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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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芷兰冷哼一声，“想蹭马车就直说。”

    “还不走？再不走把你们的衣服通通都剪了！”

    “你有什么主意？”

    看他们还愣在原地，白芷兰忽然脸一板，举起剪子恐吓道：

    卢侍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世子的尸体早已发现，北燕已派人来验过尸。”

    等到了白府门口，白芷兰使唤着三人把昏迷的阿沅扛进幽竹院房内，然后拜托陆官差去厨房拿些吃食，又让周行去烧了一小桶热水提来，再让卢侍郎去厢房搬了些碳来。

    “我有说我不怪他们吗？”周行哼了一声，“都不是好东西，明天老子就找他们去！”

    周行气极反笑，“好你个姓卢的，我把你当兄弟，我就这么对我？那你可别怪我，白小娘子，我告诉你，那天喝酒他也有……”

    卢侍郎微微皱眉，“不是让你送完王渔夫就回家吗？”

    “这这这……”陆官差顿时羞红了脸。

    王渔夫回忆道：“当时岸边冲上来好多穿黑衣、包黑头巾的人，都死了！大家都去扒他们衣服，带回家自己穿。我也选了一件没怎么破的，准备扒下来带回去。”

    “否则后日陛下回朝，我就去敲登闻鼓，告你的御状去——左金吾卫中郎将周行，违背本朝律法私入酒肆食馆，纵容属下欺凌百姓，滥用刑罚……”

    正要离开的三人听见裂帛之声，脚步一顿，纷纷回头，正看见白芷兰把阿沅的上衣扒了个精光，正在“抚摸”他精壮的胸膛。

    她抬眼一看，竟是不知何时返回的陆官差。

    “一个月前河水泛滥，翻了许多船，也死了很多人。阿沅趴在浮木上，差点又被冲走，我用渔网把他拉上了岸。那时他穿着一身蓝衣，手里应当是什么也没有，头发什么样我不记得了。

    她一锤定音，总结道：“周行，我看你是真不行！”

    “那他怎么还……嘿嘿。”

    “可他分明就是北方口音，也许他确实是南方生人，但早早便去北方谋生呢？”

    回头拿药粉时，瞥见他们脸上神色各异，想起他们年纪都不大，似乎也都还未成家，更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由好笑道：

    她不耐烦道：“到底谁去？”

    “我自八岁起随外祖母行医，见过的男人身体比你们抓过的贼还多。我都不尴尬，你们尴尬什么？”

    掀开王渔夫裤腿一看，小腿后侧密布着猩红血痕，显然是受了竹笞之刑。

    “我看卷宗上所记载，那两名被发现尸体的世子侍卫，穿的都是统一的侍卫服。我斗胆猜测，那侍卫服可是蓝色的衣料？”

    白芷兰冷眼旁观这二人上演兄弟决裂的戏码，若是平日，她定是要笑上一笑，再好好嘲讽一番。然而此刻她忧心阿沅的伤势，只觉得这两只苍蝇吵闹。

    记录完口供后，白芷兰给了王渔夫几瓶伤药。见天色已晚，陆官差便自告奋勇护送他回家了。

    白芷兰摇摇头，不赞同道：“这样也太慢了，卢大人何必舍近求远？”

    见周行和卢侍郎累得满头大汗，白芷兰心情总算好些，头也不抬道：“再见好走不送。”

    陆官差很快便带着衣服回来了，和大理寺存放的侍卫服饰一比对，果然是同一种布料。

    大理寺门外，白芷兰坐上马车车辕，看着车厢中搀扶着阿沅的几人，不悦道：“陆官差要送他也就算了，你们俩凑什么热闹？”

    白芷兰忍不住笑了，“既然阿沅的衣服被渔夫拿去给孙女缝了衣裳，你们去要来衣裳，同侍卫服比对布料，不就知道他是不是世子的侍卫了？”

    陆官差低头道：“方……少侠在牢里晕倒了，我不太放心，就想回来看看……抱歉，不是故意偷听的。”

    “周行，闭嘴。”卢侍郎横了他一眼。

    卢侍郎挥手，“来人，把嫌犯阿沅的字迹寄去北燕，让他们确认，此人究竟是不是世子殿下失踪的侍卫。”

    忍了许久的周行一拍桌子，破口大骂道：“这老渔夫，看着挺老实，竟然偷东西，还作伪证诬陷别人！”

    “不用。”白芷兰淡定地继续剪衣服。

    白芷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压下心头火，道：“你要是这么说，怎么不怀疑他就是世子本人呢？不是说他穿的那件衣服料子很好吗？”

    等陆官差领命离开大理寺，周行才又开腔道：“怎么？他还不知道那个阿沅是个男的？”

    周行邪笑两声：“我看那嫌犯阿沅虽破了相，但脸长得还不错，扮起女装来也是英姿飒爽，确实有一番韵味，该不会……”

    白芷兰瞪他一眼，“他是可怜人，是被你那些手下屈打成招的！你不去怪衙门官差们威逼利诱、滥用刑罚，反而怪起贫苦百姓来了？”

