可是看见闺女好大一摞钱放进裤兜里了,这么多钱也不知道交给她保管!

    林老三对林良娣这个妹妹态度冷淡,心里一直怨着她当年多事把自己老婆放走了,不然到现在他都好几个儿子傍身了。

    旁边一起搭车的婶子见孩子两个小脸蛋红的不正常,母亲哭的不做声,猜到是孩子病了,忙安慰她:“大妹子,你别自己吓自己,孩子小时候都有个头疼脑热的,县城医生医术高着哩,保管药到病除。”

    闺女林星星两岁就没了爹,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都哭哭闹闹,自家闺女乖得像大人一样,从不用自己多操心。她又想起了自己早逝的知青丈夫,哪个人说话轻声细语,从不会大吼大叫,性格脾气都好,她在村里待了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温驯的男人。星星的性格就是随了爹。

    林老三“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妈,我的钱可都给你攒着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老太点头说:“志勇,妈都知道。”

    林良娣来到公用电话亭门口,拨通了村书记家的电话。

    他想了想,做出一副大方的模样:“我们三兄弟每人给你凑十块成不?”

    不管林良娣怎么说,林老大都是一句话:“妹子,哥也是没办法了,明天我就让人把家里凑到的三十块给你送过去,至于其他的钱,真的没办法了,是哥没用,你也别怨哥......”

    她坐上牛车来到镇上,一个人抱着孩子在镇医院挂急诊。

    林良娣在林老大面前埋怨诉苦:“我带着星星在家住了三年,这三年来每月给妈交公四块钱,家里一天三餐都是我出钱买菜做饭,大哥你摸着良心说,这几年我为家里的付出,怎么着也不止三十块吧?”

    她嘴唇发抖的问:“大夫,能治好不?总共要花多少钱啊?”

    家里拿不出三百块啊,这么多钱得凑到猴年马月。

    林良娣有些六神无主了。

    到了县医院,明堂堂的大厅,一片白。她抱着孩子在里面来回转圈,找不到方向。

    林家这边刚商量完,村书记家的就过来了。

    林良娣苦

    医生被问多了这种问题,面无表情地回答:“先住半个月观察一下,让你男人至少先准备三百块。”

    “好好好。大妹子你就放心吧,我这就去。”

    到了傍晚林良娣又往村书记家打了电话,问家里钱筹到没。

    林老太的几个儿子里,就属林老三林志勇最听她的话。别的儿子怕老婆,挣的钱多少都要藏一点私,林老三却是挣多少上交多少,老实本分。

    村书记家的走后,林老三吃完面端着空碗出来问:“妈,刚刚谁来了?”

    村书记夫人说:“还没来信呢。”

    林良娣急了,她手里的钱只够林星星在医院住一晚的,连明天的输液钱都凑不够,那可怎么办是好。

    村书记夫人通知到位回家去了。

    林老太正在哄两个小孙子吃蛋羹,见到村支书家哪位进了家门,先是一愣,随后问:“村书记家的,你有什么事。”

    “大家都难咧,你们家亲戚之间赶紧借一借,娃儿的健康要紧啊,林婶子。孩子长大了会记得奶奶的好的。”

    虽然三百块是个大数字,但家里兄弟三个,实在不行再找亲戚们借,应该能凑齐三百块,林良娣如是想着,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有了钱孩子就有救了。

    还是一个头戴浅蓝帽子的女护士为她带路,细心地指导她挂号。

    林良娣忙得晕头转向,检查做完后,她抱着孩子拿着一堆的报告单去找医生。

    县城医院有各种各样的仪器设备,医生用助听器简单地听了听孩子的胸口,手写了一张单子,说了句:“先去做检查。”

    镇上坐车去县里要一个半多钟头,林良娣坐在车上对着孩子的脸颊亲了又亲,泪水不知不觉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你还知道回来,你现在还有点当姑的样子吗?早上饭也不做,光顾着自己吃,你真是好自私啊你......”