    “反而，他拇指与食指、第四指与五指之间，有明显的茧，这应当是骑马勒缰留下的痕迹吧？我记得北燕人人善骑术。”

    周行快嘴道：“确有这个可能，我也是南方人，但来京城久了，便是京城口音了。”

    白芷兰冷冷瞥他一眼，“周大人想说什么？”

    周行却是松了口气，忙道：“你回来得正好，那就劳你再去一次王渔夫家吧！反正一回生二回熟。”

    见堂下的王渔夫磕头求饶，痛哭流涕，白芷兰于心不忍，再次上前扶起他，却鼻头微皱，隐约闻到一丝血腥味。

    “周、行！”卢侍郎几乎咬牙切齿了，“不接话你会死吗？”

    恰好药粉也调配好了，她一剪子剪开阿沅的衣服，用力一撕，露出他伤痕累累的躯体，用湿毛巾擦拭后抹上药粉。

    “他当然知道。”白芷兰隐约觉得他接下来的话不会太好听。

    他惶恐道：“大人，这、这扒衣服的不止我一人啊！只是我给那人一翻身，就见他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那、那匕首上……好大一颗红宝石啊！我便拔下来，一并带回了家……”

    “带他回家后，我儿媳妇说他的衣服是好料子，虽然有些脏了破了，但裁下来些布也能卖个价钱，就……就把他那衣服剪了卖了，剩下的破了的布料，缝了缝给我孙女做了衣服。

    白芷兰心下了然：他是被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的。

    白芷兰总算松了口气，这下不仅帮阿沅洗脱了罪名，还找回了他的身份，从此他再也不用像无根的浮萍般漂泊。

    “那可不行！我今晚就要带他走。”白芷兰叉着腰，气势凌人：

    周行轻咳一声，“白小娘子这样乘人之危不太好吧？”

    白芷兰踩住他的右脚，用力碾了碾，无情嘲讽道：“查案查不出，抓贼抓不到，找嫌犯找错人，取证靠瞎编，反倒是对背后说同僚闲话之事如此精通。”

    “大理寺卷宗室便有，他上回帮忙做记录时写的。怎么，卢大人还懂书法？”白芷兰答。

    卢侍郎挑眉道：“他写的字在何处？”

    卢侍郎和周行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指向对方：“你去！”

    “那玉牌是他衣服里的，至于在怀里还是腰上，我记不清了。我们看上面刻了字，但我们都不识字，怕万一写的官职什么的，就没敢卖。”

    周行与卢侍郎商量：“那明日一早，我再去趟王渔夫家。若真是一样的布料，咱们就把那个扮女装的给放了？”

    卢侍郎摸摸鼻子：“需要帮忙上药吗？”

    白芷兰追问道：“那你上交作证物的那套黑衣，还有那把匕首是哪来的？”

    “我说阿沅或许是那世子的侍卫，可不是信口雌黄。不信你们去看，他右手虽有老茧，一看便是舞刀弄枪之人，但左手却指节细长，即使打了一个月的鱼，手掌手背也并不十分粗糙，想来从前并不总做粗活。

    “那就是世子的侍卫。那卷宗上不是说，当时世子出行带了四位近卫，只发现了两具尸体，还有两人失踪吗？没准他就是失踪的其中一人呢？”

    却听卢侍郎淡淡道：“就算这个嫌犯阿沅不是死士，也还是身份不详。世子遇害时，他恰好在同一条水道上落河受伤，这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

    周行挠头道：“我们之前误会了阿沅，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想送送他。”

    白芷兰忍无可忍，正要拍桌子骂人，却听一人推门进来，“两位大人，白小姐，要不我去吧？”

    周行瞪大眼睛，“奇了，还真是蓝色的！你还挺会猜！”

    “闭嘴！”卢侍郎一杯茶泼他脚下，“你少拉我下水。”

    “够了够了够了，我说不过你，我们现在就去，行了吧？”周行朝卢侍郎使了个眼色，“走吧？”

    卢侍郎把王渔夫扶到一旁坐下，白芷兰给他倒上一杯热茶，他诚惶诚恐地捧着茶杯，老泪纵横道：

    见二人并不反驳，白芷兰继续道：“况且他又会写字，字还写得极好，应当是上过学的。如今应当不会有哪个雇主大发善心，供死士去学堂读书识字，对吧？”

    卢侍郎却叹了口气，兀自坐下喝茶，“你自己惹的祸，我凭什么陪你去？”

    卢侍郎冷笑一声，“白小姐为了替他辩护，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你也说他有一枚‘沅’字玉牌，这字并不常用，应当是取自‘沅水’之意。那想必是南方湖广地区沅州府生人，怎么可能会是北燕的侍卫？”

    她指的正是卢侍郎和周行，这二人如今正占了她的位置，挤在马车车厢中，还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头，把白芷兰这个掏钱雇车的雇主赶到了外面车辕上。

    “周、行！”卢侍郎上前一步，狠狠踩住他的左脚。

    白芷兰抿了口茶，道：