    林良娣一听,整颗心沉了下去。当下也来不及多想,抱着孩子搭三轮车往县城去。

    出诊的医院主任,五十来岁,他放了一根温度计夹在孩子腋下,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肺,摸了摸脉搏。最后表情凝重地说:“四十点五度,不像一般的感冒发烧,我也不敢妄下定论,咱们医院很多设备不全,你带孩子去县人民医院看看吧。”

    三兄弟都觉得有道理。最后一商量推出了老大林大军去和林良娣说清楚。

    林老大支支吾吾,后面的话不知道咋回答,来之前妈也没和他说要凑多少啊。

    村书记夫人把林老大带到电话前,他接起电话和林良娣诉苦:“妹子啊,家里哪有钱啊,丽霞读高中把我两个钱都花完了,实在凑不出来了。”

    她从来不是爱计较的人,觉得付出了就付出了,但这会儿她怎么也忍不住将自己多年来的辛苦一五一十全摆了出来。

    林家一直没分家,家里三个儿子每月挣得钱都上交给林老太,包括林良娣自己,每月也要拿出四块钱给林老太。这么多年,林老太手上估计存了不少。故此林良娣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亲妈林老太身上,再怎么着林老太是自己的亲妈,总不会见死不救。

    村书记夫人说:“大妹子你别哭,我这就去叫你家老太来说电话。”

    “麻烦你再去帮我问一下吧,让我妈来说电话成不。孩子病得严重,我实在没办法了。”

    林老太说:“家里没凑到钱,良娣一定还会打电话来,不管有钱没钱,咱们都要和她透个底。不然这一天好几个电话,你们不烦我也烦呐。”

    林良娣在电话哪头绝望地哭道:“三十块不够啊,星星病得很严重,现在还在昏迷当中,我真的需要三百块,你能不能再帮我多凑一点,大哥?”

    凑不出来?这是什么话?

    一听是大哥的声音,林良娣急了:“大哥,妈呢?妈怎么不来说话?家里能凑多少?”

    村书记夫人对林老太说:“良娣大妹子想和你通话。”

    农村人一年忙到头,手里净挣不到一百块钱,不管林良娣怎么诉苦,林老大心里始终有一本清明的账本。他女儿高考还要上大学,儿子也要上一年级了,哪哪儿都要钱,这钱真不能借。

    村支书夫人一听孩子住院了,这可是大急事,放下电话就往林家赶。

    镇医院不大,设施简陋,但相比村医院好了太多,不过也没有专门的儿科。

    林家没分家,林老太是一家之主,只要林老太点头一切就都好办。                                                /p>

    “三百块?”林老太蹦了起来。养大一个丫头回本都回不了三百块。

    肺炎?住院?林良娣手上只剩不到十块钱了。

    傍晚等林老大和林老二干完农活回家,林老太把兄弟三人叫在一起合计,三兄弟一听要出钱都不做声。

    林良娣把一卷数额不一的纸钞放进衣袋里,打断了林老太的话,带着哭音说:“妈,星星发烧了,我现在要带她去镇医院。回来再和你说。”

    “先带孩子下去输液吧。”

    星星的亲爹要是还在,哪该多好啊。

    村书记夫人将自己在电话里听到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林良娣抱着孩子去了输液室,在里面她又碰到了哪个带着蓝帽子的好心女护士。她请求她帮自己看一下孩子,她出去打个电话。

    林老太见闺女火急火燎抱着孩子回来,也不打声招呼,立马拿早上的事情说嘴,劈天盖地把她一顿骂。

    但林老太不会当着村书记夫人的面说这话,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等家里儿子下工回来和他们商量商量。

    《考编不香,我烤串贼香[八零]》

    林老太盯着趴在林良娣怀里的小外孙女,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林良娣一心系在女儿身上,不过林老太的阻拦快步冲出了院门。以往孩子发烧头疼脑热的,哪像今天这么严重,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良娣噙动嘴唇:“孩儿她爹早年就不在了。”

    林良娣只是点头,心里希望是如此。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医生穿白大褂带着金边眼睛,将检查报告单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两片嘴唇终于动了动:“急性肺炎,先带孩子去输液,然后办理住院手续。”

    林家人把林老大推了出去。

    医生们用各种设备给林星星做了各样的检查。

    护士微笑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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